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女們
賞花宴擺開宴席之後，下午還會在花園中擺上點心小食，貴族夫人們不拘身份地位地坐在一起談天說地。
這個場合更自由、更放鬆一些，姑娘們也都會聚在一起，聊聊衣飾，這片大陸上的禮教並不像雲冰顏以往所知的那樣森嚴，把自己的未婚夫或是心儀的異性拿來說一說也很常見。
女孩子追求愛情，很自由，可其中不包括她們這些嫡系。
“冰顏姐姐久未歸來，不知心儀哪家公子？說出來，咱們也好參考參考。”
“就是就是，你才回來，要不咱們給你推薦兩個？”
十七歲，在這些女孩兒中間算年長的，大家一口一個姐姐，感覺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雲冰顏正在糾結端酒還是茶，聞言抬頭看向一眾花枝招展的少女，撲面而來的脂粉香……側頭，遮嘴。
“阿嚏！”
響亮又清晰。
“……”
雲冰顏輕輕扯了扯嘴角，說道：“失禮了，以往總跟着師父在各處行走，才回帝都有些不適應。”
這麼說也沒錯，尚曦都這邊不辯春秋只分冬夏，早晨夜間皆有薄霧，氣候較其他國家尤其濕潤，才回來不習慣也正常。
她隱隱提起外出的經歷，果然引得眾人轉了話題，只聽一個身穿淺綠紗裙的少女好奇地問道：
“冰顏都去過哪些地方？”
“姐姐說來聽一聽，咱們不常離家，就是去魔獸森林也都只能在外圍活動，你給我們說說，好開開眼界！”
雲冰顏鬆了口氣，挑了些有趣兒的地方，與她們分享了，到底是慢慢地融入其中。期間也不是她一個人說，照應周全，間或問一些帝都中的玩耍事物，眾人七嘴八舌的說得極是熱鬧。
“聽說最近帝都郊外有一處馬場，似乎要舉辦什麼賽馬會……”
眾人來這裏都不敢帶什麼寵物，她懷裏的雲中貓就格外引人注目。
她身邊穿着淺綠紗裙的女孩兒梳着百合髻，釵環簡而精緻，大膽地將雙肩露出來，嬌俏靈動，她伸手抹了把小魔獸，笑道：
“這小東西，等級不怎麼高，但瞧着確實可愛。”
雲冰顏索性將雲中貓放在她腿上，“長歌小姐儘管看。”
這少女就是長歌家的嫡女，長歌青櫻，與她同歲，也是在場唯一比她大上那麼兩月的。少女爽快地擺了擺手，道：
“叫什麼姐姐，你我同歲，喚名字便好。”
見她愛不釋手地摸着雲中貓，雲冰顏捏着酒杯笑了笑，長歌一族滿門將士，如今最有名的當屬一等鎮國將軍長歌駿，便是眼前這女孩兒的父親了。
不過有人看着那雲中貓就覺着扎眼了，只聽一個穿着粉色長裙的少女嬌笑道：
“冰顏姐姐常年在外奔波，想來與沐陽姐姐應當合得來，你有所不知，她與咱們不同，做生意、學習魔法樣樣都行，常人哪裏比得上。”
人家也在外行走見識多，而且還比某些人會做生意、魔法也厲害，要是來了，也沒某些人出風頭的機會了。
少女們反應不一，略有些青澀的臉蛋兒上也不知是什麼笑意。
但這樣的挑釁雲冰顏向來不接，一句“挺厲害的”便揭了過去，轉頭就和長歌青櫻碰杯說笑起來，和別人含蓄飲茶、小口吃食的模樣比起來，頗有把酒言歡的氛圍。
話題中心漸漸從她身上轉開，她間或說一兩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遭這些嫡女小姐，或是看看不遠處夫人們的圈子，將大致的局面收歸眼底。
當看見雲方氏坐在離王妃丈遠的地方，僅僅與鎮國夫人和方家的嫂夫人低聲說話時，她不着痕迹地嘆了口氣。
西昀國中爵位高低有王、公、侯、伯、子、男六級，每級有正從之分。宗室封爵，有功封、恩封、襲封以及考封，西昀律法有言，凡爵位承爵必削，即便是正一品親王，在他的嫡子承爵時也得變成從一品郡王。
但，有一項例外，若這個爵位之後加了“世襲罔替”四個字，這個爵位便永遠按在了這一族的頭上。
比如現如今正值中年的鎮國將軍長歌駿，一是軍功赫赫，二又是嫡長子，便早早地承了爵，連帶他的夫人如今也能以封號尊稱，遠遠甩出在場的女人一大截。
西昀國千百年的國史中，公侯不少，但有封號又有世襲罔替這塊不倒的招牌的僅有八族——西雲方長歌，凌風常沐陽。
西乃國姓，其餘七家的先祖皆在當年西昀國先祖建國時有策馬開國之功，祖皇帝恩封時還特意以這幾家的姓氏編了一句話，千秋萬代流傳於西昀國。
隨着這個國家的繁榮強大，亦傳遍了魔武大陸。
當年這句話的順序便隱隱包含了各家的地位實力，可如今，這個順序卻早已名不副實……
大約下午太陽西移的時候，宴會總算是散了，眾人向王妃行了禮，相約着散了。
雲方氏與方夫人邊走邊說話，雲冰顏將那馴獸師喊到跟前兒來，指着那黑色的小魔獸，“它吃什麼？”
馴獸師今日僥倖逃過一劫，此時還戰戰兢兢的，不過這少女間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便恭敬地回道：
“小姐恕罪，實際上這雲中貓是自己跑來小的的馬戲班子，這麼幾日來，小的什麼都試着餵過，可它不吃啊！”
雲冰顏：“……”該說這位馴獸師自己心大還是找死？
大約看出她的無語，中年男人擦了擦汗，訕笑道：“小的主要是看它聰明，又長得好，所以……”
可誰知道這貨關鍵時刻掉鏈子？！
打發走馴獸師，雲冰顏拎起那小東西開始犯愁，這不知道吃什麼怎麼養？
那邊雲長衣跑來尋她，說夫人已經在馬車上了。
雲冰顏眼裏閃過掙扎，要不，悄悄丟了？到時候就說這傢伙不好餵養死了，鎮國夫人應該不會怪罪她。
有一點那馴獸師說對了，這小東西很聰明，一扭身，四爪齊上抱住她的手臂，大眼氤氳着，可憐兮兮的瞅她，敢丟下我就哭給你看！
一瞬間，雲冰顏決定留下這貨。
一路慢悠悠回府，才下馬車，雲方氏的貼身侍人方媽媽小步快跑迎了上來，她自小就跟在雲方氏身邊，幾十年的心腹，一心一意協助主子打理家事，心思玲瓏。
“夫人，今日王姨娘一回來就哭着去了徑悠院。”
徑悠院，是大爺雲清時的住處。
雲冰顏見母親臉上帶寒，便道：“那女兒先回清霜院，晚些再去向父親請安。”
雲方氏卻道：“直接去你爺爺那裏吧，今日不必去徑悠院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