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馬場第一
花宴時，各家的夫人們礙於王妃的面子，有所收斂，以至於雲冰顏到了馬場——與西昀各家張揚的少爺小姐面對面時——才真情實感地明白雲家如今有多尷尬。
原因就兩個字：實力。
哪怕是最年長的雲冰琅，也比不過其餘幾家某些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不是說他不強，只是作為西昀八族後人，需要更強。
馬場的入口處有一道木頭柵欄，柵欄周邊鬱鬱蔥蔥，其間歇着好些馬匹，沿着小徑穿行兩百米，豁然開朗。
觸目是一片青野，翠綠柔嫩的草地上凝結着木系魔法師的魔力波動，青草氣息撲面而來，讓人不禁心神放鬆。
馬車停在一處庭院中，建築簡單，勝在寬廣，其中入得其內竹林樹叢雜生，僅有一處活水綴細柳看起來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其餘的都是亭子，或建在水上，或藏於竹林中。
此時都零零碎碎的聚集了不少公子小姐，見她們一行進來，紛紛停下說笑。
雲家姐妹顏色上乘，雲冰夢傾城之姿在帝都素有名聲，可今天，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牽着雲冰玦的雲家嫡長女身上。
“好姿色，凌少真不考慮考慮？”
不知誰說了一句，頓時引得抑制的笑聲響起，跟着一道警告的聲音傳來，“閉嘴。”
雲冰琅皺起眉頭，正要走過去，就聽雲冰夢道：
“無妨。”反正這些人也只敢私底下說說，“大哥今日來有正事，不必為妹妹煩心。”
雲冰琅訝然看她，好像在說你怎麼知道。
她們此時正沿着湖邊的小徑，往前走，也不知要去哪個亭子，哪裏都有人。
忽然，雲冰顏停了下來。
“大姐，怎麼……啊！”
雲冰蕊小聲而急促的叫了一聲，望着結冰的湖面捂住了嘴。
一時間，這院子裏竟寒氣滾滾，樹竹布霜！
鴉雀無聲中，雲冰顏瞥了眼某處遮遮掩掩的竹林，冷淡道：“大家的身份不必多說，我竟不知某些人何時學會這般偷偷摸摸的行徑，或者仗着自己有幾分本事就敢隨意窺探他人底細？”
那些朝她涌去試探的魔法元素紛紛被冰元素凍結起來。
暗中的少年漲紅了臉，立刻要衝出去，卻被石桌邊坐着的少年橫了一眼，囁嚅道：“凌……凌少？”
凌衛風捻着酒杯在鼻下輕嗅，帶着寒氣的果酒，他享受地半眯起眼睛，低聲呢喃道：“五級魔導士，冰系天才，果然名不虛傳。”
聽他一說，方才還試圖找茬的少年頓時慫了，五……五級魔導士？！
誰知另一處當湖而立的亭子裏卻響起啪啪的掌聲。
“冰顏好樣兒的，快來！”
長歌青櫻開了口，她身邊的少女們也都不做聲。
雲冰顏沒有立刻動身，對打算分開行動的雲冰琅說道：“大哥把冰玦帶上吧。”
此言一出，身邊的雲冰琢幾個都愣住了，不是因為不懂少女的意思，而是太懂了。
雲冰琅快要保持不住笑臉，“冰玦還小，還是讓他和你們……”
雲冰顏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畢竟是我們家的長房嫡子，是時候接觸這些人事往來，還請大堂哥多費些心。”
一句話，把大房和二房之間那層虛偽的紗直接扯了下來。
世子之位只有一個，可具有繼承權嫡子卻不止一個，雖然長房這邊不如二房有本事，可卻是第一繼承權。
雲冰琅以為雲冰玦小，養在深宅又單純，可卻忘了，小孩兒的長姐不好糊弄，話擺在這裏，他帶也得帶，不帶也得帶。
小孩兒惴惴地從姐姐身後走出來，雲冰顏拍了拍他的腦袋，“照我說的做。”隨後她看了眼雲冰琢，不論嫡庶，這是親大哥。
雲冰琢不着痕迹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照看好幼弟，這一刻，他們大房必須一條心。
小孩兒不讓大哥牽着，回頭望了眼面色平靜的姐姐，隨後抬頭挺胸地走了。
“你只管坐着，敢找你搭話的人很少，有也不慌，沒惡意的隨意說些瑣事，不跟他們說咱們府上的內務便是；有惡意的，不理，誰也奈何不了你。”
照姐姐說的做，雲冰玦漸漸消了緊張，和只比他大兩歲的方家表哥說話時，帶上笑意。
雲冰琢見狀不得不感慨，雲冰顏用心良苦，方才湖邊的衝突，怕是她有意震懾才張揚行事的……五級魔導士，這等天賦令他也不禁頭皮發麻。
“雲小公子啊，你姐姐可真厲害。”
這調笑的欠扁聲音，讓雲家兄弟紛紛抬頭，隨後皺起眉頭，風家的旁系，只聽他說道：
“也不知你姐姐可有心儀之人，你倒是說說，咱們好看看到底誰有這艷福？”
附和的笑聲四起，雲冰琅正要說話，卻聽一聲脆響，原來是雲冰玦把杯子砸了。
他本是小孩兒脾氣，倒是陰差陽錯鎮住了場子，只聽他脆生生答道：
“你們也配？連我姐姐都打不過！”
原本笑着的人頓時像被扇了一巴掌，憶及方才湖邊一幕，那股冷意，彷彿還在身周——若論實力，在場就是比她年紀大的都不敢打包票，除了某幾個。
雲冰琢適時地說道：“風公子莫氣，我家弟弟小。”
大庭廣眾，你敢跟一個小孩兒過不去？那還是雲家的長房嫡子！
風莫安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雲冰顏似有察覺的向這邊亭子看了看，方才水系力量的波動不是錯覺，不過應當沒事。
“哎呀，冰顏你在看什麼？喝！”長歌青櫻坐在她對面，把盛滿的酒杯遞過來，酒水灑了衣袖也不察覺，“這可是我從家裏帶來的百年桃花釀，嘗嘗！”
在場也就她們兩個這般放開了喝，別的小姐都賢淑端莊的喝茶吃瓜子，小口微張怕弄掉了胭脂，而她倆，根本就沒塗……
估計這也是她們快速引為知己的原因，雲冰顏望着對面少女酡紅的臉頰，真是……
“喝。”一口灌了之後，她也從空間戒指里把酒掏了出來，“嘗嘗我帶來的酒。”
長歌青櫻可不止昨天夜裏來的那個龜毛貨色，行家出手，一嗅便知深淺，待一口飲盡，身着藍裙的少女一巴掌把石桌拍得震天響。
“好酒！”
不光這個亭子裏的小姐們傻了，連別處都嚇了一跳。
大約是知曉這女孩兒的行事風格，有相熟的少年當即笑道：
“青櫻妹妹，什麼酒能讓你這般激動？”
都說美酒佳肴，到他們這樣的家裏，佳肴常見，但真正能令他們驚艷的好酒卻難找。
長歌青櫻啐道：“不告訴你，萬一你跟我搶怎麼辦？”
她這樣說，對方反而不罷休了，直接躍出亭子，踩着湖面飛了過來，落在她們亭子的欄杆上，懇求道：
“我的好表妹，你就讓我嘗一口唄~”
卻原來，這十七八歲的少年竟是北王府的嫡子，西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