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不難過，只是為什麼眼淚會流

鹿忻接到電話早早就在宿舍樓門口等着，準備攙扶着沐靜冷上樓。可王一洲送到門口的時候，發現沐靜冷已經在他背上睡著了，是因為靠着哥哥太有安全感，身心放鬆了嗎？也睡得太快了吧！鹿忻跟宿舍管理員說明了緣由，王一洲把她背上樓，到了寢室準備放下她，可能動作有點大，她自己醒了，用沒受傷的腳跳下來坐在凳子上，沒怎麼睡醒還呆萌可愛着。王一洲跟她交代注意事項和道別，她都只是點頭，還是鹿忻道的謝。

臨走的時候，他看到了“銀仙”、“狗神”和“信樂”，原來她一直放在身邊，看來真的很喜歡！

他走後，沐靜冷展開雙臂把“銀仙”、“狗神”和“信樂”一起抱着，心裏咕噥了一句：信樂大叔，我很難過，能將我愛王一洲的記憶施法永久封印嗎？讓它別出來！然後用日語跟它們三說著話：“我是人偶來的，人偶始終都是節能模式來的，不會浪費能量用來難過的，人偶是沒有感覺的！”

鹿忻聽不懂日語，以為她是念經，因為真的很像念經……

～

還有幾天到12月24日，歐陽婧規劃着如何給王一洲慶生，那是他們一起後過的第一個生日，她很期待，應該說他跟她都很期待！

沐靜冷：“陽陽，幹勁十足呢！”

歐陽婧：“是啊，因為很開心！跟愛的人慶祝生日，是件很幸福的事！”

“嗯，看到你幸福就好！”沐靜冷心裏有點難受，可是還是希望他們兩個幸福快樂！

歐陽婧：“對了，24號晚上一起唱K吧。”

沐靜冷：“你們不是一天都膩在一起的嗎？”

歐陽婧：“就是晚上唱K跟你們一起而已，平安夜倒數后就過聖誕節，人多才熱鬧！”

沐靜冷：“王一洲知道嗎？”

歐陽婧：“知道啊！怎麼了？”

沐靜冷：“就是你給他慶生又過聖誕節，兩個一起過他會不會不開心？”

歐陽婧：“沒有啊，看他很開心！他說看我這麼期待，他也很期待啊！”

沐靜冷：“那就好！”不是說不過西方人的節日嗎？也對，跟自己愛的人一起過，什麼日子都可以，有個名目一起約會最好！管它西方還是東方呢！只要是對的人就行了！

歐陽婧：“我還打算給他做個生日蛋糕！不過，你要保密哦！”

沐靜冷溫馨提醒：“他好像不喜歡吃蛋糕。”

歐陽婧：“放心，只要我做的他肯定喜歡！沐沐，我跟你說，只要將自己努力過的心意傳達過去，就能觸動男人的心！不用管他喜不喜歡吃！”

沐靜冷：“那就好！”也得看對象的，不是每個人給他手工蛋糕就會觸動他的心的！是啊，俗語說情人眼裏出西施！情人做的肯定會喜歡！

今年沐靜冷跟胡糖學做聖誕翻糖餅乾，每個人給一袋作為聖誕禮物。因為知道王一洲喜歡吃余甘果，就用腌制的余甘果做餡，給他特製幾個他Q版頭像的翻糖曲奇作為他的生日禮物！

在24號那晚，大家聚在一起。胡糖做了泡芙和聖誕麵包史多倫，沐靜冷給他們分派曲奇和給王一洲禮物。

這時陽陽推着蛋糕車，把她精心做的蛋糕放在中間，王一洲很驚喜很感動，當眾抱着她旁若無人的親吻起來！

平時看他們撒狗糧就已經夠難受了，現在還看到他們親吻！！！那曾經吻過自己的唇，如今吻着他愛的人！臉上面癱波瀾不驚，內心淚如泉湧，怎麼辦？好像連呼吸的力量都沒有！她隱蔽在角落，不想讓眾人發現。可是，上天也總是愛跟她開玩笑！

不知道他們擁吻了多久，對於沐靜冷來說好像整個晚上！擁吻完，王一洲離開陽陽的唇，手還是抱着她，然後跟大家說：“大家知道嗎？去年妹妹給我做了個蛋糕，我對蛋糕許了個願！希望我能找到我的理想女友，我的夢想成真了，陽陽出現了！謝謝你，妹妹！”

眾人均把目光投向沐靜冷，因為她平時就少言沉靜，全然沒有喜怒哀樂的臉，所以大家看不出她現在的心思。紛紛要求自己生日的時候讓沐靜冷給他們做許願蛋糕，沐靜冷都隨便附和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混過這個話題的，幸虧大家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太久。

很諷刺是吧？！自己愛的人說感謝自己讓他找到愛的人，而他愛的人卻不是自己！沐靜冷，怎麼最近你都是在自嘲？！不知道自己跟胡糖怎麼離開包間的？不知道怎麼回的家？因為要出發芬蘭，所以就直接回家沒回寢室。

回到自家房間，想起了當時高中對王一洲的暗戀心事，想起了岩井俊二的《四月物語》

【我聽見心中最柔軟的深處有一朵不知名的花朵悄悄綻放了，一汨緩緩的暖流不自覺地在體內慢慢擴散，淚水就那麼靜靜地蒙了我的雙眼。】——岩井俊二《四月物語》

別哭了，快點睡吧，準備去芬蘭散心了！閉上眼，陳小春的《我愛的人》在腦海循環播放，發現好像總有一首傷心情歌能表達她那時的心情。就像聽見愛情永恆的嘲笑聲……

【她做了她覺得對的選擇

我只好祝福她真的對了

愛不到我最想要愛的人

誰還能要我怎樣呢

我愛的人不是我的愛人

她心裏每一寸都屬於另一個人

她真幸福幸福得真殘忍

讓我又愛又恨她的愛怎麼那麼深

我愛的人她已有了愛人

從他們的眼神說明了我不可能

每當聽見她或他說我們

就像聽見愛情永恆的嘲笑聲”】

（——出自陳小春《我愛的人》）

翌日，司機將她送到國際機場，在候機廳她看到了王一洲幾個小時前給她發的微信【妹妹，曲奇很好吃，是我愛的口味！但是為什麼你每次都做我頭像？要我自己吃自己嗎？哼！】

沐靜冷沒回他，打開漫畫APP打發時間。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當時王一洲吃着她做的曲奇，感到多麼溫暖多麼安心，比陽陽做的蛋糕還對他胃口！

因為靠近期末考試，弦樂團已經沒有排練，所以他們在下個學期之前如果不特意聯繫是不會有交集的了。但高峙還是會每天找沐靜冷，因為昨晚給王一洲慶生，今天起得比較晚，他是在下午才發現沐靜冷失聯的，鹿忻說她請假跟元旦的假期一起連休。可是怎麼微信不回？電話關機？微信通話不接？是坐飛機嗎？高峙不喜歡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於是問王一洲有沒有跟陽陽一起，想問陽陽知道沐靜冷的下落嗎？陽陽也說不知道，她究竟去哪呢？

王一洲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她將遠離他的感覺？居然有點不安！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嗎？大家都很擔心她！可是有請假就是早有預謀的，鹿忻說之前好像聽她電話說過芬蘭，不知道是否去芬蘭了？可是她一個人去？

王一洲知道沐靜冷的下落是在五天之後，沐靖涼發的朋友圈，文字【兩小無猜】，配圖是絢爛的極光，點開一看圖片下方是一男一女的背影，他們都抬頭看着極光，極光配上兩個並肩的背影是一張很浪漫唯美的照片。那個女背影，王一洲一眼就認出是沐靜冷，那個男的是誰？兩小無猜？她的青梅竹馬嗎？

在地球的另一邊，沐靜冷看着極光，感受璀璨壯麗、千變萬化的美麗光帶滑過夜空。遠離城市，遠離煩囂，來到這裏幾天了，今晚才看到極光，不過，能看到已經算好運了！對於極光的傳說每個國家不一，有的說會留下厄運，有的說看見極光預示邂逅幸福，許下心愿，浪漫而溫存。就像宋天和他的女朋友Abby來看極光是為了平安和幸福。但是作為理科生的她，不相信傳說，只相信科學，她只是想在森林之上，深邃的黑色夜空之下，在這個自然奇觀下，致她終將逝去的愛情，將那段美好而甜蜜的暗戀結成冰，為那段過去劃上一個句號，真的挺有儀式感！自己跟自己說：“沐靜冷，記得我叫你忘了吧！”

不知道是否上天知道沐靜冷所需要的儀式感，接下來的幾天都能看到極光，在最後一晚，她給自己做一個最後的告別。

【愛是不是

不開口才珍貴

再給我兩分鐘

讓我把記憶結成冰

別融化了眼淚

你妝都花了

要我怎麼記得

記得你叫我忘了吧

記得你叫我忘了吧】

（——出自周杰倫《最長的電影》）

從芬蘭回來，已經是新的一年，告別了過去，再一次見到王一洲的時候，不再躲閃他的眼神，因為自我建設是對他已經沒有了愛情，也發現對王一洲和陽陽的恩愛已經沒有心痛的感覺，她以為曾經的愛已經失去了，被封印了！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個月，直到那一天……

琳姨每次到A市，都會找沐靜冷，也許是她救過琳姨，總覺得琳姨對她像女兒那樣看待。除了媽媽，她在琳姨身上能感受到濃濃的母愛，她也樂於與琳姨交好。她們每次見面都不會叫王一洲，那一天也不例外。那一天見面，琳姨給王一洲採購了很多東西。在生活方面，琳姨對王一洲確實管得有點寬，但每個人愛子女的方式不一樣，不應亂作評價。她們每次見面，琳姨都不帶司機，都是坐沐靜冷的車，所以那一天，想着不是周末王一洲不會在公寓，看着琳姨提那麼多東西，就好心幫忙拎上樓。然而萬萬沒有想到，在琳姨打開門的那一刻，被人插了無數刀！

琳姨立馬把門關上，轉頭看着沐靜冷尷尬地說：“我們什麼都沒看到，我們再去逛一下吧！”

面癱的沐靜冷大腦已經一片空白，拎着東西跟着琳姨：“嗯！”

在等電梯的時候，公寓門打開了，王一洲喊：“媽，去哪？”

琳姨：“你們繼續，我們買漏了東西，現在去買了再回來。”

王一洲其實也挺尷尬的，被母親打開門看到他和陽陽在激烈擁吻，還有點衣衫不整，她真是無時無刻都能給他驚喜！而且妹妹也在，看到沐靜冷側頭看着樓道掩飾尷尬的時候心中的不適油然而生，是因為大家都不知道面對這種局面該如何是好嗎？

王一洲：“媽，不用裝了，進來吧！還提了這麼多東西。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女朋友吧！”

琳姨：“哦，冷冷，我們進去吧！”

沐靜冷手緊握着，“琳姨，我就不進去了！”把她手上的袋子交給王一洲。她不想插入人家的家事！

琳姨拉着她小聲說：“陪陪我吧，我一個人進去怪尷尬的！”

沐靜冷總是面冷心軟，被琳姨拉着進了門。

之前琳姨打開門的時候，王一洲和陽陽都是衣衫不整的，現在陽陽已經整理好，乖巧懂事地坐着。一見沐靜冷進來就拉着她，讓她坐到自己邊上。

沐靜冷很慶幸！慶幸自己是面癱了，也幸虧自己是一個理智，能極好控制自己情緒的人！要不然她這個多餘的人，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她有時候總能很好地做到過濾自己不想知道的東西，她不知道王一洲怎麼跟琳姨介紹陽陽，也不知道他們一家三口談什麼這麼愉快，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樣跟陽陽一起離開的。

她腿長，一向走得快，而且現在心情複雜，她只想快點自己獨處！

後面的陽陽喊着：“冷冷，等等我！”

她停下腳步，等着不知道為什麼走這麼慢的陽陽。

陽陽：“我們在凳子上坐坐。”

沐靜冷也跟着坐下。

陽陽：“唉，火辣辣的！”

沐靜冷：“現在3月，火辣辣？”

陽陽臉有點紅，不太好意思：“剛剛我跟一洲。”

嘩啦啦啦……沐靜冷的心像玻璃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陽陽：“小說沒說錯，真疼！”

沐靜冷沒反應……

陽陽：“走路都不行。”

沐靜冷還是沒反應……

陽陽：“所以我們坐坐再走吧！沐沐，我想跟你分享一下我的第一次，以後你也好知道注意什麼。你知道嗎，一洲他……”

陽陽還沒說完，沐靜冷伸手擋在她面前。“陽陽，不好意思，這話題我不太擅長，我好像有點害羞，不要說好嗎？”

陽陽：“確實有點羞於啟齒，不過我們都不分彼此，所以想跟你分享一下。嚇到你，不好意思！”

沐靜冷表面總是無波，“沒事！”

陽陽：“不過，冷冷，你別怕，雖然疼，但是你會發現……”

沐靜冷捂着耳朵，大聲說：“不要說了！”

陽陽被震懾到了，看着沐靜冷，想到自家閨蜜這麼純情，就不說了，要不然讓她恐懼就不好了！陽陽輕拍她背，“嗯，不說，我們坐會就走！”

萃山公寓。

琳姨：“兒子！長本事了！不跟我說有女朋友，可是讓我一見就是你們滾床單！”

王一洲：“作為一名長輩，是否不應該用這個詞？而且就親嘴怎麼被你說成滾床單？”

琳姨：“親嘴？你以為我會信嗎？冷冷就會信！喂，那女的你很喜歡？”

王一洲：“什麼那女的？剛剛不是看你跟陽陽挺投契？”

琳姨：“那是因為她是冷冷的好朋友，想着冷冷的好朋友都不會差。你說我第一眼不是你正經給我介紹，不是看你們牽手，而是看你們滾床單，你說我第一眼應該如何評價這個女的？”

王一洲：“誰知道你突然出現啊？還帶着妹妹！”

琳姨：“她那是好心幫我提東西。你以為人家很想看？”

王一洲：“什麼時候說她想看啊？”

琳姨：“不管你是否跟那個女的認真，但是我警告你，在沒做好結婚的覺悟之前，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要不然她有了，你責任心這麼強，肯定會娶她的！我可不想你將來後悔！”

王一洲：“說什麼？我對她是認真的！”而且我有做安全措施。

琳姨：“我居然還說你保守，剛你不介紹，我還以為是你朋友！不行，得幫你採購。”

王一洲：“……”這都能說出來……

～

Q大的湖邊，有一個淚流滿面的少女在悲唱：

“我不難過

這不算什麼

只是為什麼眼淚會流

我也不懂

就讓我走

讓我開始享受自由

回憶很多

你的影子也會充滿我生活

我並不懦弱

你比誰都懂

雖然寂寞

這會是我最後的寬容”

（——出自孫燕姿《我不難過》）

以為自己已經不愛他了，結果是自欺欺人！看到和聽到的那一幕幕，簡直泣血椎心！明明已經幾個月來都不難過了，怎麼突然發現自己還沒放下呢？原來沉寂的心不曾死去……

滴，滴，滴滴，滴滴嗒嗒，淅淅瀝瀝……

啊！突然下起了大雨，謝謝啊老天！把我的淚沖刷掉吧！把我的哭聲掩蓋掉吧！隨着雨越下越大，聲音越來越大，沐靜冷嚎啕大哭！為什麼要這麼執着？為什麼事到如今我依然愛你……

“我以為我已經忘了曾經愛過你

直到我一看到你淚湧出眼底

假裝沙粒惹我去哭泣

聽你細訴和她的婚期

走出了機場大門

又是一場大雨

事到如今我依然愛你

我孤孤單單留在回憶里

好想陪你再淋一場雨

要世界為我停止呼吸

任你在她懷裏我依然愛你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的雨

來不及說一聲我愛你

只隨着你靜靜走向分離”

（——出自許茹芸《我依然愛你》）

雨下了很久，她也悲泣了很久，也淋雨了很久，聲音都唱沒，哭沒了，發泄完舒暢多了。但是由於過分悲傷，呼吸過快過深，導致肌肉出現收縮，所以胸腔一直抽搐着。

雨還是這麼大，王一洲回寢室途中，看到遠處湖邊一抹熟悉的身影，腳不自覺地走過去，走近看到肩膀抖動厲害的沐靜冷，用傘替她擋雨，喊一下她：“妹妹，怎麼在淋雨？”

沐靜冷蜷縮在湖邊的長凳，雙腿縮在凳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頭埋在手臂里。聽到聲音，不自覺地把頭抬起來看下他。剛剛還跟陽陽那個，雖然他沒有錯，但她此刻覺得他噁心至極，身體自然反應作嘔了起來！

看到她紅腫的眼睛然後還欲吐，王一洲蹲下來，手放在她肩膀上：“妹妹，你哪裏不舒服？怎麼淋雨了？”

別碰我！好噁心！沐靜冷推開他的手，冷言冷語道：“我就是想淋下雨。沒什麼。”說完慢慢站起來，因為有點暈。

王一洲擔心地說：“你這樣會生病的！”

沐靜冷：“我知道，謝謝關心！”站穩了，緩過來了，然後大步離開。

王一洲：“等等我，我們一起打傘！”

沐靜冷跑起來，“不用！”趕緊逃離，越跑越快……

留在原地的王一洲不解，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那麼傷心？哭到抽搐，是有多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