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肖雨止住笑意,正色道:“有東,別開玩笑。”紀有東目光懇誠將她望住,說話卻是慢條斯理:“怎麼了,我沒有開玩笑,我有什麼不好?你看,我家裏沒有阻力,我爸媽巴不得我早點成家,總是對我說,不管黑貓白貓,反正你都得給我抓一隻回家,我又沒有什麼其它的情人,唯一一個對你比較有威脅的瑤瑤也要嫁人了,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的,你嫁了我肯定放心,不用應付情敵,又不用費心討好公婆,————我這麼好的人你打哪兒找去。”
他笑意融融,肖雨卻笑不出來,拿開她的手,澀然道:“哎,有東,謝謝你這麼可憐我。”
紀有東原不過想將話題變得輕鬆一些還特地說這番話,不想肖雨卻心有芥蒂,也不知道是潛藏的自卑作祟還是怎麼了,紀有東又伸手過去捏她的手,說道:“我不是可憐你,我是想你可憐可憐我罷了。”
她不明,睜着眼看他,紀有東笑笑,道:“我獨自生活了這麼多年,難得遇上一個肯讓我安定下來的人,可如今你這個人卻不肯依我,————我註定又要一個人孤單,也許孤單至死不無可能。”
“你————!”她聽他這樣說,微急,另一隻手便要捂他的嘴,他索性耍賴皮般的一併握住,全納入自己寬厚的手心,肖雨黯然,試圖抽出,豈料他握得更實,她嘆了口氣,道:“有東,你可以遇上比我更好的人!”
紀有東卻是認可般的點點頭,道:“我的確可以遇上比你更好的人,可我再也遇不上一個我想對她好的人。”他望着她,道:“不是因為誰比你好,而是我想對誰好,知道嗎?別再說傻話。”紀有東揉揉她的手,念道:“都瘦成這樣子了,我媽看着肯定要心疼的,你都不知道她多心軟,從前我家老貓生了小貓,被我爸全送人了,我媽就哭了好些日子才緩過來,要讓她見着你這付模樣,指不定又得流多少眼淚了。”
她心裏酸澀,也不知道是因為感動還是其它的情緒,望着紀有東,哽咽道:“有東,你這是何苦?你知道我這樣子的身體,————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哪天就眼睛一閉,什麼都聽不到看不見了,更別提其它的了。”她自然是指着生孩子的事情,她落了兩次胎,現在心臟又不好,紀家是大家族,紀有東娶了她無疑就是一種冒險。
紀有東卻全然不放在心上,笑笑道:“你就想得美,想把眼睛一閉,裝聽不到看不見,哪能那麼容易,我保管天天煩死你,叫你不敢不聽,不敢不看,還有,你說的什麼其它的?我倒真是不明白了,你說說,什麼其它的?”他似笑非笑的凝着她,眸光瀲灧,肖雨垂眸,咬咬唇不作聲,他手伸過去端起她的臉,熱燙的唇便落了下去,她居然有些閃躲,紀有東卻在唇邊呢喃,“肖雨,能不能鬆開牙關,別緊咬着————。”
她霎時臉發燙,也不是第一次與人接吻了,對着紀有東卻緊張得不知所以,她才微微放鬆,紀有東的舌已靈巧的鑽入,緊緊與它相纏,紀有東的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腰,在她的腰間摸索着,只知道是瘦,瘦得真只剩一把骨頭似的,摸不到點滴的肉,心裏的疼又無法言喻,將她抱得更緊,反倒是她胸前的柔軟提醒了他,肖雨身子僵僵顫抖着,紀有東知她心臟不好,也不敢過於激烈,戀戀不捨的放開她,肖雨得以好好的呼吸,臉總算能見着血色,*紅潤潤的,一雙眼迷迷濛蒙,紀有東看着她,心說,這就是他的新娘。
從前他看到父母的婚紗照,人人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光是看着照片都覺得幸福,郎才女貌的,而且神韻相似,那便別人講的夫妻相,彷彿是天生要在一起的,兩人攜手走過近三十年,恩恩愛愛,縱使有爭執也罷,不多長時間便也煙消雲散,紀有東從小在那樣的環境下生長着,從來認為婚姻是一件美好而長久的事情,就像是他小時候看過一篇童話書,書上的結尾這樣寫着,“以後的日子天天快樂,夜夜平安”。
天天快樂,夜夜平安。最最平凡的要求,他也不禁為之動容。
他想着自己尋覓了這麼多年,總算找到了童話里的公主,她現在就端坐在自己的面前,如同詩經所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紀有東要的就是這樣的女子。
護士在別人站了好一會兒,肖雨抬頭見到,護士紅着臉頰走過來,說道:“該吃藥了,肖小姐。”眼神瞟了一眼紀有東,肖雨一陣羞郝,紀有東倒顯得從容淡定,熟手的喂她吃藥,遞水接水之類的,護士替她量了血壓,笑道:“還好,現在挺正常的,還是一句話,情緒平穩一些,別再激動了。”肖雨笑笑,朝紀有東說道:“那還是不結婚的我,我鐵定要激動的。”
紀有東清咳一聲,湊近她,低聲道:“結婚那不算什麼,更好的在後頭呢,比如說,洞房——————”還沒有說完呢,肖雨被暗自捏了他一把,護士識趣的走開,肖雨瞪了他一眼,道:“你又胡說八道,當著別人的面也不羞。”紀有東捏她軟嫩的臉,笑道:“這有什麼,都快是我的人了,————我這樣說原也合法,哎,這臉上倒長了一些肉了,身子也要長,否則抱起來多咯手啊,還有————”
肖雨拍掉他的手,又聽他說得越發離譜,心想,一個男人善良歸善良,但跟好色果然無直接的關係,紀有東就是這樣子的人,肖雨恨恨想,自己縮入被窩,佯裝睡覺。
他撩撩她的頭髮,笑道:“過幾天你若好些我們就去參加瑤瑤的婚禮,再過陣子,你就得參加咱自己的婚禮了,所以,好好的養着身子,明天我讓我爸媽過來。”她聽他這樣說也睡不着,睜大眼睛,道:“怎麼能這樣!”
他笑道:“你身子不好,他們來探你原也應該,就是順便來見見未來的兒媳婦罷了,一舉兩得,有什麼不好。”肖雨沒好氣,“這樣合規矩嗎?哪有這種說法,以後傳出去別人要怎麼看我,我肖雨架子也太大了吧,要自己的公婆紆尊降貴的來醫院探我,我——————”她話沒說完,卻見紀有東笑容燦爛,眸光柔軟如雲,凝視着她,她一時怔住,才發覺紀有東其實也長得一張蠱惑人心的臉,心裏暗罵禍害。
紀有東道:“都還沒有嫁我呢,公公婆婆的叫得這麼順口。”
— —||肖雨氣結,又被他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