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懵懂平靜的相處歲月讓彼此擦肩而過

依戀家是肯定的，但不能為了依戀家而忘卻肩上的使命。吳勇依依不捨地前行，突然他發覺忘了件事，於是掉頭朝本縣最大的超市駛去。在化妝品專櫃買了瓶郁美凈，又到生活專櫃買了包衛生巾，這東西雖說不管錢，但駐村的地方卻沒有賣的。

回到金平時，已是五點有餘，當吳勇推門進入時，丁琳不解地看着他：“發生了什麼事？”這一莫名的問話，倒讓吳勇一時無語：“沒有什麼事呀，這不領導要來嗎，所以就趕回來了。”

“哎——，領導不來了！”丁琳雙手抱頭表示自責，“都怪我沒有及時告知你，讓你家也回不成。”

“你不會沒有人作伴故意的吧！”吳勇開玩笑說，“現在也還可以轉去呀，要不一起？”

“得了吧！明早你能按時趕回嗎，再忍忍吧。”丁琳說完撲哧一聲笑了。逗得村上其餘人都笑了，大夥都是成年人，自然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你腦袋裏怎麼儘是這些東西呀，就像只饞貓。”此話一出，吳勇就後悔了，這個玩笑於丁琳而言可能有點重了，忙轉換話題“妹子，明天打算去走訪那戶貧困戶呢？”

對方愣了幾秒鐘，飄出一句：“按之前的計劃，好像要去胡成萬家吧。”“這就多心了，這麼小氣！”吳勇用這種方式表達出了歉意。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都不再說話，各忙各的事，支書不會電腦，出去看伙食去了。

鄉村的生活較為單調，村上的幹部都習慣喝上一小杯，邊喝邊繼續談論事情或者散聊，天南地北，葷的、素的，權當是消磨時光。吳勇陪喝了一杯，便端碗吃飯，三兩下結束戰鬥，走到院子裏閑坐抽煙。

這時，丁琳也走出廚房朝這邊過來，吳勇起身打開車門，把東西遞給了丁琳。

“挺會體貼人的嘛，多少錢？”看着多買的衛生巾，丁琳臉上有朵害羞的雲飄過。她拿出手機就要掃碼付錢。

“不要了，就當為剛才的話道歉吧！”吳勇擺擺手，並沒有掏手機的意思。

“如果都不要錢，那下次就好好宰你！”丁琳燦爛地笑笑，像一個調皮的孩子。她這一笑，吳勇也開心了很多。

“李可應該沒問題吧？”丁琳還是放心不下。

“沒問題的，都高高興興準備上晚自習去了。”吳勇回答，“班主任和英語老師親自來接，面子夠大的吧。”

“女的吧？”丁琳語氣有些複雜，是開玩笑又像不是。

“一男一女！”吳勇回答，“女的是師範的同學，男的是初中的同學。”

“那天有機會見見，認識認識一下，萬一以後能幫上忙。”丁琳笑着說，一副未雨綢繆的樣子。

“那不是有我嗎？”吳勇自信滿滿。

“多個朋友多條路，萬一你遠走高飛我找誰呀。”丁琳打趣道，“吳哥，我想趁駐村時間多讀讀書，鄉下晚上清靜，很適合研讀書籍和修身養性。”

“這是好事呀，人和人的差距就在於，別人在消遣的時候你在學習，時間一長自然就不在一個平台上了。”吳勇表示讚許並給予鼓勵。

“那從什麼地方開始呢？我有點迷茫。”丁琳一副困惑的模樣。

“只要是有益的都可以。比如說領導著作、世界名著等，擴大處事格局，增強核心意識，錘鍊良好情操。也可以根據自己的工作崗位和職業規劃，先儲備才智，蓄積力量，一有平台就可以一展風采，從而脫穎而出。”吳勇認真開導，“不是有句話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嗎？你努力了自然會有機會會有收穫。”

“這方面你就是個榜樣！榮辱不驚，陽光上進！”這話發自丁琳內心，她由衷敬仰吳勇。

“別誇了，努力去吧！”吳勇揚手示意丁琳走，自己徑直朝宿舍走去。其實他此時心裏暗流涌動，許多的往事像雨、像霧、象風，佈滿了他的心空……

他回到宿舍，斜躺在床上，雙手抱頭，雙眼微閉，進入了陳年往事一幕幕劇場……

那一天下着微微細雨，吳勇從長途客運站下車，就看見一列“城市公交車”——馬車停靠在車站外，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問道：“到師範學校嗎？上車吧！”

吳勇上了車，才發覺車上的另外幾個人也是到師範的，因為那行裝一看便是學生。

到學校后，吳勇拖着行李箱來到報到處報了名，一個清純秀麗的女孩，戴着“新生報到志願者”的袖章走了過來：“我見你報名是6班的吧！來我幫你拿行李。”

面對這個漂亮陽光的女孩，吳勇有些靦腆地點了點頭，企圖拒絕她的幫助，但女孩已拾起了地上的行李箱起身了，吳勇只好背上被子跟上。

“被子本來可以不用帶的，到這兒現買。”女孩看着吳勇沉重的被子，像一縷春風般飄出一句話。

當時的吳勇很是愜意，好想這條路再長點，多看一眼那仙女般的倩姿，多聽一句那如歌的話語。

他們一前一後來到了學生宿舍，女孩根據手中的紙片找到了房間：“到了，你自己收拾吧，我還有任務呢。”又是一縷春風般的語言。

吳勇愣了一下，從一種幸運的甜蜜中醒來，一縷失落的煙波在心際繚繞。毫無疑問，吳勇喜歡這女孩，可謂是一見鍾情。看到女孩下樓去了，吳勇在心裏默默期待，她在哪一班呢，何時才能再遇呀，但不管怎麼說她就在這個學校，應該能找到吧。

懷着新奇的心情和心底莫名的期望，吳勇熟悉了教室位置，好不容易混到第二天早上上課時間。當走到教室的那一瞬間，吳勇感覺做夢一樣，那個女孩竟然也在這個班，而且就坐在自己前排。此刻的他，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真正的心想事成了。通過自我介紹，吳勇終於知道了這個女孩叫范麗芳，家就在學校所在的街道。

也許是年少輕狂，亦或者是心志不熟，那時總覺得天空很藍、夢想很美，學子們為了各自美好的理想而努力，好多學生都沒有想過成家立業的婚事。吳勇也一樣，他只是覺得和范麗芳在一起很開心快活，甚至都沒想過要和她好好戀愛一場，他就覺得心底有她就行了，一方面學校禁止戀愛，另一方面青春的時光真的好寶貴，他不想拿着父母倖幸苦苦從地里掙來的錢來虛度了大好時光。

吳勇也知道範麗芳對自己好，每個月她總會以回家吃飯次數多為由，分一點補助的飯菜票給他；每個周末她卻不回家，而是留下來陪他們打乒乓球或者爬山，總之她不想在他嚴重消失太久。就這樣他們彼此照應、心有靈犀，不越同學界限又超越同學界限，總是找活動的理由在一起度過許多美好時光。

現在想起來，那段時光是那麼清新、那麼快樂、那麼難忘呀。

事情發生變故是一個周末的晚上，范麗芳遞給了吳勇一張紙條，約吳勇晚上九點教室見。因為范麗芳是學習委員，有教室門鑰匙。做賊一樣的兩個人先後來到教師，縮在教室後面的一個角落。

“看你一天忙得很嘛！”范麗芳問道，“該放鬆的時候放鬆一下不行嗎？”。

“是有點忙！”吳勇回答，“我怕自己學不好回去教書誤人子弟。”

“我看得出，你雖然來這所學校讀書，但你有更遠大的抱負，不像我們就等着畢業回去教書了。”范麗芳一副聽天由命的語氣。

“那裏！我是想每天過了對得起自己，可是好多時候都不滿意。”吳勇誠懇地說，“所以只有拚命干，減少負罪感。”

“我感覺我們差距越來越遠了，你走的太快，我們跟不上。”范麗芳不甘中有一絲責備的意味，“5班有個男生追我，我的一個老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是周末經常找你那個嗎？高大魁梧，一表人才，談吐不凡，又高個年級，可以呀！”一種莫名的醋意感油然而生，吳勇話里摻雜着嘲諷。

“有你這麼出主意的嗎？”范麗芳語氣低迷。

“我覺得現在還是以學習為主，畢業后各奔東西還能再聯繫進而戀愛再而結婚那才叫緣分。”吳勇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學校相戀一場，畢業各奔東西，人生是多了個回憶，但也多了份苦澀。”

“好吧！一切隨緣了。”范麗芳憂憂吐出一句，“走吧！被老師看見還以為在談戀愛呢。”一句活潑的話，讓吳勇也輕鬆了許多。

不是他不愛她，而是覺得當時的自己太年幼單純，無法預知未來，無法協調分工，根本承擔不了那份沉重的愛。愛她，就要更加珍惜她。後來的一個事故證實了吳勇當時的判斷是對的。本校在校學生的一對戀人，畢業被迫分離，女的因為無法在一起選擇分手，男的因為愛得太深，苦苦追求遭拒絕後，患了憂鬱症，根本無法正常上課，最後在宿舍割腕自盡了。

從那以後，吳勇和范麗芳表面看相處依舊，但可能少了那方面的想法，吳勇沒談，范麗芳也沒有和老鄉戀愛。但畢業返回的場景然吳勇至今都為之激動流淚。

那時候，師範生縣裏面要專車去學校接，汽車要出行的時候，駕駛員突然拿出一個錄音帶，“這是你們班范麗芳同學送個你們的一首歌。”他說著就塞進機子，音樂頓時想起：

“祝你平安噢祝你平安/讓那快樂圍繞在你身邊/祝你平安噢祝你平安/你永遠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這一刻，吳勇真哭了！為熟悉的校園，尊敬的老師，還有蘊藏心中的那份情緣……

在舉手道別的人群中，吳勇看到了獨自站在遠處的范麗芳，她正望着這邊，握着手痛苦。此時的吳勇好想衝下車給她一個擁抱，可是這幾年他們兩手都沒碰過，能嗎……

事情都過去幾十年了，但追憶往昔，吳勇還是流下了兩行清淚。時間是醫治一切創傷的醫生，也是沖淡情緣的流水，就讓那句：“你永遠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來作為祝福吧。這樣想着，他從手機上搜尋到了《祝你平安》音頻發了過去，同時輸出兩句話：“自強幸福活着，就為自己能來到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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