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她的後手
何況紈絝公子這種人,簡直惡毒又殘忍。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毒蛇記恨上了。
楚躍深深看她一眼。
“你怕了?”
“怕。”雲溪也不矯情,坦言說道,“這人心狠手辣,被他記恨上,我絲毫不懷疑我的全家,我的村子,以後有一天會被大清洗。”
估計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楚躍摸了摸下巴:“不無可能。”
真是不會說話。
安慰她一兩句會死嗎?
雲溪一肚子槽點,心情因為他這句話更惡劣了。
“我一個人的話,倒沒有那麼多顧慮。”
但她不是一個人。
她還有雲小荷。
那丫頭就是徹徹底底一個普通人,真遇上紈絝公子這等敵人,只能有被拿捏的份。
她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至於屠村……
更不希望了。
土匪頭子,殘忍的代名詞。
真是頭疼。
“不用擔心。”
楚躍眼底深處閃過什麼,“我不會讓他那麼做的。”
漂亮的話誰不會說。
不會讓紈絝公子做?
雲溪問他:“那你可聽說過一個詞,叫做防不勝防?”
明刀易擋,暗箭難防。
小人更難防。
百密尚且有一疏,何況她這邊的漏洞那麼大。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楚躍按住她肩頭,“不過他是我的死對頭,我知道他的弱點。”
“弱點是什麼?”雲溪追問。
楚躍沉吟了一瞬:“我還沒確定,不能說。”
“嗯?”耍她嗎?
“我懷疑他是一個人。”
楚躍說,“但那個人身份非比尋常,沒有確鑿證據,不能輕易懷疑。”
這麼大臉面?
雲溪哼了聲,看着他:“那你懷疑誰?”
楚躍摸了摸她腦袋:“還不是時機,你要是知道太多,容易死。”
這道理雲溪知道。
向來好奇心害死貓,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但是現在她已經陷入危險中了。
處境那麼糟糕,知道還是不知道都沒有差別。
雲溪揚起下巴:“如果我還是想知道呢?”
楚躍說:“你是個聰明的丫頭。”
雲溪不置可否:“我只是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好做提防。”
楚躍不說。
“你惹不起。”
而後將長劍插入劍鞘,轉身往外頭走。
“楚躍!”雲溪心頭鬱結,追上去,“我是當事人,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我只有知道了那個人是誰,我才有所防備!”
楚躍說:“至少半個月內,他不會對你動手。”
她信他個鬼。
她緊走幾步,很快就追上受傷的他,想了想,問道:“那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下屬,是怎麼做到那麼相像的,幾乎以假亂真?”
楚躍沒有瞞她。
“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雲溪倒抽了一口涼氣。
楚躍瞧得她反應,似笑非笑:“你作為大夫,沒看出任何端倪?”
“看出來了,只是我沒想到世上真有人皮.面具這種東西。”
簡直不可思議。
楚躍道:“我還以為你看出來了,原來是我高看了你的眼界。”
“廢話!”
雲溪沒有生氣,眼眸閃爍:“如果真有人皮.面具這種東西,那就說得通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楚躍掃一眼她神情,“你想到什麼了?”
雲溪想到不經意發現的那人耳後皮膚斷層,身子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那紅白山山主,也是帶着面具。他那張臉,是假的!”
楚躍淡淡“嗯”了一聲,沒有任何過激反應。
雲溪怔愣了一瞬,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紅白山山主,其實不是紅白山的土匪頭子,紅白山的土匪頭子,是大當家明玉攝。”
楚躍看着前方,目光不變。
“他才來紅白山不過半月,鳩佔鵲巢將大當家趕下位,自己當了一把手而已。”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如此針對我,那張臉自然也是假的。”
雲溪聽得嘴角一陣抽搐。
“鳩佔鵲巢?”
這麼厲害的嗎?
紅白山土匪三千人,他才來半個月,就將這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難怪在平安鎮時候,紅白山的土匪老三他們威脅她,只說大當家,而不是山主。
當時她還覺得奇怪,怎麼一個土匪窩裏有兩個大王,不應該一山不容二虎嗎?
“反正不是好人。”
楚躍說道,聲音壓低兩分,朝她看了一眼,似乎在寬慰她,“你別擔心,我會儘快將他找出來的。”
現在擔心也沒有任何用處。
喬悄沉吟着,忍不住問道:“那你知道他攪亂紅白山局勢的原因嗎?”
“大概是,為了對付我吧。”楚躍說道,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他可真是看得起自己。
“既然是為了對付你,知道你在雲家村,怎麼不早點動手?”
“誰知道。”楚躍說著,往天上丟了什麼東西。
雲溪只聽得嘭地一聲,有一串灰色的煙花在空中炸開,極其炫目。
原來是信號彈。
她頓了頓:“這地方卧虎藏龍,你就不怕將別人招來?“
她神情猶豫,問道:“你怕不怕官兵?”
這信號彈太過於明顯,官兵圍剿紅白山,細微之處都不會放過,可能比楚躍自己的人都來的快。
“應該……不怕吧。”楚躍遲疑答道。
雲溪有些無語。
“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應該不怕是幾個意思?”
“我這情況,暫時不怕官兵找麻煩,但是遇到了施將軍,怕是也有些糾纏。”楚躍說。
雲溪聽不懂明,反正施將軍那些官兵離她太遠,她懶得關注。
楚躍受傷挺重,丟完煙霧彈之後,沒再走了,而是停下來,靠着一棵老樹而坐。
“既來之則安之,歇一歇再走。”
雲溪打量着他的傷,踟躕說道:“我手上沒有葯。”
紈絝公子那些侍女機靈着呢,知道她是大夫,怕她刷花招,在她治療假楚躍時候,就將她身上的所有葯都給搜走了。
現在她身上,除了一副銀針什麼都沒有。
“你在這裏等着,我去給你找些止血的傷葯。”
“回來!”楚躍想都沒想拽住她胳膊,搖頭。
“我的人不過須臾就到,你是不想跟我走了?”
怎麼可能,她像是願意留在紅白山,給土匪當壓寨夫人,給施將軍那些官兵一個紅白山土匪同夥的印象?
又不是活膩了。
她嘆口氣,皺眉說道:“我是擔心你熬不住。”
才想着去給他弄點止血的葯,不讓他那麼早掛了。
“無妨,我皮粗肉厚死不了。”
楚躍拉住她的手,淡淡說道:“真的想幫我,就留在這裏陪着我。”
雲溪挑眉看他。
他迎着她的笑容,勾了勾唇。
“放心,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不吉利。
雲溪不想煽情,只是剜他一眼,有些憂心看着他身上的傷。
他真能撐住嗎?
沉吟間,見的楚躍眼睛微微合了上去。
以為他昏死過去了,她嚇了一跳,趕忙去探他鼻息。
“楚躍,楚躍!”
“你沒事吧,還活着嗎?”
她推了推楚躍,“你別睡,你這傷有點重,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紅白山山主是個狠人。
楚躍跟他打架本就受傷,後面還被算計一把,這會兒雲溪真的擔心他醒不過來。
聽得她的喊叫,楚躍睜開眼睛,不耐瞥她一眼。
“別吵!”
雲溪一噎,要不是看在他是傷患的份上,她真不想理他了。
“不能睡。”
她掐着他胳膊肉,神色嚴肅,“古代醫療條件落後,我可不保證你睡了之後我還能叫醒!”
“女人就是那杞人憂天。”
楚躍搖了搖頭,“你看我的神色,像是要死的人?”
可別說,還真像。
喬悄腹誹着,抿了抿唇,正待開口,林子裏不遠處忽然傳來輕微的奔跑腳步聲。
來人到底是敵是友?
喬悄捏緊了掌心,緩緩轉頭看去。
是十來個黑衣打扮的男子。
那些黑衣人明顯是衝著楚躍來的,一眼掃見楚躍和雲溪在這邊,急匆匆趕了過來。
小溪對黑衣蒙面人的印象素來不好,但無動於衷也不是好事。
她推了推楚躍,“有人來了!”
楚躍本來也沒睡着,正閉目養神,受傷的人神經虛弱,連那些人的腳步聲都聽不出來,直到雲溪推他,他才有怔忪睜開眼皮。
懵懂得像是小獸的眼神,在睜開的一瞬,驚艷了喬悄的眼球。
睜眼的一瞬,黑衣人已經來到身邊,拱手行禮。
“主子!”
雲溪暗暗鬆了口氣。
是屈原的人!
比土匪以及官兵的猜測好了不要太多。
“分三個人,去那斷崖下面找紅白山山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分三個人去引開追兵。”
“剩下的人,帶我和她離開這山頭。”
黑衣人點點頭,很快自行分配完畢,將楚躍和雲溪背在身後,施展輕功朝遠處掠去。
被陌生男人背着,雲溪的感覺並不舒服,不過她是傷患,這些人又都有武功在身,她可不敢保證忸怩的一瞬,這些人能將跟她之間的距離拉得多遠。
她可不想一個人被丟在紅白山上。
要被當作土匪的!
要被官兵抓的!
不說紅白山的人都惡貫滿盈,然後朝廷那邊的人全都乾淨。
清清白白一個人,入了牢獄可是吃不掉兜着走。
平安鎮的教訓她清楚明白着呢。
思慮間,路已經走了很久,雲溪才發現,這條路並不是去山寨里救人的路。
因為這會兒,她已經跟着大部隊來到了山腳下。
雲溪大驚失色:“楚躍,你們不救人了?”
就這麼離開山寨了?
楚躍正趴在一個黑衣人背上,聽得她這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雲溪,都什麼時候了,收起你那顆慈悲心,你想去山上送死,我可不奉陪。”
“但是……”
她想到施夫人那些弱女子,皺眉,“她們都安全了嗎?”
“走吧。”
楚躍懶洋洋的,“從今天開始,以後就沒有紅白山了。”
雲溪回頭看着。
似乎映襯楚躍的話,山上一片火光,將整個紅白山都燒紅了。
哪怕是白天,廝殺聲和火氣,連成一片,遠遠看着,就心底有些發寒。
“十里八鄉的日子,暫時會好過一些吧。”
雲溪暗自嘀咕。
沒有紅白山那些土匪,附近幾個村落就再也不用上交貢品,靠天吃飯那省下來的糧食,可以全心全意餵飽自己了。
也不用擔心女眷被土匪糟蹋,殺害。
楚躍似乎沒聽到她的咕噥,靠在黑衣人背上,沒有再說話。
雲溪一直往後看着。
背着她的黑衣人速度很快,不過多久她就看不見那座山頭了,心頭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思緒紛亂,良久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