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識破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之際,一輛馬車駛入衚衕,馬夫拉住馬,跳下馬車,手裏拿着類似兩個鐵片一樣的工具,嘴裏先說:“高大人讓我來接兩位。”
劉懷一愣,點了點頭,這馬夫才走過來,兩個拿鐵片的手伸到李贊元腹下的劍身,只聽叮的一聲,這腹前的劍尖便斷了。
劉懷一臉大汗,看着馬夫從車裏又取了一個小箱,等走過來,一股濃郁的酒氣刺激着劉懷的鼻腔。
馬夫從小箱裏取了一條毛巾,墊在李贊元的肚子上,讓李贊元重新趴下后,又取了一塊毛巾捂在李贊元鼻息,不過一會,劉懷感覺李贊元完全放鬆了下來。
馬夫拿開捂住李贊元鼻息處的毛巾,趁着劉懷還沒有注意,一下拔出了劍柄,隨即李贊元渾身抽搐,但似乎並沒有蘇醒過來。
“沒事了,高大人讓您趕快去完成任務,不要再返回了,你已經在浪費時間。”把李贊元扶上馬車后,馬夫頗有些陰冷的說道。
劉懷一抱拳,隨即便離開了。
李贊元此刻醒來,卻是一處倉庫,倉庫一處角落還有三個人也被捆着,其中一人一直在叫他:李大人。
“紀大人。”李贊元認出了這個一直再叫他的人。
“李大人怎麼也被捆到此了?”這人問的題目讓李贊元不知道怎麼回答,在定睛一看,眼前卻是齊碑和石權。
“齊帥、石帥也被捆來了?”
“奶奶的,光天化日,你們華都提督署是吃乾飯的么?我在維德朝也沒有被綁,竟然今天被綁了!你們這些人吃乾飯的么!”石權的火爆脾氣,見李贊元醒過來,張嘴便罵出來了。
齊碑則是一臉的肅穆,絲毫沒有什麼表情。
李贊元看了一圈,心裏自然明白了,捆他們的,都是什麼心理。
“我們還真是炮灰,神仙打架,當差的受苦。”李贊元直了直身子,手則摸了摸繩頭的解扣,是一種軍隊制式的捆人扣子。
“軍隊的扣子。”李贊元向石權講到。
“老子的,老子管什麼扣子,咱們是籌碼,你們還好說,你們都如日中天的,我們呢?我們都老了......還他媽的折騰我!”石權雖然嘴上罵到,但段落之間的嘴型則擺出來:的確是!
“外面可有別人?”李贊元小聲問道。
紀澤點了點頭,向門口處努了努嘴。
在倉庫二樓一處偏僻的小窗戶外,白伺和莫龍祥笑着看着倉庫里的四人。
白伺笑着道:“咱這幫兄弟倒是行動迅速,這群人說綁就綁了。”
“紀澤是文臣,學太傅也在城外買了一處宅院,今日恰好是去城外,綁的不是很難。齊碑和石權兩人現在和兩個老大爺沒什麼區別。”和笑着的白伺不同,莫龍祥則是一臉的汗水,緊張的他說完這些話,又催促道:“三人見面了,李贊元也見過了,可以下一步了。”
“看你緊張的,可以了,我這就下令。”白伺走下扶梯,同下面站崗的兄弟說了幾句。
莫龍祥繼續通過窗戶看向裏面。
石權雖然罵罵咧咧,其主要想用聲音蓋住其餘三人交流的聲音,李贊元已經知道這三人如何被綁到此了。
倉庫門打開,兩個矇著面的人走了進來,通過身形,莫龍祥認出了其中一個是譚大珂,另一個竟然是林峯。
“媽的!”莫龍祥低聲罵了一句。
兩人進來,譚大珂壓着嗓子用一口山西官話先說到:“你們別他娘的叨歇(聊天)了,真他娘的不然人待見你們,上面爺說了,你們分開關着。”
林峯不甘示弱,用一嘴陽泉話說道:“都怪你們在這叫撇(聊天),我看你們幾個鬼眉溜眼(賊眉鼠眼),就不是什麼好玩意。”
兩人先給這四人套上了頭套,第一個扛起了紀澤,然後又拖走了石權,最後拉着齊碑出了門。
等這三人坐上車走了,李贊元被抬了出來。
譚大珂和林峯用山西話聊着,聊天的內容似乎是等車和抱怨進城沒安排好地方住,若是李贊元拉下頭套,他一定會特別驚訝,兩人都對着一張台詞紙在念。
為了這山西話標準,很多字故意寫的帶着山西味道。例如,把車欠到舍一輛(這個車你要停到一邊去)。
等李贊元上了車,他隱隱綽綽的感覺有又兩個人同他一起坐在車裏,而且還對他喊了一句:“老實點。”
等他坐穩當,似乎又聞道了那股熟悉的酒味。
年輕的李贊元醒過來的時候,在一處府邸,這一處建築和明城中式建築不符,多了一份西方的裝飾,不管是椅子還是桌子,都是西式的,唯獨門窗還是中式的碎冰格子。
“醒了?”說話的人,一身錦衣,高挑身高,髮飾則是漢家的髮髻。
這個髮髻,讓李贊元知道了這人是誰:“高大人。”不知是因為嘴裏乾燥原因還是其他的問題,這一句話沒有出聲。
高大人壓了壓手,示意不要說話,拿過床邊的一個瓷碗,扶着李贊元喝了下去。
“這是一種西藥,你喝了之後,會抑制一段時間你的疼痛。”這話說完,李贊元忍着這股藥味全部喝了下去。
“王爺有危險,我長話短說,今晚,李廣亞帶隊強攻午門不過是佯攻!王爺的主要計劃是從明城皇宮北面的紫金山上架炮,轟開神武門,從北面的御花園先入後宮,再取前殿。但此刻我得到消息,消息泄露,紫金山上如今處處有埋伏,你要立刻找到王爺,不要去紫金山,直接強攻西祀門,派一支隊伍佯裝炮兵,前往紫金山,拖住紫金山的敵人。”
李贊元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問道:“高大人,我該如何找到王爺?”
“我的馬夫會帶你去找到王爺,你去了就知道。”
李贊元點了點頭,掙扎的下了床,回頭看見,屋樑上高懸着一尺白綾。
這高大人也注意到李贊元的眼神,便笑着說道:“我可是背叛之人,你們成事,若你不死,別忘回來替我收屍。”
李贊元點了點頭:“您一心為了王爺,王爺一定知道,請您一定要活着。”說完,咬着牙,掙扎的站起來,邁出的每一步都似乎是踩在了棉花上,但就是如此,李贊元忍着走到了門外,坐上了馬車。
這西藥並沒有太大的用處,腹部前後的繃帶已經透了一絲的血痕,一路的顛簸,讓李贊元的睡意漸濃。
“李大人,你不能睡。”前面的馬夫提醒道。
“放心,我忍着。”
“如今王爺對我家主人疑心,但我家主人一心為了王爺,如今找您作為中間人,萬萬希望您能完成我家主人的遺願。”
李贊元用手壓着腹部的傷口,說道:“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家主人被王爺誤會之後,一直派我看着司吏署。”馬夫似乎是為了不讓李贊元睡着,話也多了起來。
“你功夫倒也是出色。”李贊元誇讚道。
馬夫再沒說話,不過一會,馬夫道:“您和劉懷,是我家主人安排的,因此我們倒是信得過。但這吳寶貴,也是奇怪,大人您要注意。”
“我們是你安排的?”李贊元略有些吃驚的道。
馬夫停了一會,說道:“是,畢竟劉家人對我主人也是信任。”
“天下算計在高鷙,高鷙大人果然,名不虛傳。”李贊元讚歎了一句。
馬夫停了馬車,說道:“到了。”
李贊元下了車,立刻知道了這裏是哪裏,恰是今天上午自己被綁走的衚衕口。
“這個你拿着,是西藥,我得走了。”馬夫遞過來一個小水袋,李贊元拿在手裏,隨即馬夫便駕車走了。
李贊元狠狠灌了兩口葯,撐着向衚衕里的小院走去。
可剛剛走了兩步,李贊元覺得不對,略帶警惕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隨機上去敲衚衕口的一個小院的門,敲了許久沒有人理會,李贊元使出全身的力氣向門砸去,誰成想,門竟然被砸開。
還沒等李贊元抬頭看一眼,身後忽然湧入了大量的穿着司吏署行使服的人。
躺在地上的李贊元,見到後面跟着的劉燕丘,哈哈哈大笑起來。
劉燕丘很快就知道自己被耍了,走上前來,一腳踩在李贊元出血的腹部,惡狠狠地罵道:“媽的,敢耍我!”
李贊元高聲道:“高鷙那麼苟活的人,竟然會死?竟然會懸白綾?你們為了讓我中計,還真是良苦用心!”
其實,李贊元心裏想的卻是,西祀門是當時自己所屬,自己已經探查清清楚楚。西祀門是皇宮一處走供奉用度的小門,門小且窄,出入都是寬度不過兩三米的衚衕路,不利於進攻。因此,這一門,自打計劃開始就是威懾皇宮,防止內人逃竄的,從未有過進攻的打算,如果用來強攻,幾架機槍架在兩邊住房之上,便能射殺大量進攻士兵。
就在劉燕丘準備說下句話的時候,天空雷聲大作,一束不知道在哪發出的煙花在暗色的天空炸裂,隨即另外幾束煙火從明城各個地方也隨即攀升至高空炸裂開來。越來越多的煙火在不斷的攀升炸裂。
在煙火中,劉燕丘臉色變換多次,最後在萬發的火炮聲中,徹底慘白。
“走。”劉燕丘沒有理會李贊元,招了招手,一群人就此退了下去。
李贊元躺在這一戶的門口,腹間的血已經止不住的流淌,當他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聽到了一聲:“李子在哪,快去看看!”
這一聲,便是劉燕丘一直想抓的“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