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明燕館
“李大人,李大人。”李贊元被人搖醒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穿着華都提督署城防營的指揮吏的人。
李贊元晃了晃神,看到眼前穿着城防營灰色軍裝的一干人等,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只聽指揮吏說道:“大人失蹤后,提督署下令城防營在各處設立卡點,檢查馬車。這一處馬車駛入西城區的坊間被攔了下來,駕車的人被識破,逃車跑了,車廂內有三人向我們射擊,隨之被我等擊斃,救下了大人。”
“帶我去看看這三人。”李贊元明白過來之後,起身向廣場上,擺着的三具屍體走去。
這三人血已經流干,膚色慘白,地上的泥土被血泡起了泥濘,空氣中泛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李贊元走進看了看三人,隨後這指揮使便形容了當時的情況。
馬車跑的很快,城防營再三示意要求降速,但馬車並沒有停止,就在要撞卡的剎那,馬夫跳車跑了。馬匹撞卡之後,車廂三個身影因為慣性被甩出車外,手持手槍,在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指揮吏下令開槍,將三人射殺,李贊元被塞進了馬車後部的一處箱子中,所幸沒有甩出來,因而獲救。
李贊元反覆看了現場,確認無誤后,吩咐道:“查,檢查這三個人。”隨後似乎想起什麼,急促的吩咐道:“從說山西話的人開始查!”
“繼續設卡,除了我還有紀澤、齊碑和石權,務必要找到。”李贊元頓了頓之後,問道旁邊一直跟着的指揮吏:“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指揮使,屬下,夏其開。”
李贊元點了點頭,說道:“恩,我記下了,你這次救了我,大功一件。傳我指揮令,近身衛、內城衛、城防衛、暗衛這四衛指揮、副指揮,立刻到公爵府外。”
李贊元便騎着馬帶着夏其開,向公爵府方向跑去。
就在李華遷公爵府外,等幾個衛的首腦聚集的時候,對面街上一個房間內,莫龍祥、白伺、齊碑正在透過窗戶,看着。
“你們這一招太過危險了。”齊碑一副淡然的表情說道。
莫龍祥道:“如此一來,你的家人便安全了。”
齊碑:“你們為何不跟石權說?”
白伺:“我們打算讓您和石權講。”
“你們真想讓我們復出?你們可知,我們一旦復出,以我們的威望和資歷,你們可控制不住。”齊碑道。
莫龍祥打斷道:“你可以和我們說說您的案子了吧?”
齊碑點了點頭:“我和石權的案子,都是莫虎掀起來的。而我們的案子雖然和不同的案子做了合併,但,我細想來,都是因為南允島造反的私兵有關。”
“南允島造反的私兵?”莫龍祥疑惑道。
白伺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你的意思是,杜左鐮案中,南允島作亂的私兵並非是杜左鐮,而是有其他人豢養的私兵?”
齊碑點了點頭:“對,豢養私兵,並且作亂的不是別人,而是莫虎!”
“怪不得,怪不得!原來如此,好算計!”白伺笑着講道。
莫龍祥一臉疑惑,說道:“杜左鐮案不是軍府元帥杜左鐮於南允省豢養私兵被莫虎發現,意圖謀反,背後徹查是大量的北方地主參與募捐養兵?而石權多有參與,因此被定罪?”
齊碑搖了搖頭,說道:“石權並沒有參與其中,我當時參與調查,寫過一封摺子,並向軍府遞交了石權一些關鍵證據,都能證明石權無罪。不過之後,我被無辜牽扯到瞭望海貪墨的案子,就不得而知了。”
莫龍祥恍然大悟,說道:“也就是說,莫虎故意.....”
齊碑點了點頭,說道:“是這樣的,因此,我覺得你們如此從事,並不能讓我們啟復,不過是折騰我們罷了。”
白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語道:“莫虎呀,莫虎!如何坐到如此高位?”
“怎麼了?”莫龍祥問道。
白伺笑着搖了搖頭道:“莫虎太性急了,莫虎第一時間綁了你和石權的家人,說明你們存在啟復的機會,因此間接證明,他手裏不但是有你說的石權證據,還有齊將軍,你的證據!因此,我們這一綁架,就需要讓莫虎把你們兩人的證據給吐出來,吐出來,你們自然就能啟復......”
齊碑有些失去耐心道:“你們怎麼就不明白,如果陛下想要啟復,怎麼還用這麼麻煩,一道旨意不就......”
“並非如此,如果陛下聖旨啟復,就間接的證明欽定的杜左鐮案存在問題,也就是陛下錯了。而若是你們某個證據被找到,只能是證明當時辦案不理,或者莫虎當時故意隱瞞了某些證據,這樣並非是陛下的錯。”白伺解釋道。
“你這樣的確說的通,但莫虎並非是個性急的人。”齊碑道。
白伺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另外一個人和莫虎有着差不多權勢的人,知道齊碑和石權是冤枉的,而且莫虎懷疑此人也知道軍府有證據證明兩人是冤枉的,那麼如此急躁,便說的通了。”
“太傅?”莫龍祥和齊碑脫口而出。
白伺很奇怪的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說道:“有可能。”
齊碑聽聞后,立馬整個人都變了,神色驟然之間,一掃之前的淡漠之態,呈現了一種積極的神態,連忙問道:“那我們下一步如何?”
白伺:“您去勸和石權大人。”
齊碑點點頭,忙說道:“好!”
就在李贊元剛剛進公爵府的時候,三個死人已經查出來了,如此迅速,正是因為山西口音。
說著山西口音的士兵,華都京郊內只有大里衛隊第三營,這個營有個別稱“山西營”!這是齊田順的老鄉營。
出了事,自然就讓第三營的營長來此辨認屍體,一下就認出來了。
正是晚上進城的那些人其中三人。
李贊元和李華遷聽到消息后,李華遷的反應是李贊元沒有想到的。
“我就知道放莫虎進城,十有八九是有小動作,這麼快!還他媽的打主意到我們頭上!大張旗鼓的去查,見一個殺一個,逼着莫虎放人!”李華遷拍着桌子說道。
李贊元此刻已經冷靜下來,他在想:莫虎找了些人進城,勢必是要搞些事情,但綁架自己,無論如何說不過去,一來就鬧這麼大,也說不過去。
就在自己剛要說出自己的疑問的時候,李華遷道:“你要說什麼我清楚,這個事情無論是‘借東風’也好,還是其他什麼人也罷,對我們來說,此時此刻沒有更好的牌了。如果你做得好,擠出一個位置后,你慢慢查!”
李贊元笑着點了點頭,向李華遷行禮后,想外走去。就在邁門檻的時候,聽李華遷說道:“跟張卓說,讓軍府給你讓出一個位置。”
李贊元一改剛剛的滿腹懷疑,笑着跪下道:“謝,公爵大人賞賜。”
莫虎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下午茶的時候了,齊田順急急忙忙跑進來說華都提督署開始殺自己昨晚派進城的人時,他還是蒙的,隨後等吳佩航帶過來太傅手書時,莫虎坐立不安了。
手書就三個字和一個符號:紀、齊、石?
吳佩航臨走時,低沉的說道:“此事,太傅的想法是,既然露出來了,就送人家回家。若是干擾了投票,太傅、華遷大人和我會聯合華王上書,華遷大人也會將昨晚的事情寫清楚。慶典之時,調兵進華都,可以說是為了維持治安,也可以說是......望元帥清楚。”
莫虎此刻看着齊田順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氣的直接掀了桌子,罵道:“老子本來佔盡了優勢,如今聽了你一個歪主意,都他媽的毀了!”
拿起旁邊的馬鞭,走到齊田順眼前,狠狠地抽了幾鞭子,解氣之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氣道:“讓昨晚調進來的人,都他媽的滾回城外!找張卓和劉正航來,你就別來了,我以後也不想見你,滾!”
張卓和劉正航來的很快,兩人很有默契的都沒有替齊田順講和。
“說說吧,怎麼辦?”莫虎問道。
劉正航道:“元帥,您別生氣,等等吧,藉著我們東風,總是要訴求的。”
莫虎一轉臉,問張卓:“你見了李贊元,怎麼說?”
“讓出一個位置。”張卓直言道。
莫虎用手狠狠地錘了一下桌子,罵道:“讓?誰知道誰有幾個位置?讓?他媽的!”
莫虎雖然生氣但此刻也無可奈何,但還是保持着一絲的希望,語氣有些弱的問道:“張卓,你說,我們現下還有什麼能翻盤的?”
張卓道:“元帥,我覺得您進宮說一下,會好一些。”
“我能見到陛下嘛?我能見到嘛!”莫虎呵斥之後,便又說道:“陛下自從去了西苑,我也就見了一面,還是隔着一道屏風。”話說到這裏,莫虎突然想到了那一份開水白菜,愣神之間,吩咐道:“把上次的倆個四川廚子,叫過來!”
張卓:“我說的不是見陛下,而是見華王,主動示好,可能華王會在其中調解,畢竟我們幾人都是一體,調節一下,李華遷那邊自然就不會說什麼,只需要頂住太傅的壓力。”
莫虎想了半刻,搖了搖頭,說道:“你去查一下華王在哪裏,我現在就過去。”
張卓點了點頭,出了鎮院,便讓馬夫向明燕館去。
明燕館取自初唐虞世南的《初晴應教》中的“初日明燕館,新溜滿梁池。”是華王自己取得名字,陛下知道后,還誇耀過。當然還有一個含義是其音譯“名煙館”這僅是自己的小趣味。
華王好吸煙,但宮內各種規矩,便只得在宮外不遠的地方建了這個地方,只為自己方便,館內上下幾百人,僅為他一人服務,若是宮內無事,華王便樂的待在這裏。若是此刻想要聯繫華王,這一處地方,能更快的抵達華王耳邊。
張卓到了明燕館口,拿出名帖遞給馬夫,讓馬夫送進去。
剛進明燕館,馬夫只見一個穿着白衣素服的男子,正坐在館中正西,馬夫一拱手,說道:“政事堂正奉大夫張卓特來拜貼。”
“暫放,等信。”這白衣素服男子接過了名帖。起身送到后廳。
不多時,一名身穿東宮侍從司灰色制服的男子拿着名帖出來,高聲問:“你家老爺呢?主人要見他。”
張卓被引進二樓,還未進屋,卻聽到一聲女音:“洪橋,是張大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