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曾經沒有迷戀之情說明今生已是無緣
吳勇走下來樓來，便見一輛紅旗轎車駛到停車位上，從後排鑽出一個打扮時尚的女人來，無疑這就是范麗芳，吳勇忙迎上去招呼，這時杜堅也從駕駛位鑽了出來。
“多年不見，還是那麼讓人想入非非呀！”吳勇說笑着上去跟范麗芳握了個手，“這麼鬆軟的手，都快把我酥醉了。”
“這麼多年了，還是那麼不正經，別貓哭老鼠——假慈悲了，你會看得上我？”范麗芳玩笑中帶有幾分嘲諷意味。
“老同學，多年不見，還是那樣春風得意呀！”杜堅開口說道。
“那裏，肚子痛了只有自己知道呀！”吳勇回答道。
“上樓吧！208，恭候兩位多時了。”吳勇指引二人入屋上樓。
“老師好！”跟着吳勇下樓的李可在樓梯間碰到了兩位老師，干滿招呼道，並在前面指引進入208房間，起身倒水，隨即出門催菜去了。
“沒有其他人了嗎？”吳勇問道。
“這邊沒有了，你這邊沒有其他人？”范麗芳說，“媳婦也不帶來見見？”這話看似玩笑，但其中蘊含的意味只有吳勇知道。
“今天是專門接待兩位老師，能再邀約人嗎？沖淡了主題，得罪兩位老師不讓李可復學我可擔當不起呀。再說，我一進城就直接聯繫你們了，根本就沒回家。”吳勇認真中帶着玩笑。
“那我是受寵若驚了！”范麗芳說道。
“我可是有幸沾光了。”杜堅附和。
“這麼說還得感謝李可了，是她讓我們有緣相聚。”吳勇說道。
“是呀，從畢業就沒有見過了，大家都變了。”范麗芳感慨道。
她的感慨也切中了吳勇的心裏，剛一見到這昔日的兩位同學，吳勇內心早感慨萬分了。
歲月的風霜，把昔日出水芙蓉般的女神，一刀一刀，雕刻成了眼前這個中年婦女，清風擺楊柳的腰肢，變成像枯木做成的水桶腰，而眼前這個禿頂的變得異常客氣的中年男人，吳勇簡直不敢想像他就是二十多年前那個舉止洒脫、活潑開朗的，令多少女生春意盎然的帥才。
這個時候吳勇終於讀懂了魯迅筆下的閏土，自己曾經覺得閏土可憐，其實絕大多數的人又何嘗不是其中之一呢，只是自己沒有發覺或者說不願說出而已。
吳勇恍然有一絲得意之感，至少在他們中間，自己還算是闖蕩了很多路，至少回憶起來比他們多。像阿Q一樣，吳勇找到了一點可憐的自信。
菜上來了，因為是上午，加上都還有事，選擇飲料代替白酒飲用。三同學在一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有發不完的感慨，問了家庭，聊了孩子，還有昔日“英雄”或“草包”的往事，以及分手后許許多多的酸甜苦辣。這期間，李可除了倒倒水，添添菜，插不上話，但又不能離開，只能尷尬地陪坐。
“李可，感謝老師一口吧！”吳勇發現了李可的無聊，提議說，“感謝老師栽培，更要感謝老師的牽挂和厚愛。”
“謝謝范老師！”李可舉杯敬道，“謝謝杜老師！”
“不要這麼客氣，回來就好，只要你心思用正，學習對於你而言就是小菜一碟。”范麗芳碰了一下杯，和藹中帶嚴肅鼓勵說。
“就是！歡迎你回來！”杜堅也舉杯碰了一下，“英語有什麼問題多問我，你英語這麼好，不讀太可惜了。”
“我們兩敬敬你，感謝你幫助做通李可的工作。”范麗芳提議，杜堅端起了杯，三同學幹了一口。
“恭喜你一口！”范麗芳接着提議，二人又和李可碰了杯。“我也參與。”吳勇忙跟上碰過去，“知而後勇，善哉也！”
“謝謝，謝謝！”李可沒有更多的話。
“老同學，晚上麻煩你親自把李可帶進教室喲！”吳勇再次舉起杯。
“那還用說嗎？她可是我的骨幹呀！”范麗芳舉杯相碰。
“老師，我自己回去的，你帶我進去，我……”李可還是覺得自己主動先去好。
“這樣也好。”吳勇同意李可的看法，復學又不是插班，都老嘴老臉的，不至於還要作一番介紹。
“這樣最好！”范麗芳和杜堅幾乎是異口同聲，看樣子大家的想法時不約而同了。
“李可，你先去準備一下，自習按時到就行。”范麗芳也發現李可坐立不安，建議說。
李可看了吳勇一眼，他點了點頭。“吳叔叔，范老師，杜老師，那我就先走了。”李可打了個招呼，逃命一般離開了房間。
三同學又天南地北聊了一會兒，也就撤了。
吳勇忙去總台結賬，兩同學客氣了一番，徑直走出了館子。等吳勇走出館子，發現范麗芳並沒有走，正低頭觀賞這盆景。
“要回家嗎？”范麗芳抿嘴問了一句。
“要趕回村上！縣總隊長要去我們鄉鎮，要趕回去準備。”吳勇本想回家看看，但現在大人娃娃也沒有在家，看誰呢？晚上又不能留在家中，有幾分失望，但又無可奈何。
“喝杯茶去吧！都十幾年沒見了。”范麗芳微笑着提議。那微笑使吳勇連拒絕的理由都無法找出。是呀，自從畢業以後，都沒有再見面了，和別人不一樣，是吳勇避而遠之造成一直沒有見面。
“那好吧！就一個小時。”吳勇說道。
二人上車朝一個茶吧駛去，要了一個小包間，吳勇點了壺普洱紅茶，范麗芳要了杯菊花枸杞茶。
“過得好吧？”范麗芳抿了一口茶水，柔聲問道，一種談談憂傷從吳勇眼裏飄逸到心底，像被針刺了一下。
“還好吧！雖有坎坷，但總體還算順利。”吳勇答道，繼而回問：“你呢？”
“都離婚了，你說好嗎？”范麗芳苦澀地笑笑，那笑比哭還苦澀，“娃娃也不爭氣，高中畢業打工去了。”
“哦——！”吳勇應了一聲，不知如何安慰。
“唉——！好想念學生時光呀，無憂無慮的。”范麗芳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打開瀏覽着什麼，以掩飾自己的表情。
“春天是浪漫的，但我們總要走過那個季節，不管你願不願意。”吳勇說。
“可我的人生秋季，一直是淫雨霏霏，就沒有一個晴天。”范麗芳手指不自覺停了下來。
“那是你用下雨的感受迎接這個季節，秋天其實一樣有艷陽高照的時刻。”吳勇總覺得心態很關鍵，用什麼樣的心態對待生活，生活就會變成什麼樣的顏色。
“我現在才明白，婚姻就像買件衣服，看着漂亮，穿上身才知道合不合身，所以大多數人會選擇試穿。”范麗芳低頭玩着手機，吳勇看不清她悲傷的表情，“可我真傻，一下就買下了，落得後來的不幸。”
“關鍵是之前要想清楚自己究竟需要什麼質地、款式、規格等，不一定非要試穿，只要上身總要付出代價，至少是時間。”吳勇倒了一杯茶飲下，心中有幾多感慨，甚至有一絲莫名的幸災樂禍，他怨恨范麗芳當初為什麼會和他分手。
“我是不是很笨，竟沒有看清你！”范麗芳仰起頭，開玩笑無所謂的樣子，“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不會再放過你。”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依然愛你，但你依然不會選擇我。或者是你會選擇我，但我卻並不愛你。”吳勇語氣堅定。
“為什麼？”范麗芳覺得好奇。
“情懷會隨着閱歷的改變而改變，曾經沒有迷戀之情說明今生已是無緣。”吳勇說道，“這就是所謂的情緣。”
“說得這麼傷悲，那是不是我註定就這麼不幸。”范麗芳深深吸了口茶，她似乎不同意吳勇的看法，不願意接受如此不堪的現實。
“不是。就像衣服，既然都穿上了，就得保持當初欣賞的心態。歷經風雨，衣服會褪色變舊，但你要想到，它一樣暖身呀。”吳勇安慰道，看到昔日的戀人，變得如此沮喪，吳勇心底間像一個打翻的五味瓶，不是一般的滋味。
“一切都完了！”范麗芳仰起頭，呆望着天花板，好像在尋找答案，“就一個人孤老終生吧。”
“我覺得，還是要調整心態，活出當初自信洒脫的你，要明白首先為自己而活，自己不珍惜自己別人也不會珍惜你。”吳勇開導說，他清楚眼前這個女人，心底壓抑的東西太多太多。
一小時的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到。吳勇又安慰了幾句，提議撤離。
“那好吧！謝謝你的陪伴和開導，我感覺天空明朗了些。記得回縣城給個電話，給個機會表示謝意，也及時為我指明陽光之路。”范麗芳有些不情願地說。
“好的，一定遵命！”吳勇違心說道，他知道自己沒時間開導她，也不需要開導，心上的傷只能自己慢慢調養。不是自己狠心，往事如風，該過去的就過去，只當是在一個爛漫的日子，經歷了一場令人欣喜而又驚慌的小雨。
他結了賬，把范麗芳送回學校，便掉頭朝金平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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