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知道
“不知今日……兩位老人家找我所為何事？”
將近晚飯時分，朱剛鬣還沒開始吃飯，就被高老太公叫了過來，旁邊坐着的還有高老夫人，老夫婦二人把他叫過來之後，開始也不說話，就笑着看着他，看的朱剛鬣心裏發毛，心想該不是嫌棄他吃的太多，所以要和他商量讓他離開吧？
“壯士莫急。”
高老夫人笑着上前，拉着朱剛鬣讓他坐下，反身與高老太公相視一笑，這才又轉過頭，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有一個問題想請問壯士，不知道壯士對我家翠蘭看法如何？”
翠蘭？
朱剛鬣心中迷糊，有些摸不着頭腦，但見高老太公和高老夫人都笑着看着他，他摸了摸鼻子，道。
“蘭……哦，高小姐，高小姐她漂亮，可愛，善良，是我見過的，不，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他只是說出了他的心聲，在他心裏，哪怕是九重天上的仙女，都無法和高翠蘭相提並論，他永遠忘不了當初他剛剛下凡，還是一隻小豬仔的時候，曾被人肆意毆打，險些丟了性命。他見過許多人的嘴臉，每個人在看到那隻小豬的時候，不是厭惡它的骯髒就是蔑視它的物種，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像她一樣，第一眼便是心疼……
他做豬的那些日子，她一直陪着他，把他當朋友，從來沒有嫌棄過他，在他離去的時候，她還為他那麼傷心的哭，他活了這麼久，高翠蘭是第一個這麼對他的人，所以在他心裏，高翠蘭就是最好最好的那個人。
“哦，挺好，挺好。”
高老太公和高老夫人相視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高老夫人卻是向外走了兩步，腳步一頓，喊道。
“翠蘭，你進來吧。”
啊？
朱剛鬣吃了一驚，慌忙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之前他為了尊重高府，尊重高翠蘭，所以一直都未在高府里動用他的法力，因此即使此刻高翠蘭就在大堂外，他也是不知道的。此刻他的腦海里只剩一個念頭。
蘭兒怎麼在這兒？如果她一直在這兒，那我剛才說的那些話……
“娘，爹！”
高翠蘭與一個丫鬟一前一後走了進來，進來之後，高翠蘭先是對着父母行了個禮，隨後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斜眼看了一眼朱剛鬣，卻是羞澀一笑，然後低着頭退到了高老夫人身後。
“壯士，實不相瞞。”
老婦人看起來好像很高興，臉上始終笑容不斷，輕輕拍了拍高翠蘭的小手，隨後向著朱剛鬣走來幾步，笑着說道。
“我高家雖然也算得大戶人家，卻是人丁稀薄，家中只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和二女兒早已經遠嫁他鄉，只剩我家三女兒翠蘭留守閨中。這眼看着我與老爺漸漸衰老，這偌大高家基業卻是無人託付，還有我這女兒翠蘭至今尚未婚配，一直是老婦人與老爺心中之病。”
“高老夫人，我……”
朱剛鬣似是猜到些什麼，頓時變得有些緊張，天知道他此刻心跳的有多快，但他卻分不清自己的內心到底是渴望還是排斥……
“壯士莫急。”
高老夫人搖頭打斷了朱剛鬣的話，依舊笑着說道，“話說到這個份上，想來壯士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不錯，壯士於我家翠蘭有救命之恩，我與老爺又一致覺得壯士人品上佳，是個不錯的人。故而今日想要促成一段良緣，不知道壯士這……意下如何啊？”
竟然真的……
讓他和……和……和蘭兒成親？
這……這怎麼……這怎麼會……
“高……高……高老夫人。”
心情劇烈的波動之下，朱剛鬣說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的說著，“這……這玩笑……這玩笑可開不得。”
“壯士以為我二人在同你說笑？”
高老夫人沉了臉，似乎有些不悅的樣子，“婚姻大事，豈容兒戲？我與老爺乃是思慮良久才做出這個決定的，壯士可莫要以為是個笑話。”
認……認真的？
可……可這怎麼……
“怎麼。”
高老太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心情似乎也有些不太好，沉着臉道。
“壯士可是不願意？莫不是小女模樣不好，壯士眼高於頂，看不上我家翠蘭不成？”
這也難怪，自古以來，女子清譽向來極為重要，若非必要，誰會拿這東西開玩笑？倘若生了事，毀了女子家清譽，那這個女子不僅要受外人議論，嚴重的甚至會被夫家輕看，屆時毀了一生幸福，那可是大大的不妥。
“我……我不是……高小姐花容月貌，又心地善良，在下又怎會嫌棄？我……我只是……只是……”
朱剛鬣急於解釋，可他越是着急，話就越說不清楚，越說不清楚，他就越着急，外人無從知曉，可他自己心裏卻是清楚得很，高翠蘭在他的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無盡歲月里，他朱剛鬣是第一次這麼在乎一個人。他想讓她高興，護她安全，若她肯開口，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想摘下來送給她。
他不是不願意接受這樁婚事，只是事發突然，他就是在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想留在她的身邊，默默的守護她，可他也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長久，因為天庭早晚會針對此事做出一些什麼，他不可能像真正的凡人一樣，與她廝守一生。而且高翠蘭在他眼裏就像是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一樣，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他從未想過有一刻他能接觸到這株蓮花，甚至……將她據為己有，永遠刻上自己的烙印……
“壯士既然並非嫌棄小女，那又是為什麼不同意呢？”
聽朱剛鬣緊張之餘還不忘誇讚高翠蘭幾句，高老太爺和高老夫人臉色稍稍一緩，語氣也放的和藹了三分。
“莫不是壯士有什麼難言之隱？若是果真如此，壯士不妨現在說出來，事情總有解決的方法不是？”
高老夫人直到現在還是非常看好這門婚事的，再加上朱剛鬣也沒說一定不同意，所以高老夫人還想再努力一下。
“我……”
朱剛鬣心中混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分不清此刻他心裏到底是高興還是害怕，他轉了頭，見一旁的高翠蘭偷偷看着他，眼神里也不知為何，除了幾分好奇之外，竟是有幾分莫名的失落。他心中一顫，幾乎沒經過思考，脫口而出道。
“此事並非在下一人之事，我並非不願，只是……只是不知道高小姐對這門婚事，又是什麼看法？”
“嗨！”
高老夫人鬆了一口氣，笑着搖了搖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個壯士不必憂心，自古以來，女子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壯士家中只你一人，只要你點頭，這門婚事便由老婦人和老爺作保，定然給你們辦的風風光光。”
“但我還是想聽高小姐自己親口說。”
朱剛鬣握着拳頭，一雙眼睛灼灼的望着高翠蘭，“因為，我不想讓高小姐為難。”
若她喜歡，不論什麼，他都會為她爭取，若她不喜歡，縱使所有人都不順她的意，他也絕不允許有任何一個人強迫她……
“好，好，好。”
高老夫人點着頭，連說了三聲“好”，眉眼之間都掛滿了笑意，朱剛鬣如此在意高翠蘭的看法，想來大婚之後也不會為難自家女兒，高老夫人與高老太爺如此疼愛自家閨女，如今朱剛鬣這般作為，自然是讓他們心中歡喜。
“那翠蘭啊。”
高老夫人轉了頭，笑着問道，“壯士已然發表意見，那翠蘭你，又是如何看待這門婚事呢？”
“娘，我……”
畢竟還是女兒家，面對這種事情又怎會心中坦然？高翠蘭羞紅了臉，低着頭扭捏的不知道如何開口，但廳堂中幾人皆是望着她，她一直不開口也不太可能，咬着嘴唇猶豫了半天，最後終是留下了一句話。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這算什麼回答？
高老太爺與高老夫人愣了神，但還未等他們開口，高翠蘭便是轉了身，小臉紅紅的在廳堂中掃了一圈，然後竟是直接跑了出去。
“哎，翠蘭，翠蘭。”
高老夫人在身後喊着，可高翠蘭卻是充耳不聞，一路小跑不停，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這孩子。”
高老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過身，卻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這……壯士，你看這……”
“無妨！”
朱剛鬣輕笑一聲，但他否認不了，在高翠蘭離開的時候，他心裏確實有許多失落，但表面上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只是故作大方的拱了拱手，道，“我與高小姐終是相知不深，而且事發突然，高小姐有些緊張也是在所難免。在下可以理解。”
“壯士好肚量。”
高老太爺讚歎一聲，但臉上愁容卻是未然，“只是這件事……”
“不如這樣吧。”
見老夫婦二人還想說些什麼，朱剛鬣撓了撓頭，向前一步，搶先一步開口道，“此事暫且不提，反正在下一直居於高府，不若給在下，也給高小姐一些時間，我們相互之間先了解一下，若是日後證明我與高小姐確實情投意合，屆時再提，相信也不遲。二老以為如何？”
“這……”
高老太爺與高老夫人相視一笑，隨後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如此，就按壯士所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