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命懸一線
“老子當然說話算話！”
綁匪冷冷一笑，“老子還指望她換一大筆贖金呢，怎麼會輕易傷她？不過誰讓你小子惹得大爺不高興呢？不殺了你，難消本大爺心頭之恨，怒火攻心之下，本大爺可不保證會不會對她做些什麼。”
“好！我答應你！”
朱衛瀾點了點頭，便真的向懸崖邊走了過去，此刻他的腦海里是很混亂的，因為說實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才才好。
跳下懸崖嗎？他倒是不會死絕。因為他畢竟是仙人之魂下凡歷練，肉身可能會死，但仙魂不滅。對於仙人來說，只要仙魂不滅，哪怕肉體凡胎死再多次，都不是真正的死亡。所以即使他真的從這裏跳了下去，至多也就是肉身死亡的時候會感覺到疼痛。但等到他歷劫結束的時候，他依舊還能恢復神通，再度“復活”。
只是他還想到一點，倘若他真的跳了下去，肉身死亡，有一種可能是神魂飄蕩天地之間，靜等歷劫時間的到來。但還有一種可能是，玉帝可能會派人把他的神魂帶走，重新轉世投胎再歷練一次，也就是說，他因為非正常死亡而導致歷劫中途停止，會被判定為歷劫失敗，而失敗的後果，就是重頭再來一次。
重頭再來倒是沒什麼可怕，即使再經歷一次做豬的屈辱他也可以忍受，但怕的就是轉世輪迴之時，他的記憶會被抹去……
失敗的歷練，記憶沒有被保存的價值，何況他還是因為這段記憶才導致的歷練失敗，倘若要從頭再來，天庭是絕對不會保留他這段記憶的。
不，不能這樣！
他不能被清除這段記憶，漫長的歲月里，只有這段記憶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不能被抹除，絕對不能被抹除……
可是……
他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
“過來，再過來一點！”
綁匪一手握着匕首對着朱衛瀾，與他一同往懸崖那邊走去，這個小子有點姦猾詭詐，他只有把刀子對準這小子才能心安一些。
終於，朱衛瀾還是來到了懸崖邊上，距離懸空之處只有兩步的距離，而綁匪也在他旁邊，就拿着刀對着他，刀尖距離自己也很近，只有半臂之長。
“我若跳了，你……當真信守承諾？”
罷了罷了，終歸是他的劫難，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意吧，自己痛苦，與讓她痛苦之間，他終於還是選擇了前者，他若身死，尚且算不得是真正的死亡。可若是她挨上一刀，那便是賠上了一世。此番比較下來，倒還是前者更為划算一些。
“你這小子廢話怎麼那麼多？”
綁匪有些不耐煩了，罵罵咧咧的說道，“要跳就趕緊跳，唧唧歪歪的說什麼狗屁廢話？”
“那好吧。”
終是躲不過這場劫難，朱衛瀾往前走了兩步，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心境，剛要縱身跳下去。
“等一下！”
那綁匪突然開了口。
“嗯？”
朱衛瀾疑惑的轉過頭，不解的看着他。
“我看你這頭上的兩塊布甚是彆扭，小子，雖說你我之間沒什麼血海深仇，不過有些事兒總是看命的。你都要死了，老子也不為難你，你把這兩塊布摘了，讓老子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
也許這就是人的本性吧，前一刻他還對朱衛瀾恨的要死，可看着朱衛瀾真要死去的時候，這一刻，那些仇恨竟是一下子淡了許多，他反倒是開始好奇起朱衛瀾的長相。畢竟那兩塊黑布纏在腦袋上，顯的是格格不入，正常人都會好奇的。
“你……真的想看？”
但朱衛瀾卻是笑了一下，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如今變成了什麼模樣，在世人眼裏，現在的他根本就是一隻妖怪，他不想露出真面容，是因為不想嚇到高翠蘭，可這個綁匪……
“少他娘的廢話，趕緊給老子摘掉。”
綁匪人質在手，又拿着一把刀，說起話來自然是有恃無恐。
“既然你執意要求……那好吧。”
朱衛瀾伸了手，先是將腦袋上的那塊巾布扯了下來，頓時便露出了兩隻大耳朵，可以明顯的看到那綁匪微微一愣，也不知道是何感想。而朱衛瀾沒有理會，右手抓着臉上的巾布猛地一拉……
噹啷——！
那綁匪渾身一顫，心神巨震之下，他竟是連刀子都握不穩了，兩隻眼睛瞪得老大，臉都白了許多，渾身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踉蹌着後退了兩步，哆哆嗦嗦的伸手指着朱衛瀾。
“妖……妖妖妖……妖怪，妖……妖怪………”
人身豬頭，那貨真價實豬鼻子和豬耳朵可不是擺設，這樣的長相，除了妖怪還能是什麼？
“是你非要看的，這可不能怪……”
朱衛瀾本想嘲諷他一句，但無意間瞥到那綁匪竟好似真的被嚇傻了一樣，竟然臉色蒼白的一直後退，朱衛瀾心中一慌，一時間竟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不要，停，不要，你停下，停下！”
此處是一座崖壁的外凸，面積倒是不大，朱衛瀾現在站在最邊緣的地方，綁匪離他不遠，同樣也在懸崖邊附近。崖壁外凸的這一小片土地上，他在左，綁匪在右，此刻綁匪失了神的後退，可他的後面……也是懸崖啊……
“不要！”
但他終究是喚不醒一個失了神的人，劫匪徑直往後退着，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便仰躺着往懸崖下面墜去。朱衛瀾倒是不關心他的死活，可他的懷裏，卻是還挾持着高翠蘭啊。
“翠蘭！”
劫匪人在空中，許是才回了神，可他人已經在往下掉，瞬間被嚇破了膽，像個瘋子一樣大喊大叫，四肢亂舞，可已經無濟於事。
混蛋！
看着劫匪和高翠蘭都往下掉的一瞬間，朱衛瀾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是本能的沖了出去。劫匪與高翠蘭往下墜的時候兩人分開，劫匪先往下掉，而高翠蘭倒是慢了一步，好在他們本來離得就不是很遠，朱衛瀾拼盡全力往前一躍，終是幸運的抓到了她的手。
“太好……”
朱衛瀾喜出望外，以為逃過一劫，可他向前用力的躍，抓住高翠蘭的時候，他的身體也已經半邊出了崖壁，他又沒有法力，這種情況下如何挽救？只能順着身體的重力一同掉了下去。
該死！
他心中一慌，也因着是求生的本能吧，他奮力的伸出一隻手向著崖壁邊抓去，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東西，這只是他本能的求生慾望，他希望能抓到點什麼。
啪！
也許是上天保佑吧，本能的伸手，不曾想竟然真的被他抓到了什麼東西，他也沒多想，抓住之後就拼盡全力的拽着，直到他和高翠蘭的身體猛然一頓，停了下來的時候，他才有空去看，原來是長在崖壁邊上的一棵小樹。樹榦連他一個小孩子的手腕粗都沒有，此刻被他拽着枝頭，那主幹都彎成了一條軟繩一樣。
嘶——！
他左手抓着這根枝幹，右手抓着高翠蘭的手腕，下墜的拉力，不可避免的扯動了他剛才的傷口，本就沒有癒合的傷口再度撕裂，他雖然沒有去看，可手臂上流動的溫熱卻讓他心裏很清楚，那是他的血液在流動……
但他此刻關注的卻不是這個，他抬起頭去看那根枝幹的時候，那枝幹卻因為承受不住他們兩個人的重量，根部正在一點點的鬆土。
混蛋！
這根枝幹的位置距離地面也就幾米的距離，着實不算太高，上面只要隨便扔下來一根繩子，就絕對能把人救上去。可問題是他們根本支撐不到那個時候。兩個小孩子雖然體重輕，可這根枝幹也很細，枝幹根部的土已經在鬆動，他們堅持不了多久的……
“翠蘭，翠蘭！”
他用力的喊着，可事實上他也喊不了多大聲，因為他沒有那個力氣，可他又不得不用力的喊，因為他想救她，他必須先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