第20章口不擇言
此時的集珍樓門口,已被車馬堵得完全走不進去了。
白箏掀起側旁的帘子朝外看去,滿目里不是裝飾華貴的馬車,就是看似低調樸素實則木料上乘格外華貴的馬車,擠擠挨挨人聲鼎沸,兩旁的燈火照亮了整條街。
好不容易擠到了集珍樓門口,便有個小二出來招呼白箏一行,客客氣氣地引着他們走上了二樓。
整個集珍樓內部呈偌大的圓形,圓形分上下三層,一層正中央有個碩大的花梨木製成的圓形高台,用來展示拍品。
高台外圍的一圈擺放着排排長凳,現在上面已經坐滿了人。
白箏所在的二樓則是一個個雅座,這雅座平日裏關着窗戶和門,就像上次白箏來時見到的普通雅間,到了今天這種特殊日子,這些雅間都門窗大開,每間裏面還被屏風隔成三個雅座,能坐下三撥人。
面朝高台的窗戶有一道紗簾遮着,卻有些阻擋視線,一般都被入座的人收起來,彼此通過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樓下的人也能一眼望到二樓。
饒是這樣的雅座,在集珍樓放出消息后,不多時便被定空了。
若不是白奕楠好歹有個不大不小的三品官銜在,白箏又是拍品的擁有者,集珍樓管事特意留了這個雅座,白奕楠父女倆恐怕也要到一樓去擠人頭了。
白箏的視線朝三樓望去。三樓是最上等的雅間,每兩根華貴的酸枝木製成的柱子中間都掛着一層蜀紗,因着光線的關係,從外面看,只能看到蜀紗後有幾個十分模糊的影子,完全看不清是男是女。
不出意外,今天的金主就藏在這重重蜀紗之後了。
白箏正出神,一個小二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手上端着托盤,托盤裏整整齊齊擺放着一排木板,木板上標着不同的數字。
小二微躬着身道:“小的是來送號牌的。”
白箏循着小二的聲音向門口望去,恰好看到一名身穿天青色袍子,腰間纏着月白色金縷腰帶的少年路過小二身後的過道。
那少年像是感知到白箏的視線,突然轉過頭來,與白箏四目相對。
白箏在他視線轉過來時便揚起了一抹微笑。眼前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見證了她與丞相賭約的五皇子鳳景熠。
鳳景熠在與她對視的瞬間,也笑了起來。那笑容無比溫和,難免讓人心生一絲親近之感。
他朝白箏招招手,示意她出來。白箏看向白奕楠,見他點頭,便起身走出雅間。
“見過五殿下。”白箏微微福身道。
“白小姐不必多禮。我正想着你那賭約也要到日子了,今日見到你便問候一聲。”
那日被鳳景燁拉去,倒是讓鳳景熠對這位性子倔強的少女留下了頗為深刻的印象。
許是他一向太過懦弱,許是這份自信肆意,他也曾在另一個他十分欽佩的人身上見過。
雖然那二十萬兩他也無能為力,但這樣的性情,他能護上一時也是好的。
“多謝五殿下關心,臣女不勝感激。”白箏客氣地回道。
“你有什麼困難,若是我能幫到的大可同我說。若是賭約輸了也莫要害怕,我會替你向楚丞相求個情……”
“哎呀,我道前面那個大庭廣眾勾引男人的傢伙是誰呢,不正是楚公子你那未婚妻嘛。”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鳳景熠還未說完的話。
鳳景熠瞬間眉心緊皺,白箏尋聲望去,眼前走過來一群人。
走在最前方的是個一身華服的少女,她額頭寬大,眉眼細長,走起路來環佩叮噹,那是白奕楠的大姐,白玉莘與蘇政的二女兒蘇沐霄,也是白箏的表姐。
白笛與楚風走在後面,白笛微低着頭嘴角含笑,楚風則在看到白箏的時候狠狠瞪了她一眼。
蘇沐霄走近些,臉上的笑容諷刺更深:“楚公子,真是難為了你,還要被某些有心人誣陷什麼德行有虧,可惜這世上的人都聽信了流言,害的你名聲盡毀,倒叫那些真正該被唾罵的人大大方方地出來勾引男人。”
鳳景熠在與白箏交談時一直都側站在走廊上,身上的天青色袍子乍一看又極為普通,從蘇沐霄他們的角度自然就不容易認出他的身份。
集珍樓此時人來人往,嘈雜異常,白箏與他交談時便站得近了些,被有心之人誤會,倒也確實在情理之中。
楚風臉色極為難看,自從上次賭約一事後他算是被白箏激怒了,這丫頭先前死活纏着他不放,轉眼竟然說退婚就退婚,還害的他名聲盡毀,把他爹都氣得夠嗆。
“都是一家人,二姐你就放過箏兒吧。姑娘家的,最怕被人看到這種事了。”白笛狀似解圍實則火上澆油地道。
蘇沐霄聞言一揚眉,高聲道:“既然做得出來,就別怕被人說!怪不得咱們這位好妹妹執意要退婚,原來是有了新相好了。”
鳳景熠的臉色越來越黑。白箏只覺得有趣,悠悠然地看着蘇沐霄。
蘇沐霄見她不僅不惱,還一副看戲的模樣,心中騰起一股火來。
她跨步上前,把手放到鳳景熠的肩上試圖扳過他的身子,嘴裏喊着:“我倒要看看你這是攀上了哪個野男人,連楚公子都比不上!”
白箏臉色一變,疾步上前抓起蘇沐霄的手,順勢就把她狠狠推了開去。蘇沐霄一時失去重心,後退兩三步便跌坐在了地上。
眾人皆是愣住了。
白箏冷眼看向倒在地上的蘇沐霄道:“表姐自重。箏兒在此大大方方與人交談,路過諸人皆是沒有說什麼,怎麼到了表姐就成勾引男人了?表姐內心是藏了什麼骯髒的心思,才會見什麼都覺得污穢!”
“你說什麼!”白笛忍不住厲聲喝道,旋即彷彿是意識到自己失態,臉色轉了幾轉,跑去攙扶倒在地上的蘇沐霄。
反應過來的楚風瞬間大怒,外面的流言讓他這些日子本就很不好過,今日又看到白箏明目張胆地勾引男人,還蠻不講理地對錶姐動手。
他只覺得氣血上涌,三兩步衝到白箏面前,抬起手便要衝她的臉上扇去:“竟然為個野男人敢推你表姐?你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