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我可是寡婦!
一個月後,辛勞的農民們都開始繁忙的春種了,唯有上楊村的村民竟不知所措,急得團團轉。
因為凌王妃已經有一個月都沒有來過他們村了,一群村民圍着村長,讓他想辦法。
村長蹲在村頭,手裏拿着水煙,咕咕咕的用力的吸了一大口。
“村長,咱們會不會是哪裏惹怒了王妃娘娘啊?”一個村民鬱悶的擼起袖子,蹲在村長的身邊。
村長抬起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那座山,心裏沉了一口氣,將手裏的水煙放下,他站起身,悶不做聲的走回家。
下午,村長敲響了凌王府的大門。
“王爺,村長求見王妃。”
夏鈞堯躺在床上,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了,他抬起手掩住唇,一陣猛咳后,才對着小廝無力的說,“讓他進來。”
沒一會兒,村長就被小廝領着進了凌王府,他哪也沒敢多看一眼,一直低着頭。
還沒進房間,屋內就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村長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難不成是王妃病了,所以才沒有去村裡?
走進房間,村長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卻是看見夏鈞堯躺在床上,他趕緊跪了下去,“小的見過王爺。”
夏鈞堯看了七月一眼,七月便走過去把村長給扶了起來。
村長低着頭,小心的問道,“王爺,敢問王妃在哪啊?”
夏鈞堯抬起眼眸看向村長,手捂着左邊胸口,嗓音輕的就像沒有力氣一般,“有何事?”
村長嘆了口氣,“現在已經是春耕了,別的村地里都已經開始播種了,可是王妃遲遲不到,小的們不知道該種什麼啊。”
夏鈞堯點點頭,身體靠在床上,慢慢的轉過視線,盯着自己旁邊的位置,輕聲道,“王妃出去遊山玩水去了,村裏的地,你們之前該怎麼種,就怎麼種吧。”
“啊?”村長一聽,頓時愣住了,下一秒,他一下跪在了地上,對着夏鈞堯磕了一個響頭,“可是小的們惹得王妃不高興了,所以才不打算管我們了嗎?”
夏鈞堯的心裏一疼,眼眶漸漸紅了,他始終背對着村長,盯着床的裏面,“不關你們的事,王妃貪玩,你們且把地好好的種着,王妃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村長跪在地上,心裏難受的很,夏鈞堯這話他聽得出來,明顯就是敷衍他的。
一定是王妃生氣了,所以不想管他們了。
村長剛回村,就被一幫子村民圍了起來,“村長,怎麼樣?王妃怎麼說?”
村長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家裏走去。
村長一晚上都沒睡,第二天盯着兩個黑眼圈就把村裏的村民們全部召集起來。
“鄉親們,之前王妃看上了咱們這座山,可是這座山是咱們的福祉,所以我當時回絕了王妃,現在,我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村民們面面相覷,有一個婦人站起來,睨了眼在座的男人,道,“我覺得王妃才是我們的福氣呢,如果沒有王妃,別說那山,就是咱這地,咱也保不住,什麼山是福祉的話,那都是屁話,自從那山出來以後,不少人覬覦我們的地,如果不是王妃,那座山對於我們來說就是禍!”
婦人一句話就像驚醒夢中人一樣,所有的村民都跟着點了點頭。
村長見大家這麼堅決,在心裏狠狠的下了決心,拿着那座山的地契再次來到了凌王府。
“王爺。”村長把手裏的地契雙手呈上去,“這是那座山的地契,我們打算送給王妃。”
夏鈞堯睨了一眼那張地契,搖了搖頭,“你拿回去吧。”
“王爺!”村長一下急了,“這是為何?難道王妃真的生我們的氣了嗎?”
夏鈞堯嘆了一口氣,身體靠在床上,慢慢的閉上眼,“王妃是生本王的氣了,所以,離家出走,出去散心了。”
“這……”村長看夏鈞堯的臉色實在是難看,特別是那張唇,都發紫了,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也猜到了,應該是王爺和王妃鬧了彆扭,所以王妃走了,王爺就傷心了。
半個月前,凌王呈上摺子,說與凌王妃伉儷情深,凌王妃此次遭受意外,凌王肝腸寸斷,要為凌王妃守三年的期,故此退掉與西域長公主的婚事。
這時候,太子夏墨言忽然站出來,說願意為凌王頂了這個鍋,娶西域長公主為太子妃,給西域皇帝一個交代。
皇帝當時就允了。
一時間,朝臣對太子趨之若鶩,覺得太子真是為大祁做了一件好事!
而那個凌王和凌王妃就是不知好歹了,不過有小道消息傳出,說凌王妃跳崖,已經死了,群臣頓覺這是一件好事,覺得對西域皇帝更有交代了。
三個月後,太子與西域長公主完婚。
半年後,北方傳來大勝的消息,鎮北侯帶領一眾將軍特此進京。
早朝,大殿上,鎮北侯站在殿中,身後是陪着他征戰沙場的七神將。
“吾皇英武,臣特此遞上樑國的降書,此書可保我大祁北方三年安穩,不受戰亂!”
“好!”皇帝高興的哈哈大笑,福公公小心的走下台階,拿過鎮北侯手上的降書,走上去,獻給了皇帝。
皇帝拿着降書,高興的鬍子都吹了起來,一連說了幾個“好!”
旁邊那些文武大臣們更是高興的不行,全部對皇帝道喜,對鎮北侯恭維。
鎮北侯站起身,立在殿中,無視群臣的褒獎,忽然彎腰,拱起手道,“皇上,此次能夠如此之快的大退梁兵,全靠凌王妃送來的姜和禦寒衣物,還有一樣東西。”
“還有?”皇帝放下降書,抬起頭看向鎮北侯,“是什麼?”
鎮北侯站直身體,退到一邊,對身後七神將中的一個人點點頭。
一個長相清雋的將軍向前一步,跪在了殿下,“末將葉俊生拜見皇帝陛下!”
葉俊生?
皇帝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問鎮北侯,“此將軍看着好生眼生。”
“是。”鎮北侯點點頭,“葉將軍之前在軍營里就出類拔萃,殺敵無數,無比英勇,后因凌王妃舉薦,微臣特意注意了他,沒想到,葉將軍年少有勇有謀,指揮了幾場戰事,均大獲全勝,且他訓練出的鐵甲兵更是英勇無人能敵!”
皇帝一聽到凌王妃三個字,臉色倏然一沉,心裏隱隱的泛着痛。
夏鈞堯坐在輪椅上,始終低着頭,唇角勾出一絲冷笑。
鎮北侯也沒想太多,繼續說道,“葉將軍,將你鐵甲兵的法寶拿出來,給皇上展示一番。”
葉俊生抬手抱拳應了,然後站起身,當著眾文武百官的面,將自己身上的鎧甲脫下,露出裏面的裏衣。
皇帝半彎着腰,朝着葉俊生的身上看去,只見胸前一塊明晃晃的東西,甚是刺眼。
他好奇的問,“葉將軍,這是何物?”
葉俊生抬起手,指着胸前的那塊銅鏡說道,“這是銅鏡,此銅鏡非彼銅鏡,任何的刀劍均刺不進去。”
他轉身,將身後的那塊銅鏡給皇帝看,“前後各一塊,能夠護住心脈,確保人的性命。”
別說皇帝,就連那些文武百官們都驚得睜大了雙眼,不停的叫好。
“如此甚好,這樣的話,戰士征戰沙場,就不怕死,更加賣力的奮勇殺敵。”
“是啊,到底是誰能夠想出如此妙計,真是非比尋常啊!”
皇帝也是讚賞不已,“好!葉將軍,此等神物,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說完,皇帝抬起手,激動的說,“賞!”
葉俊生卻突然跪在了地上,雙手抱拳,“末將不敢領賞!”
皇帝一愣,“這是為何?”
文武百官們也是不解,有賞賜還不領了趕緊謝恩,這麼扭扭捏捏的是為何?
葉俊生低着頭,懇切的說道,“末將參軍之前,末將的一位……妹妹輾轉反側,怕末將上戰場會有閃失,故絞盡腦汁做出了這件護心服送給末將,末將一直穿在身上,上戰場以後,發現這衣確實如有神助,所以不懼生死,英勇殺敵。”
他頓了頓,“就是末將的鐵甲兵,每人身上都穿了一件此衣,所以才能英勇無敵。末將不敢領功,懇切皇上,將此賞賜賞與我那妹妹。”
“這世間還有如此聰慧的女子?”皇帝眼睛一亮,心裏一喜,當即說道,“葉將軍的妹妹是誰,朕倒是很好奇這位奇女子,想見上一見。”
葉俊生不卑不亢的說道,“妹妹現在人還在末將的老家,叫阮半夏,末將懇切皇上陛下,允許末將與妹妹見上一面。”
“阮……阮半夏?”
皇帝直接愣住了,視線一下掃到夏鈞堯的身上,眼睛瞪得比碗還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夏鈞堯。
夏鈞堯身體靠在輪椅上,低垂的眼眸中泛出一抹嘲諷的冷光,抿着唇,一字不語。
那些個文武百官們更是愣得說不出一個字,全部低着頭,默不作聲。
殿上忽然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只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葉俊生跪在殿中,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無理,他深吸一口氣,對着皇帝磕了一個頭,站起身,退了一步,站在了七神將中間。
這時候,鎮北侯忽然站出來,對着夏鈞堯做了一揖,“凌王殿下,微臣斗膽,想要見凌王妃一面,可否方便?”
夏鈞堯慢慢的掀起眼皮,睨了鎮北侯一眼,冷冷的笑了一聲,“鎮北侯,你來晚了半年。”
鎮北侯皺眉,“凌王是何意?”
夏鈞堯抬起眼眸,先是看了皇帝一眼,然後慢慢的轉移視線,一一掃過這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涼薄的唇輕輕的掀起,無比的譏諷,“半年前,就在這個殿中,本王的王妃被這一眾忠臣良將們逼死了。”
“什麼?”鎮北侯的身體晃了一晃,他那麼久經沙場的一個人,見慣了生死,卻是在聽見夏鈞堯的話后,整個人都被震住了,他不相信的看着夏鈞堯,雙手在身側倏然握緊,“王爺此言當真?”
夏鈞堯低下頭,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唇角始終嘲諷的勾着,並未回答鎮北侯的話。
鎮北侯整個人就像被一盆冷水澆下,渾身遍體冰涼,他倏然轉身,抬起頭看向上面的皇帝,字字如鍾般洪亮,“皇上,這是為何?為何要逼死一個女子?還是對我大祁有戰功的女子?”
皇帝用力的抿了一下唇,出聲安撫道,“愛卿,這件事說來話長,當時的局勢,不得已……”
“不得已?”鎮北侯忽然大笑出聲,“是如何的局勢,讓群臣竟逼死一個女子?”
皇帝垂下眼眸,不說話,他心裏也很難過,畢竟他也很喜歡阮半夏啊,他也不想,他怎麼知道阮半夏這個性子怎麼就這麼倔?
好好的公主都不願意當,偏偏要選擇一條不歸路!
夏墨言看見皇帝為難的表情,他站出來,“鎮北侯,你此言是何意?你不在當場,又豈知當時的局勢?難道真的要為了那一個女人,咱們就又和西域開戰嗎?”
“那又有何不可?”鎮北侯直接轉過身,洪亮的聲音對着夏墨言吼了過去,他雖是臣,夏墨言算是未來的君,可他軍功顯赫,連皇帝都要給他三分面子,他自然也不把夏墨言給放在眼裏。
他朝着夏墨言走近一步,雙手在身側越握越緊,“北方的戰事一直僵持不下,如果不是凌王妃送來的那些姜,如果不是凌王妃送來的那些禦寒衣裳,如果不是凌王妃推薦的葉將軍,我們又如何能夠打勝仗?”
幾個如果竟是吼得夏墨言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
文武百官們聽着鎮北侯的話,忽然想起來,這個凌王妃確實有點用啊……
鎮北侯根本不給夏墨言任何思考的機會,暴怒的吼道,“如果沒有凌王妃,怎會換得北方的三年太平!?”
這一席話,不但吼得文武百官和夏墨言說不上一個字,更是讓皇帝驚訝的說不出一個字。
想到夏鈞堯告訴他,一個阮半夏可以頂上千軍萬馬,這時候,他才總算明白了夏鈞堯的意思。
就算有千軍萬馬,沒有阮半夏,又如何能輕巧的打勝仗?
“罷了。”鎮北侯搖搖頭,忽然從懷裏掏出兵符,雙手呈上,“微臣年事以高,身體日漸衰落,以不如前,特交出兵符,還望皇上批准微臣告老還鄉。”
“不可啊,鎮北侯!”
文武百官頓時嚇得不輕,全部緊張的勸阻道,“北方戰事才剛剛平定,你怎麼能這個時候走呢?”
“是啊!”
“是啊!”
皇帝看着鎮北侯手裏的兵符,一顆心都吊了起來,“愛卿這是在逼朕嗎?”
“微臣不敢!”鎮北侯心意已決,雙手捧着兵符低頭道,“微臣家有老母要贍養,膝下有女,常年住在京城,微臣從未盡過父親的本分,現,北方戰事平定,有三年的太平可享,無須老臣坐鎮依然能享太平。”
皇帝從來都沒有被一個臣子這樣要挾過,心裏難免有氣,他眉頭緊鎖,犀利的視線掃在鎮北侯的臉上,忽然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子,“好!既然你要走,朕也不留,准了!”
福公公看了皇帝一眼,雖然心裏不忍,但還是走下台階,從鎮北侯的手上拿過兵符,轉身上前交給了皇帝。
鎮北侯跪在地上,對着皇帝磕了一個頭,“微臣謝恩。”
鎮北侯話才剛落,七神將全體跪下,對着皇帝行了一禮,“末將們常年征戰沙場,現辭去職務,想要回家照顧父母和弟妹,還請皇上恩准!”
“這……”
文武百官們頓時嚇得心都顫了起來,鎮北侯辭官不說,現在就連他的七神將也跟着辭官,此事非同小可啊!
一時間,所有的文武百官齊齊的跪下,大聲叫道,“皇上,不可啊!”
皇帝氣得臉都綠了,看着底下跪着的七神將,鬍子都快飛了起來,他胸膛劇烈的起伏着,惱怒的罵道,“你們以為沒有你們,朕就沒有將士可以領兵打仗了嗎?好!好!要滾都滾吧!滾!”
七神將磕了一個頭,“謝皇上隆恩。”
說完,鎮北侯站起身,帶着七神將抬頭挺胸的走出了大殿。
夏鈞堯抬起眼眸看着跪在地上,着急不已的文武百官們,譏諷的笑了一聲。
三年北方太平,三年之後,他倒是想要看看,又有誰有膽量帶兵前往北方坐鎮!
距離京城幾千公里之外,南方的一個小鎮上。
“哈哈,我胡了!”
一個賭坊內,人滿為患的擠滿了很多人,有的四人圍在一張桌前,有的一群人圍在一張桌前,裏面氣氛高漲,好不熱鬧。
一個櫃主走到暗房內,把手裏的賬本躬身呈給面前的女人,“夫人,這是這個月的賬本,包括賭坊,茶樓的進賬還有這一季的稻穀進賬。”
女人躺在貴妃榻上,手裏捧了一個碗,纖細的手指捏了一顆翠綠的葡萄,一下扔進了嘴裏,“放在一邊吧。”
“是!”櫃主恭敬的把賬本放在女人的手邊,然後退了下去。
“噗……”
女人把嘴裏的葡萄皮一下吐到地上,把碗放在了一邊。
“姐。”鄧青雲看着女人那副悠哉悠哉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天氣燥熱,可想吃些西瓜?”
阮半夏伸手,鄧青雲把她從貴妃榻上扶起來坐好,拍了拍身上的裙子,阮半夏嘟起了嘴,“最近試菜,吃的太多了,你看我都胖了,是不是?”
鄧青雲低下頭,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忍了忍沒笑,搖搖頭,“沒有,姐還是那樣婀娜多姿,美麗動人。”
阮半夏抬起眼眸,沒好氣的睨了鄧青雲一眼,“就數你嘴巴最甜,成天把我哄得雲裏霧裏的,以前我爬座山不要太輕鬆,現在,爬一半,我就走不動了。”
這時候,暗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阮冬青帶了一個人進來。
“喲,這不是我們的江南首富薛公子嗎?”阮半夏笑眯眯的看着薛君遷,“你又來找我,可是有事?”
薛君遷黑着一張臉進來,也沒跟阮半夏客氣,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說阮姑娘……”
“停!”阮半夏抬起手打斷他,“都說了多少遍了,我是一個寡婦,怎麼能叫我姑娘呢,要叫夫人,葉夫人。”
薛君遷無語的翻了翻眼皮,“是,小寡婦,你說你年紀輕輕的,說自己什麼不好,偏偏要說自己是個寡婦,這是何必呢?”
阮半夏笑了一聲,抬起眼眸看向他,“難道你不知道姑娘家出來做生意是會被人惦記的嗎?”
這次別說薛君遷,就連阮冬青和鄧青雲都受不了了。
鄧青雲給薛君遷倒了一杯茶,走回來,坐在了阮半夏的身邊,“姐,難道你就沒有聽說過寡婦門前是非多?你現在這樣拋頭露面的出去做生意,你就沒發現,咱們這個賭坊,最近來了很多年輕俊傑嗎?”
阮半夏眼睛突地一亮,一下站起來,作勢要朝門口走去,“真的嗎?哪呢?哪呢?我去瞅瞅……”
阮冬青一把拉住了她,“外面全部都是,姐,你要是現在出去,賭坊生意都不要做了。”
阮半夏怏怏的嘆了口氣,“哎!”然後被逼無奈的走回去,慵懶的靠在貴妃榻上,“你們說說我一個姑娘家,出來容易嗎?不就想多看兩眼男人,你們竟把我像犯人一樣的關着,好生沒有意思。”
薛君遷笑着搖了搖頭,“你可別忘了,你還是凌王妃呢!”
“嘁。”阮半夏冷嗤了一聲,“什麼凌王妃?我不過就是一個死了夫君的小寡婦而已,我是嫁過人,不過我的夫君叫葉卿堯,一年前死了,我就成了寡婦,以後別再跟我提什麼凌王妃了。”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起搖了搖頭。
那一日,他們跳下懸崖,阮半夏身體撞擊河面,肋骨斷了三根!
阮冬青和鄧青雲倒是沒有受什麼重傷,在河邊找到阮半夏,他們帶着阮半夏連夜找了一個醫館,修了骨,又開了葯,然後一刻也沒有停歇的,買了一輛馬車,就朝着南方來了。
這個薛君遷倒是仗義的,把他們安排在了一個小鎮上,可阮半夏這個人怎麼都坐不住,拿出當初從太子那詐來的十萬兩,用兩萬兩開了這家賭坊,又用五萬兩從薛君遷手上租了萬畝良田,剩下的三萬兩,就開了一個很有檔次的酒樓。
薛君遷甚至都沒有懷疑過阮半夏的能力,在阮半夏缺錢的時候,他自己主動的拿出五萬兩給阮半夏,說要入股她的賭坊。
這一來二去,薛君遷倒是跟阮半夏熟絡了起來,阮半夏那萬畝良田這裏剛剛收成,糧食多的讓人咋舌,薛君遷就把自家的糧倉借給了阮半夏。
“喂,小寡婦。”薛君遷也不跟阮半夏客套,喊了她一聲。
阮半夏把裝着葡萄的碗端起來,捧在手上,翹起個二郎腿,一邊吃着葡萄,一邊口齒不清的“嗯?”了一聲。
薛君遷抿了抿唇,“你那麼多糧食,怎麼也賣我一半吧,你說你現在全部堆積起來放在糧倉里,就不怕生霉嗎?”
阮半夏將嘴裏的葡萄籽一口吐在了地上,掀起眼皮睨了薛君遷一眼,“不賣!我就讓它放在那裏發霉。”
“嗨……”薛君遷不高興了,他把自己一部分地那麼便宜的租給了阮半夏,本以為阮半夏會賣給他一點面子,那麼多糧食,怎麼也要分一點便宜的賣給他吧,結果……他連一顆米都沒有從阮半夏這裏買到。
他心裏鬱悶的不行,否則也不會今天跑到這個賭坊里來找阮半夏。
“這是為何啊?”
阮半夏摘了一顆葡萄遞給薛君遷,薛君遷也沒客氣,伸手接過扔進了嘴裏。
阮半夏看他吃了,高興的彎了彎唇角,“這些糧食我要留着,等着冬天再賣。”
“嗯?”薛君遷愣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阮半夏的意思。
阮半夏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輕笑了一聲,“現在正是稻穀收穫的季節,那價錢肯定是最便宜的時候,而大祁,乃至其它幾國都是一樣,一畝地才產兩百多斤的糧食,而我一畝地接近四百斤的糧食,我等着他們把地里的糧食全部賣了,消化了,等到冬天,整個大陸都沒有存糧,就只有我一個人有米了,到時候物以稀為貴,還不是我說多少錢,就賣多少?”
“這……”薛君遷簡直是沒有想到,阮半夏竟然還有這樣的頭腦。
他驚喜的看着阮半夏,笑得嘴角都咧開了,“那……”
他話還沒說出口,阮半夏就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到時候我分三分之一的糧食,以現在的市價賣給你。”
“哈哈哈哈!”薛君遷開懷大笑,“好!就這麼說定了!”
阮半夏挑了挑眼角,“到時候,你就跟着我一起數錢就好了,現在,你就看着別人賣就行,到時候等那些人的米被國庫收購光了,賣完了,就只有你我有了。”
薛君遷感嘆的嘆了一口氣,“如果皇上要是知道,你的產值不僅僅提高了百分之三十,而是三十五的時候,你說他腸子會不會悔青了?”
提到皇帝,阮半夏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她冷哼了一聲,“我的糧食,誰都可以賣,平民老百姓,或是那些商人,哪怕是外國的使臣我也賣,就是不賣給國庫,他愛收誰的,就去收誰的。”
阮冬青和鄧青雲對視了一眼,抿了抿唇,閉着嘴沒說一句話。
忽然,暗房的門被人推開,櫃主走進來,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看着阮半夏說,“夫人,來了一個高手,看來是來砸場子的,小的們……小的們不敵……”
阮半夏一下放下手裏的碗,站起身,對着阮冬青和鄧青雲說,“走,跟我出去看看。”
薛君遷一聽有好戲看,趕緊站起身跟了出去。
曾經阮半夏在京城用三局賭讓凌王娶了她,又在殿前贏了西域第一高手長公主,薛君遷還真是好奇,阮半夏的賭術到底有多厲害。
以前只是耳聞,現在能夠親眼所見,他心裏真是激動不已。
阮半夏一把推開暗房的門,抬頭挺胸的走出去,一腳踩在了賭桌旁的一個矮凳上,眉頭一擰,眼神犀利,“是誰來砸本夫人的場子?”
賭坊內的那些男人們一看阮半夏出來了,趕緊扔了手裏的牌,站起身,一雙雙眼睛,直直的盯着阮半夏。
阮半夏現在已經十五歲了,出落的是亭亭玉立,一張小臉蛋兒被她保養的是白裏透紅,看着都能滴出水來,更別說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形,更是看得一眾男人流口水。
站在正中的一位男子,穿着白色的長袍,一張臉白凈的像個女人一樣俊美,濃眉大眼,更是英俊的讓人側目,他看着阮半夏,拿着手裏的扇子,微微的躬身,對着阮半夏行了一禮,“夫人好。”
美男子啊……
阮半夏看得眼睛都直了,趕緊把自己的腿從凳子上放了下來,笑盈盈的看着男人,“公子好。”
那男人看見阮半夏這突然就變成大家閨秀的做派,彎了彎唇角,禮貌的說道,“我乃大梁的太子,路過此地,看見賭坊,便手癢的進來玩耍了一圈,希望沒有唐突了夫人。”
太子?
大梁的太子?
阮半夏一下想到北方的戰局,聽說剛剛穩定,大梁輸了,還寫了降書,怎麼……這才多久,大梁的太子就來大祁遊山玩水了?
看來並沒有這麼簡單。
阮半夏一改剛才的態度,臉色倏然沉了下去,挑眼看了眼旁邊那些站起來盯着自己的男人們,她抬起手,低下頭,剔了剔自己的指甲,冷笑道,“這裏是大祁,我不認識什麼大梁的太子,既然你是進來玩的,那就祝你玩得高興。”
說完,阮半夏轉身,朝着暗房走去。
“夫人。”大梁太子冷羽忽然叫住了阮半夏,看阮半夏站住腳,他上前走了一步,笑道,“聽說夫人賭術高超,恕在下冒昧,想要見識一下夫人的賭術。”
阮半夏連頭也沒回,直接朝着暗房走去,“請回吧,本夫人今天沒有興趣。”
冷羽看着阮半夏窈窈的身影,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一分……
客棧里,冷羽的侍衛一拳捶在了桌上,氣怒的說道,“太子殿下,那個女人竟然不識抬舉!完全不給我們大梁面子。”
冷羽坐在床上,身體靠着床沿,一副風流的姿勢,他彎着唇角,想着今日阮半夏把腳踩在凳子上的豪邁姿勢,忍不住笑出了聲。
“殿下。”侍衛不明白的問,“您笑什麼?”
冷羽側眉睨了侍衛一眼,“一個女人竟然能夠把一畝地的糧食提高三成產量,又能開了一個這樣新式的賭坊,就連那家酒樓里的菜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樣的一個女人,她怎麼沒有底氣,不給我大梁面子?”
侍衛一聽,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點點頭,“確實是有囂張的本錢。”
侍衛看見冷羽的唇一直勾着,那嘴角邊的笑意都溢了出來,他走到冷羽身邊,低頭看着他,“殿下,你說這個女人和大祁的凌王妃比起來,哪一個更厲害?”
冷羽垂下眼眸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各有各的優勢,但……不論是哪一個,都是不可小覷的女人,如果我們大梁能夠得到其中一位,必不會是如今這種局面。”
政局裏的事,侍衛不太懂,但聽見冷羽這樣說,他也知道這兩個女人很厲害。
但是看今天阮半夏對他們的態度,算不上好,甚至還有一些敵意,侍衛憂心忡忡的擰了一下眉,“太子殿下,你真的有信心結交這位葉夫人,讓她把她的糧食賣給我們嗎?”
冷羽嘆了一口氣,“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他話鋒突然一轉,唇角深深的彎了起來,“可以試試美男計!”
阮半夏晚上躺在床上,總覺得自己的眼皮突突的跳,她從床上坐起來,抬頭看着窗外的明月,忽然就想到夏鈞堯每晚都是抱着她睡,心裏一下傷感起來。
夏鈞堯,你現在在幹什麼呢?
她彎起膝蓋,雙手抱着腿,下巴抵在膝蓋上,哀傷的嘆了一口氣,“睡不着了,好想你。”
此時的京城凌王府。
夏鈞堯坐在輪椅上,慢慢的屋外走去,推開門,皎潔的月光落下,灑在了院裏的一片花草上。
夏鈞堯抬起眼眸,看着滿院子種的桃樹,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那時候,阮半夏從破廟出來,隨手摘了一根桃樹就敢進他的賭坊,用桃枝作為賭注,事後,夏鈞堯就命人在那間破廟外找尋桃樹。
七月告訴他,破廟外有很多桃樹,不知道王妃當時是拔的哪一顆,夏鈞堯就讓七月把那些桃樹全部挖了回來,種在了王府里。
不管是哪一顆,全部都在這裏,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就好像阮半夏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樣。
“夏夏,你現在在哪呢?”
為何找了你整整半年了,都還沒有找到你的下落,難道……你真的已經?
不,夏鈞堯搖了搖頭,不管怎樣,他都不相信阮半夏會死,絕對不可能。
翌日,阮半夏帶着阮冬青和鄧青雲早早的出了門,他們先是到糧倉看了一圈,確保沒有問題以後,才朝着酒樓走去。
“姐。”鄧青雲抬起手抹了一把臉,“有馬車不坐,為什麼非要走路啊,很熱。”
阮半夏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姐姐最近長胖了,走路減肥。”
言外之意就是說,她一個人減肥,所有就讓他和阮冬青陪着一起減肥。
鄧青雲,“……”
走進酒樓,阮半夏叫掌柜的把菜單拿來,她隨手翻了一下上面的菜式,問掌柜的,“前幾天出來的新菜樣賣的怎麼樣?”
掌柜的站在阮半夏的身邊,高興的說道,“賣的非常紅火,夫人你看現在即便不是用膳的時間,可已經坐了這麼多人,要是再過半個時辰,酒樓里可就沒有位置了,我還在門口擺了幾張桌子,都坐不下啊。”
阮半夏合上菜單,滿意的點點頭,“幹得不錯,辛苦掌柜了。”
掌柜忙笑道,“哪裏,哪裏,夫人不但給工錢,還給咱們分紅,大家自然乾的就賣力,更何況,咱們酒樓的菜式,可是整個大祁都沒有的,那聞言而來的人,真是絡繹不絕啊,你看看,咱們上個月才第一個月開張,就賺了這麼多錢。”
掌柜的說著,就把手裏的賬本放在阮半夏的面前。
阮半夏低下頭,翻開賬本,看着後面那數字,心裏樂的笑開了花,一個月,一個月光是這間酒樓,就賺了一萬三千兩銀子。
這家酒樓一共三層,因為開張來的急,只是把底下的大堂給裝修了來做生意。
阮半夏抬起頭朝着樓上看了一眼,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掌柜的,你去聯繫一下,把樓上全部裝修出來,準備下個月開業。”
“好嘞!”掌柜高興的點頭應道,這麼紅火的生意,怎麼能不擴張呢?
阮半夏站起身,帶着阮冬青和鄧青雲朝着酒樓外走去。
她轉過頭,眼睛朝着樓上瞅了兩眼,在心裏盤算着,到時候再弄幾個包間,幾個VIP包間,價格定貴一點,再弄一點私房菜,只供VIP包間客人點餐,那時候,銀子還不像流水一樣的朝着她懷裏涌啊……
“哎呦!”阮半夏一直轉着頭,走到門口時,忽然撞上了一個人,撞得她身體晃了晃,好不容易站穩,她倏然抬起頭,朝着來人看去。
就見一身形修長,俊美如妖孽的男子,微微上揚的桃花眼有些調侃的看着自己。
阮半夏心裏一緊,抬起手指着他,“是你!”
冷羽忽然抬手捂着胸,做痛苦狀,“夫人,你撞壞在下了。”
納尼!?
撞壞?
阮半夏垂下眉,看着冷羽捂着的地方,忽然臉色一紅,將頭轉到了一邊,“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冷羽一邊揉着自己的胸,一邊看着阮半夏,笑道,“在下當然知道夫人不是故意的,可……夫人撞壞了在下,可要怎麼辦才好?”
媽的,阮半夏心裏暗罵了一聲,怎麼遇上一個碰瓷的!?
堂堂大梁太子,竟然在她阮半夏面前碰瓷!!!
阮半夏心裏一陣窩火,忽然抬起手,撫住額頭,身體晃了晃,眼皮向上一翻,“哎呦”一聲,作勢就要倒下去。
一隻手忽然伸出,繞過她的腰,用力的將她一把扶住。
阮半夏心裏笑了一聲,就知道阮冬青給力。
她慢慢的吐了一口氣,“本夫人也被你撞壞了……”
“是嗎?”
臉上一陣暖風拂過,阮半夏慢慢的睜開眼睛,眼前一張放大的俊臉,那雙桃花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心裏一驚,瞳孔狠狠的震了一下,抬起手一把抵在男人的胸前,“你想幹什麼?”
冷羽的俊臉離阮半夏只有幾分,他低頭看着懷裏的美人,輕聲笑道,“夫人,在下的胸摸着可舒服?”
“嗯?”阮半夏趕緊縮回自己的手,對着身後的兩個弟弟說道,“青兒,雲兒,還不趕緊把我扶起來。”
阮冬青和鄧青雲趕緊上前,將阮半夏從冷羽的懷裏拉了出來。
阮半夏沒好氣的拍了拍自己的身後,剛才被冷羽摸過的地方,鬱悶的擰緊了眉。
冷羽笑睨着她,“夫人,今日巧遇,不如在下請夫人吃一頓飯,算是賠禮了。”
賠禮?
阮半夏昨天就看出來了,這個大梁太子去賭坊就是衝著她去的,今日這一場偶遇,怕也是他精心策劃的,她抬起眼眸,看着冷羽,冷冷的笑了一聲,“也好。”
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冷羽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好。”冷羽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動作,“夫人先請。”
阮半夏哼了一聲,扭頭朝着酒樓里走去。
掌柜的剛剛才看見阮半夏走了,這突然又回來了,他趕緊迎了上去,“夫人,可是還有事?”
阮半夏在自己剛才做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抬起一隻腿踩在了凳子上,挑眉看着冷羽,豪爽的說道,“掌柜的,把咱店裏最貴的菜全部上上來,這位公子請客,不要心疼他的銀子。”
掌柜的抬起頭看了冷羽一眼,點頭笑道,“好好,我這就去準備。”
冷羽在阮半夏的對面坐下,看着阮半夏那一副狂野的作風,笑着將手裏的扇子放在了桌上,“夫人,這家酒樓可是你的?”
“是啊!”阮半夏抓起桌上的瓜子一邊嗑着,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冷羽笑睨着她,真是越來越喜歡眼前這個女人,他抓了一把瓜子在手裏,只是剝着皮,將瓜子籽放進了茶杯里,“夫人酒樓里的菜真是新穎,在下在大梁都沒有吃過這等好吃的菜。”
阮半夏挑了挑眉,將嘴裏的瓜子殼吐了出來,“那是,都是我自己研發出來的,你要是吃過,那肯定也是山寨版的。”
冷羽笑着點點頭,沒一會兒,他就剝了小半碗的瓜子籽,他停下手,將被子遞到了阮半夏的面前,“夫人可否願意隨在下去大梁發展一番?”
“大梁?”阮半夏愣了一下,抬起頭看着冷羽,“我為什麼要去大梁?”
冷羽一雙桃花眼望着阮半夏,眸光微閃,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我免費給你萬畝良田,再給你十家酒樓和十家賭坊,只要夫人願意,就是太子妃的位置,在下也願意雙手奉上。”
“噗……”阮半夏將嘴裏的瓜子一口噴了出來,她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冷羽,一雙眼睛睜得茶杯那麼大,“我可是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