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天牢相見
顧冷袖走到天牢附近，等了一會兒遇到從天牢內部走出來的牢役，走到暗處時將人打暈，拿走對方的外衣換下，再戴好面具，便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天牢。
路上遇到一個揣着鑰匙牢役，慌忙間喊出顧冷袖。
“哎，你不是回去了嗎？”
顧冷袖愣了下，站着原地粗着聲道：“啊，是，剛剛發現有東西落在牢房裏了，我這就去找找。”
那人明顯跟顧冷袖假扮這人認識，顧冷袖裝作匆忙的樣子迅速與那人擦肩而過，好在對方沒有再留她說些什麼，成功矇混過關。
天牢她不是第一次來了，職業習慣她明確知道天牢內部結構，確定像君逸清這樣的身份必然不會跟普通犯人關在一起，那隻能是這個地方了。
顧冷袖走到天牢最裏面，寒氣撲面而來，臨面的牢房裏君逸清端坐在牢房內的椅子上，手上的書本翻過半卷，目光緊盯書面，認真且自在，絲毫不像是入獄的牢飯。
這下更讓顧冷袖確定心中的懷疑了。
她步步走近，腳步很輕，落在空寂的牢房內幾乎聽不見聲音，君逸清卻還是敏感地感知到，並徐徐轉過頭來，見着一個面目生疏的牢役朝自己走過來。
但只消一眼，他便能確定這個朝自己走過來的人是誰。
“阿袖。”
君逸清放下書站起身，與顧冷袖面對面相站，面色並不怎麼好看。
“阿袖，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顧冷袖並不奇怪對方會認出自己，她走到牢房門口，說：“我聽到傳聞，說你在皇上病重期間策劃謀反，被發現后關入天牢，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君逸清聞言不在意道：“是不是真的，你不是已經見到了嗎？”
顧冷袖怒道：“君逸清，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阿袖……”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多的話你不必跟我說！”
君逸清知道顧冷袖是在關心自己，心口有了些暖意，但是既然他決定不會將顧冷袖牽扯進來，就絕不會讓告訴她些什麼。
他低着頭道：“阿袖，如若我沒有這樣做，現在又如何能被捉拿進來？”
“我不信！”
君逸清頓時冷然道：“不管你信不信，皇上現在已經認定我確實這樣做了，如今京城之中到處都是風險，而我已經沒有能力再保護你了，你聽我的話，快快離開這裏。”
顧冷袖一口回絕，“我不需要你保護，真相如何我自己會去找！”
“找？你能找到嗎？”君逸清冷笑道：“你知道我今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嗎？你什麼都不知道，所做的一切都只會變成我的妨礙，若是一個不慎，我全盤的計劃都得因為你被破壞，後果你能承擔得起嗎？”
顧冷袖退開半步，顫抖雙唇，“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只會妨礙我的動作，我的計劃里，根本就沒有你。”
話落，牢房深處可見的沉寂。
顧冷袖捂住心口，陣陣疼痛從那裏傳來，眼角也連帶着抽痛，她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君逸清所說出來的。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容得她不相信。
如此的事情太多了，從一開始，他的每句話都仿若是一根根刺一般細細密密地扎進自己心裏。
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人要一次又一次地用言語刺痛自己。
“君逸清……”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哽咽難言，眼淚也順着落了下來。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在騙我？”顧冷場顫着聲問他。
誰料君逸清目光逼人，直直盯着她，讓顧冷袖一瞬間有無處可藏的幻覺。
“我從不騙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所以你最好快快離京，如若日後再有變動，無法做到兩全之下，我可能不會選擇保全你！”
“你好狠的心。”
顧冷袖落下一句便轉身跑了出去，沿着牢房濕長的走道，背影越變越小，逐漸縮小成一個點，直到消失不見。
君逸清站了許久，慢慢放開藏在袖子裏的手，手指上明顯有幾個深陷的印記，指節泛白，可想而知方才說出那番話用了他多少力氣。
他捨不得，卻又不得不這樣做。
京城風波無情，如若顧冷袖捲入其中，他無法確定自己到底能否顧全她，或許一個疏忽，她就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到傷害。
即便做了最周全的打算，他也不敢拿顧冷袖的安危做賭注。
如若可以，他想將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都呈現給她，卻不包括皇宮內部朝堂之上這些陰暗與污穢。
這些，讓他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君逸清狠狠閉上眼睛，跌坐到椅子上時，面上是難得的挫敗。
他此生，有了最大的軟肋，卻又無怨無悔。
顧冷袖跑出天牢，好在速度之快沒能叫人察覺到她的失態，直到跑到無人的巷子裏，她才敢放開自己的壓抑，痛哭起來。
她是不信君逸清所說的這些的，相處了這麼久如果還看不出來君逸清和君逸琛之間的區別，那她真就是眼瞎的。
但是真正聽到君逸清說這些戳心眼的話，說不傷心也不可能。
從君逸清對自己的誤會開始，她就明白自己的越陷越深是個錯誤，卻又忍不住要在意這個人。
現在，也甘願為這個人放棄自己所想的閑雲野鶴的生活，主動走近京城的這團迷霧之中。
顧冷袖都快忘了重生最開始的那個自己。
她所亦步亦趨緊握手中的感情，就這樣交給了君逸清。
在巷子裏呆了許久，顧冷袖好不容易緩和下情緒，因為眼淚掉下來面具被她撕毀，燕十三找到人的時候就見顧冷袖穿着牢役的粗布衣服，獨自蹲在天牢不遠處的小巷裏，身形蕭索悲戚。
“顧姑娘。”燕十三站在她身後，輕聲喚道。
顧冷袖迅速抹掉眼淚，一回頭見是燕十三，下意識站起來退後了兩步，“你來做什麼？”
燕十三直白道：“想來顧姑娘已經見到殿下，我是來帶顧姑娘出京的。”
顧冷袖冷笑一聲，道：“君逸清在牢裏都把我的去路安排好了，我還真得好好感謝你們太子殿下。”
燕十三正色道：“還望顧姑娘不要讓我難做。”
“你家主子那麼聰明，也該猜到我到底會不會離京。”
“顧姑娘……”
“我的去留自有定奪，等你有一天打過我了再說吧！”
顧冷袖說完，隨即一閃身離開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