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塵埃落定
不知過了多久,香鼎內的味兒已漸漸微弱。
驀然,殿外傳來驚聲:不好了,玉坤宮走水了!
死寂的皇宮彷彿忽然活了過來,緊鑼密鼓的喧囂聲將夜幕下的皇城點亮一片。
薛紀年眉頭一動,緩緩從龍椅後起身,步至殿外。
只見東六宮的方向,火光衝天。
他眉眼微彎,露出了一個自花淺走後再無痕迹的微笑。
薛柒自屋頂跳下,疾步上前跪地:“殿下。”
“通知劉全,封鎖宮門!”
“是!”薛柒激動的領命,即便已經再三隱忍,離去的步伐依舊有些凌亂。
這一天,終於來了!
平視着面前背影挺拔的青年,李復吐了口氣,自袖內取出一物,雙手呈上:“殿下,請!”
薛紀年身姿未動,向後揚了手,李復應聲走回殿內,於御案統領之平鋪,只見明黃的絹帛上擬文清晰,正是宣統皇帝早已起擬卻未定好人選的太子詔書。
外頭吵成一片,養心殿內卻安靜異常。
薛紀年凝視着帛書,片刻之後伸手撫平,接過李復遞來的狼豪,於空白處填上自己的名諱。
赫然是宣統皇帝筆跡。
“殿下?”梅有德不知從哪冒出去,一如之前捧着溫家軍符的烏木匣般小心翼翼的捧出一方大印,正是大晉傳國玉璽。
“奉印吧。”
“是。”梅有德與李復對看一眼,都在對方眼底看到即將柳暗花明的激動。
很快,那張絹帛的落款處便有了印證,全新的太子詔書正式完成。
“殿下,現在該怎麼做?”
薛紀年看了眼梅有德,道:“救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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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統二十三年,秋,寒露,玉坤宮大火,帝后二人均薨於深宮。
——同年,二皇子殷紀年登太子位。
——國喪之後,殷紀年繼承大統,年號天啟。
寥寥數語,大晉迎來新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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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帝后的身亡,民間小道消息滿天飛,版本無數,相互僵持不下。
有說是皇后狼子野心,行為不端遭陛下封殺,狠毒之餘火燒玉坤宮;
有說是陛下忘恩負義,眼饞溫軍多年,暗潑污水,致皇後退無可退奮而反擊;
更有說是後宮相爭,妃嬪之間互相傾軋,導一出出軌戲碼,離間帝后感情,致使皇后受屈而亡。
不管有什麼說法,總歸帝后二人葬身火海同歸於盡,正常來說,不管因何原因,先帝確是死於玉坤宮,溫氏皇後有洗脫不清的罪責。
但新帝做到了!
帝王之路,血債壘壘,那一夜的驚心動魄薛紀年不願再去回顧。
如今,他是天子,是這大晉天下的主人。
要一族生,任一族亡,皆在一念之間!
“陛下。”李復端着剛遞交上來的奏摺,是大臣對於溫家後人的訴求。
“這溫氏……”
薛紀年掃了一眼奏摺,隨手丟在案下。
“飛賊深夜行刺,太後娘娘護佑先皇,不慎打碎宮燈,引發大火,最終雙雙罹難。這有何值得探討?”
李復明白,陛下這是鐵了心護着溫家。心下便也清楚,以後這類的摺子該如何處理。
看着李復退下,薛紀年的目光緩緩移到丟在一旁的奏摺上,後宮管制森嚴,玉坤宮大火,何以燒得帝后屍首不全面目全非?
——只因溫婉下了葯。
她一心求死,但死前也要拉着那個害她半生的男人下地獄。
——在世不能伉儷情深,死後倒是殊途同歸。
薛紀年微微合眼,心底一片平靜:溫婉是他殺母仇人,而殷正,又何償不是?
——如此一來,他也不負這麼多年喚年青蓉一聲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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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上上京的百姓茶餘飯後又添新的談資。
無怪其他,就是年輕天子一直不選妃。
有心之士還做了對比,道是大晉建都三百餘年,曾出過一位痴情天子,正是天元皇帝,從始至終,後宮只有一位皇后。
難不成本朝天子也要效仿老祖宗,只對一個女人死心踏地?
喔不對,當今陛下連個心上人都沒有。
這怕不是有毛病吧?
愁煞一干想當國丈爺的心。
可惜不管朝臣們怎麼勸慰,年輕的皇帝充耳不聞。
眾官不服,諫言跟雪花片似的飛往養心殿,薛柒捧着厚厚一疊被李復扔出內閣的摺子,滿心惆悵無法言說。
——陛下哪裏是沒有心上人?是陛下的心上人現在不肯出來見人啊。
想起近來錦衣衛一波又一波的在霧隱山附近搜尋,卻始終找不到花淺的蹤跡,陛下日漸難看的臉色,薛柒心裏苦不堪言。
原本倒還好,陛下還說要讓她獨處靜靜,暫時不要打擾。誰知,自上個月錦衣衛指揮使沈夜主動辭職於上京消失后,陛下的神色就不對了。
薛柒估摸着,陛下心態有點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