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 視若親子
太後身邊還跟着惠妃，依舊是那身素色宮裝，清心寡欲的模樣，彷彿天塌下來都與她無關似的。
“給皇上皇后請安。”惠妃乖巧地朝着帝后屈膝請安。
“給太後娘娘、惠妃娘娘請安。”蕭戰帶着羽墨和小十六，朝着太后他們請安。
雙雙說了‘起身’之後，太后便走到了桌前，瞧着擺盤豐盛的晚膳，不由得皺眉：“哀家聽聞，皇后這些日子在整頓後宮，說是要縮減後宮的開銷……可是哀家看着這些晚膳，倒是半點都沒有縮減，這若是傳揚出去只怕是要壞了皇后的威信了。”
整頓後宮，本就是皇帝的意思，至於縮減後宮開銷倒是皇后的想法了，她只是覺得平日裏後宮實在是鋪張浪費，尤其是前不久才有城鎮遭遇了天災，朝廷正是用銀子的時候，皇后便主張縮減後宮開銷，也算是為朝廷節省了一筆不小的費用。
實際上關於縮減後宮各種開銷的事，嬪妃們乃至公主皇子們都頗有些微詞，不過皇后雖然平日裏秉性溫和，但是但凡是她吩咐下去的事那是必須照着她的意思做的，從不允許有人弄虛作假，混淆視聽的，不過兩三個月的縮減開銷之後，確實剩下了一大筆開銷，皇帝看着賬本上的白紙黑字，倒也是誇讚了皇后一番的。
如今太后回宮，自然也察覺到了宮內的異樣，她自詡是太后，整個後宮最尊貴的女人，即使皇后對太后宮裏的縮減幾乎只是走了形式，但是太后依然覺得自己的顏面受損，區區皇后居然敢縮減太后宮裏的開銷，實在是太讓她氣憤了。
因此這會兒，被她逮到了機會，自然是要好好說上一說的了。
“太后怕是誤會了，臣妾主張縮減後宮開銷，自然是一定會以身作則的，更何況每餐十八道菜也着實太多，過於浪費了……”皇后淡淡地回道，“今日臣妾這兒的晚膳，是加上了皇上那兒的份額，以及十六皇子那兒的份額來的。”
話一說出來，太後面上一滯，眸中閃過厭惡。
“皇后別多心了，太后也不過是怕皇后這兒人多口雜的亂傳話，到時候壞了娘娘的名聲。”惠妃的聲音溫軟，適時地開口解圍。
“惠妃這話可就嚴重了，本宮自然明白太后的苦心，不過既然後宮縮減開銷是本宮所提，自然是不會故意違背的，這一點太後娘娘必然也是清楚的。”皇后講話的語調亦是溫溫的，只是相較於惠妃來說，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氣勢。
“是，娘娘說的是。”惠妃嘴角微動，略有幾分尷尬。
不過，惠妃尷尬總好過太后尷尬，這大約也是太后喜歡惠妃的原因，這個聰明的女子總是懂得如何為太后拾回顏面。
“哀家和惠兒都是為了皇后着想，皇后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太后皺了皺眉頭，十分不悅。
皇後面露微笑，依然是那副端莊賢良的模樣，並沒有因為太后的態度而黑臉。
“太后趕緊入席吧，難得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頓飯。”皇帝淡淡的說道。
原本羽墨和蕭戰便是坐在皇帝身側的，皇後身邊是沒有人的，太後來了，嬤嬤便趕緊添了兩個位置。
但是太后心裏是不滿意的，在她看來，太后的位分是在皇后之上的，主位皇帝坐，那麼至少該讓出一邊的位置來給她坐才是。
然而本該讓位置的蕭戰，卻是絲紋不動，只偏頭看向羽墨和小十六，低聲同他們說了一句什麼，引得兩人掩嘴偷笑。
“一家人？皇帝這話，哀家是聽不懂了。”太后冷笑一聲，到底還是坐了下來。
皇后微微變臉，皇帝更是直接皺起了眉頭：“母后這話是什麼意思？阿戰是皇后的嫡親侄子，又是榮遠的兒子，朕對阿戰素來是視若親子的，可不是自家人么？”
這話，皇帝並不是第一次說，但是在這麼多人面前說是第一次。
羽墨聽到之後，免不了心底詫異，難怪她聽說宮裏曾有傳言說蕭戰是皇帝的私生子，就他這般偏心袒護的模樣，還真的是不惹人懷疑就有鬼了。
太后沉着臉，端坐了一會兒，復又說道：“皇帝的事哀家是管不了，但是皇家的事哀家還是能管的。堂堂十六皇子，住在臣子家中，這件事皇上究竟是怎麼想的，才會做出這般荒唐的決定？”
到底還是沒有沉不住氣，太后尚未坐定，就說起了齊煜璟的事。
惠妃不着痕迹地掃了一眼皇上的神色，見他面無表情，不由得心裏微涼。
其實她的本意並不是讓太后說這些的，雖然帝后對於十六皇子的事已經有了安排，但是在她看來只要沒有將十六皇子過繼到某個嬪妃膝下，那麼她便依然還有機會。
惠妃入宮那麼多年，看到了太多嬪妃起起伏伏，受寵的失寵的，但是說到底只因為她們沒有一個能夠倚仗的皇子，就算只是公主，皇上也會看在公主的份上過去看看的，所以惠妃心裏很明白，想要在後宮長久地固寵，或者說是長久地生存下去，就必須有一個皇子傍身。因此她便想着徐徐圖之，只要潛移默化地讓皇上覺得，將十六皇子過繼到她膝下比留在蕭家更好，那麼她相信皇上最終一定會如她所願的。
但是首先，不能像太后這樣咄咄逼人，堂堂一國之君怎麼能容忍旁人對他的決定多有質疑，不過太后素來就是這樣強勢的性子，若不然當初錢家也不會走到這番田地。
“皇子住到大臣府邸，前朝也不乏這樣的事，朕並不認為有什麼問題。”皇帝淡淡地應道，“更何況，阿戰文武雙全，朕認為由他親自教導煜璟，對他來說是有益的。”
“可是，皇帝也不能不理會天下人的眼光吧？當年棠妃的事已是整個宮廷的醜事……”太后的話，被皇帝陡然打斷。
“太后請慎言。”皇帝沉下臉，聲音都有些冷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