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觀念和心理越軌讓人沉淪混沌苦海
胡成萬原本是個比較有名的赤腳醫生,因為醫術還行,所以不但收穫了金錢,還收穫了人緣,在一次村委會換屆選舉中,順利當選為村主任,又被任命為總支書記,走上了集錢權一身的人生巔峰,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胡成萬上任后,起先也做了幾件引以為豪的大事。比如動員本組群眾讓出田間地角,修通了本組通往別組的簡易公路,自己還帶頭讓出了地兩分左右;協調上級多分了幾個建房補助指標;在本小組率先建起了活動廣場和黨員活動室……。可就是這些豐功偉績卻成為了埋葬自己的墳墓。
人生感覺飄飄然、諸事順心時,內心滋生邪魔就會迅速醒來,控制住自己的言行,使其走向滅亡。這也應驗了一句詛咒:“上天要你滅亡,必讓你瘋狂。”胡成萬在分配建房補助指標時,給自己留了一個,那也就罷了,關鍵是他自己不建房虛做資料領取補助;收繳養老保險時收群眾三百上繳壹佰,私吞兩百;黨員活動時也成了他和幾個賭友的棋牌室;以父母單獨生活為借口,讓其享受低保政策;虛做賬目,套取醫保補助……,膽子越來越大,邪路越走越遠。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身。最終一封舉報信讓胡成萬一夜回到原點,弄丟了官帽,退回了非法所得,失去了黨員身份,搬出了黨員活動室,獲得了刑事監外執行鋃鐺結果。
受到處理的胡成萬夾着尾巴低調做人兩年後,他只能老老實實做自己的赤腳醫生,到外地進葯和醫療器械都只能讓妻子王金萍全權辦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釀成了後來的另一個悲劇。
兩年過後,胡成萬蓄積的復仇烈火開始燎原,他先是超生了個兒子,幾經周折,交社會撫養費擺平。
他以要新建房子沒有屋基為由,擅自切斷自己曾今帶頭修建的村組路,把讓出已變成路的地開挖成屋基,自知、正義、大局,所有的一切全然消失,一個赤裸裸野性動物所謂,只是穿着人的外衣。他這一行為讓全組出行受到巨大影響,他自然成了眾人的公敵,大夥也不讓他家拉運建築材料經過本條路,他也被幾個愛打不平的人教訓了一頓,這一頓也沒打醒,到讓其更加逆反。值得“佩服”的是三間磚木結構房子的材料,大半竟全靠肩膀背到工地。後期村民實在看不下去了,才讓其運輸車輛通行,此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後來村委會要新修條道路,要經過一處集體的山林,胡成萬竟拿出剛解放時候的依據,硬說那片山林是自個兒的,阻攔施工,要求要給予補償,他把年邁的老母親背到工地睡着,指示媳婦蹲守在機械前面,自己到鎮上、縣上上訪,說集體侵佔他的山林,他的理由是自己有依據,那山林為什麼現在是集體的,那是因為沒人敢分他的私有財產。
後來鎮政府協調縣林業局等多個部門協同辦理,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山林剛解放確實分給他家管理,后成立公社,他家那山林和所有群眾的一樣都入了社,經過初級社、高級社,山林土地全部集體所有了,后公社撤併,區劃調整,山林土地重新分配,他的那塊地早調整給了別個小組,再到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那山林沒有分配,而是作為該小組公有林地存在。
本來事實清楚,理應就此罷休,可他卻以為此事開支了些經費為由,要求適當給予補助。這無理要求自然沒有得到滿足,那路段被政府組織人強行施工通過了。那天還發生了個插曲,他一家拿着鋤頭,菜刀威脅施工人員,被拍到證據報派出所,派出所還對其進行傳喚教育。事後他沒有去上訪了,只是經常利用網絡胡言亂語,惹得村組幹部不得安寧,天天要接待來核實的人,經常要回復各個層面的信訪要求和上報輿情材料。
也許是報應,沒過多久,他超生的兒子胡禮在學校摔斷了腿,可悲的是,他們不是忙着醫治孩子的腿,而是拒絕醫治,要求學校和涉事涉事給予幾十萬的賠償。其實當時是胡禮和一個同學打鬧,涉事教師看見過來制止,胡禮見老師來,慌忙逃跑間被欄杆絆倒,就摔斷了腿。學校建議先醫治孩子,再尋求解決。但夫婦二人一根筋,說孩子醫好就要不到賠償了,加上自己就是醫生,感覺能自個兒醫好,因而拒絕到正規醫院醫治,而是簡單處理後背到學校作為索要賠償的籌碼,開始漫漫的上訪之路。
不服輸本是應該倡導和鼓勵的,但如果在邪惡的路上不服輸,一條路走到黑,最終結果只會是死得更慘。在一次到省城上訪過程中,大兒子胡明把父母送到省城,在返程途中遭遇車禍車毀人亡。他們把孩子的屍體擺到政府大門,要求給個說法。此番遭遇令人同情,也令人惋惜,但這次的災難仍沒有喚醒夫婦二人的良知和理智,而是把責任進一步追加在學校和教師身上,邏輯很簡單,因為學校和教師不履行責任,導致他們上訪,因為去上訪,才導致兒子車禍死亡。因為屬於無理取鬧,行為違法,屍體被強行送往醫院炳冰停,居於他家的不幸,政府給予了三萬元的救助,在和眾多親人的勸說下,最終得以火化安葬。
胡成萬想當然的治療,使得胡禮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最終導致胡禮肢體殘廢,學業也就此荒廢,好好一個孩子,一棵本該茁壯成長的幼苗,因為父母的貪婪的心,扭曲的心智,就這樣失去了未來,失去了本該擁有的美好明天,回到家中成了累贅。
上訪是需要人力物力財力的,長時間的上訪,使這個家庭更陷泥潭。為了解決生計問題,也為了照顧胡禮,胡成萬留守家裏繼續行醫,而讓媳婦王金萍繼續上訪,悲劇也就此繼續接連發生。
環境是婚姻的媒介,也是艷遇發生的土壤。早在胡成萬監外執行時,媳婦在外採購和社交的過程中,頗有幾分姿色的她和一個藥品經銷商有了一次艷遇,就是那次苟且,懷上了胡禮,當然所有人都不知曉,都認為是胡成萬的。直到有一天閑得無事的胡成萬,感覺兒子的長相和自己有着明顯的不同,就取了胡禮的血去化驗,這一化驗不要緊,結果大跌眼球,讓他肺都氣炸了,胡禮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叫回在外上訪的王金萍,大吵了一場,最後的結果是王金萍帶着胡禮離家出走,繼續上訪。
偌大的一個家,留個胡成萬獨自守候。憤恨、後悔、不甘,像無數白蛆一般折磨着他,他的腦海就像生了蛆的豬頭。他竟以檢查身體為由,利用哄騙、恐嚇手段,強姦了一個前來就醫的未成年少女,走進了牢房,出獄后沒有再回到村子,好像消失了一般,至今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
而王金萍,其實早在上訪過程中就和另一個上訪戶蔣紅因為“同命相憐”廝混在了一起,這也是為什麼她堅持要胡成萬在家自己上訪的原因所在。因為胡禮的存在,王金萍和蔣紅反目成仇,再後來因為尋釁滋事、盜竊財物等罪,王金萍獲刑入獄,胡禮被集鎮上開門市的姑媽接走供養。後來王金萍出獄后遠嫁他鄉,胡禮成了事實上的孤兒,還好在姑媽的幫助下,他開了個修電機的小門市,孤苦度日。
肖老的講述結束了,三人這才回過神,各自的茶水都冷了。肖老忙重溫上一罐茶水,倒給二人。
“真是一個可悲可嘆的家庭呀!”吳勇猛喝了一口茶,透心的涼。
“是什麼毀了這個家庭呢?”丁琳提出了問題,“是錢,貫穿於這個家庭悲劇的就是一個錢字,真是人為錢死鳥為食亡呀。”她自言自語分析着。
“對!就是錢在他的世界裏,只有錢的存在,一切都為了錢,最後也被錢害得家破人亡。”肖老表示贊同丁琳的分析。
“是價值觀出了問題,加上心理扭曲,讓自己活在了一個幾乎於混沌的苦海世界,在那裏,他尋求不到幸福、感受不到親情,觀察不到閃爍的良知,就算再有多少錢,結果都是一樣,在作繭自纏中毀滅。”吳勇把丁琳的話進一步提升。
“這種家庭都容易形成了一個偏激的認知:凡官必貪,必徇私枉法;凡商必奸,必偷雞摸狗,違法亂紀;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渾財不富。總之,天下烏鴉一般黑,只有自己是只清白的喜鵲。”吳勇進一步補充道。
“唉,這在我們村是非常典型的,也是老人經常拿來教育子女的例子,只是胡禮那孩子,真的可憐!”肖老又給二人倒了杯茶水,“有空去看看他,盡量幫助一下。”話里飽含着悲傷和懇切。
“那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一定會儘力去做的。”吳勇安慰道。通過不斷的入戶了解或查閱資料,此時的他更加堅定心裏的想法,貧困戶貧困的本源,那就是:基礎條件匱乏,自立信念喪失,優秀傳統遺缺,價值觀念扭曲,文明認知偏離。有的占其一,有的佔了幾項。到底還有沒有其他更多的根源,有待繼續工作總結。
“走吧!回村委會了。”吳勇看着正在筆記本上快速寫着什麼的丁琳說道。“嗯!”丁琳表示聽見和同意,手繼續抒寫完,合上了筆記本。
“吃了飯再走吧!”肖老客氣說,又要倒水。
“謝謝您肖老!”丁琳表示感激,“我來了這麼長時間,對於這一戶的情況,今早才算真正了解。”話語間帶有一種自責和遺憾。
“謝謝您肖老!不一般的茶水,不一般的故事。”吳勇伸出雙手捂住肖老蒼老的手,“也謝謝您不懈餘力的守護。”
二人走出了肖組長家,驅車走出這個像撮箕一樣的小村。吳勇心底默默祝願,祝願這真像人們說的是一個能帶來幸福吉祥、陽光快樂的風水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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