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放過我吧
黎染被殷敏擎的眼神鎖得不敢動作。她腦內飛速的運轉，才猛然醒悟過來。她滿懷歉意的看向殷敏，“我……我一時忘了……”她支支吾吾的說道，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時忘了？”殷敏擎並不想就此輕易地放過她，“黎護士長，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殷敏擎的嘴角勾起弧度，輕蔑的笑了一下。
黎染垂下眉眼，睫毛似乎是重的抬不起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處處算計着你的人嗎？”
“沒錯。”殷敏擎不假思索，迅速接道。
他的回答太快了，甚至沒有思索，沒有猶豫……這讓黎染很是心寒。
“既然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那我便認了。”黎染無力地說，彷彿在嘲諷自己。“我這樣處處心機的女人，你一定不想與我結婚的吧。”黎染順着殷敏擎的話往下說，“我們離婚吧。”
“我放過你，也求你放過我。”
黎染心如死灰。她此時已經不懼怕面前的這個男人，她看見的只是她深深愛了十多年的少年，是她苦心經營委曲求全的婚姻，是她完美的丈夫，是她在此前無數個日日夜夜裏渴望的對象，是她的一整段年少時光。只是如今，黎染必須要放棄這些了。
“放過你？”殷敏擎冷笑一聲，彷彿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我可不敢放過你，黎大護士長。”殷敏擎看着面前這個低眉順眼，裝模作樣的女人，心裏一陣噁心。若是如今才來求他，那當初又為什麼要苦心規劃，處心積慮的嫁給他呢？
黎染心中一顫，她沒想到殷敏擎竟然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她不明不白，殷敏擎究竟為何如此厭惡自己……要把自己往這生不如死的絕路上逼。她又何嘗不想哭，又何嘗不委屈呢。
殷敏擎看着黎染顫動的嘴唇，雙瞳剪水，顫抖的睫毛和眼裏噬着的淚水，都令他心生愛憐。他甚至想上前去抱住她，安慰她，可是他不能夠。他不斷說服自己，必須要狠下心來，必須要讓這個步步心機的女人，必須要讓這個欺騙了自己的女人，得到應有的代價。
黎染悲憤的看着殷敏擎，淚水似乎馬上就要大顆滾落下來。她終於是忍不住，裝過身去。
“殷敏擎，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啊，讓我好好想想。”殷敏擎說的輕佻，“我想要的，就是你啊。”他說的話狠狠敲打着黎染，讓她霎時間忘了如何應答。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低着頭思考了許久，才是終於轉過身來，驚訝的看着殷敏擎。
殷敏擎笑着，陽光微弱，他臉上光怪陸離的斑駁光點，看的她心神迷離。
眼前這個美好的男子向自己一步一步走來，面帶笑意，黎染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睜大了眼睛。
“不，不，不你別過來……”黎染被殷敏擎逼得步步後退，不住的輕聲說道。
“我想要的，很簡單。”殷敏擎輕描淡寫，沉下了聲音，“就是要看着你黎染痛苦的樣子，就是要不順你的意，就是要讓你懺悔，讓你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要你加倍體驗我的痛苦！”殷敏擎說得越來越大聲，咬牙切齒，眉頭明顯用力，“你當初既然選擇了嫁給我，就要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沒想到，殷敏擎竟這樣直白的對自己說。
她雖然選擇了放棄，但卻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在殷敏擎的眼裏竟然就是一個這樣的角色。黎染的腦內一片空白，只聽到嗡嗡作鳴的回聲，和天崩地裂的震耳欲聾的聲音。她無法再看着殷敏擎，只覺得眼前他的模樣逐漸變得扭曲變形，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在劇烈的晃動，搖擺，天旋地轉。
突然眼前一黑，她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殷敏擎有一瞬間甚至懷疑，連這恰到時候的暈倒也是黎染演出來的，只為了博取他的同情。但他還是上前猛地扶住了她。衝上前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傷口似乎被撕裂了，撕扯的疼痛讓他無法忽略。他抱着暈倒的黎染，趕緊叫來了護士。
他看着桌上的雞湯，和黎染蒼白的面色，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這個蠢女人，自己都沒有休息好，就想着給自己送湯嗎？殷敏擎不敢相信，但又不知道如何說服自己，整個病房陷入了巨大的沉默里。
黎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躺在病床上。她掙扎着起來，被殷敏擎一把按下。
“別動，看你手上。”殷敏擎只嫌棄的瞥了她一眼，讓她看看自己的手。
黎染這才後知後覺地抬起左手，發現上面已經插了輸液針。她揉揉自己冰涼的手，環顧了一圈……“這是你的病房？”她難以置信，問殷敏擎。
殷敏擎似乎懶得回答，沒有回應，只靠在一邊的椅子上無聊的刷着手機。“你覺得怎麼樣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低血糖……這輸液袋裏的應該是葡萄糖吧。”她說著，抬頭看了一眼輸液袋。
“你知道自己低血糖，為什麼不好好吃飯？”殷敏擎突然嚴厲起來，站起身來。“你不要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像個慈心的善人。就算你百般演戲，我也不會同情你的。”他兩眼目光如鷹，尖牙利爪狠狠剮進黎染的血肉。
黎染不知該說些什麼，自己說什麼他也不信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說著她打算起身，想把輸液袋取下來。“我這就走，還你一個清凈，還你一個心安。”她笨拙的取下輸液袋，打算往外走。
“站住。”殷敏擎呵道，將她攔住。
“我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這間病房不是我的了。”殷敏擎冷冷的說道，“我已經申請了，這間病房今天沒有人會入住，所以你得留下。”他依舊是面無表情。
“你要出院了？為什麼？”黎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獃獃的看着殷敏擎，腳步虛浮，差點摔了一跤。
殷敏擎看着她虛弱的樣子，“你不是應該很高興嗎？你不是一心想讓那個十八床的糟老頭子住進來嗎？”殷敏擎停頓了一下，“這可真是如了你的意了，是不是啊，黎大護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