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認乾親
瞧着楊大嫂這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一副任打任罵的逆來順受模樣,顧知夏站在一旁都有點看不過去了。
雖說這是別人家的事,她一個外人也不好怎麼插手,可終究
她將楊大嫂扶起來,對楊大嫂她娘道:“親家大娘,這並不關大嫂的事,是我們楊家對不住她,您就別怪她了。”
這楊大郎的事楊大嫂她娘自然也聽說了,知道其實這事並不怪自己的女兒。
但是你打也好,罵也好,做什麼要和離啊!
“可是……可是………”楊大嫂她娘氣得直拍大腿,“可是她以後怎麼辦吶!”
這倒是個問題,這個時代的女人想法普遍以夫為天,這和離之後女人的日子難過,估計大嫂她娘也是擔心這個。
“不如這樣吧。”顧知夏想了想,“爹娘,你們認大嫂做義女,讓她留在楊家,將來如果大嫂願意再嫁,我們便出一份嫁妝,若是不願意,便在家裏幫我管理作坊,家裏總不缺一個人吃飯,你們看怎麼樣?”
“好。”楊老頭和楊張氏點點頭,這本身就是他們家大郎對不起人家,再加上這大兒媳婦,人也還過得去,認來做女兒也沒什麼不好的。
“那敢情好啊。”楊大嫂她娘總算是露出了笑顏。
她本來就是擔心女兒和離之後的日子不好過,現在女兒能繼續留在楊家,那就意味着女兒以後的有了保障。
她哪裏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別說是認乾爹乾娘,就是她女兒把楊老頭和楊張氏當成親爹親娘,她也願意啊。
只要女兒下半輩子過得好。
事情到這裏,以楊大嫂,哦不,現在應該說是楊家長女楊明秀認了楊老頭老兩口做乾親結束。
然而,家裏的事情是結束了,但是楊志安停考這事卻沒有解決。
顧知夏思來想去,這事不行,按照楊志安這樣的性子,他憋不了三年,若就這麼算了,他非得憋出病來不可。
等第天,顧知夏去縣裏的時候,遇到王縣令,便向他提起這事。
王縣令其實早料到她遇到他時會問這事,便早已經了解過。
他道:“這並非是我能決定的,當時州府大人就盯着公堂商的動靜,判楊志安停考三年,這是他的意思,你要解決這事還得到州府去。”
“多謝大人指點迷津。”顧知夏向王縣令屈膝行禮,她知道王縣令真的是幫了他們良多了。
不管是為了什麼,這句謝謝他當得起。
“你真的要去州府嗎?”回家路上已經成為楊家大姐的楊明秀道。
顧知夏點點頭,“這起。事關夫君仕途,是肯定要去的。大姐,我離開之後作坊還有鋪子就交給你照看了。”
楊明秀點點頭,“你放心吧,交給我就是了,倒是你,尼上州府是和三弟一起嗎?”
“不,”顧知夏搖搖頭,“我一個人去,縣令大人雖是這樣說,但還不知道行不行,他去的話,萬一不行,我怕他會再一次受到打擊……”
想起楊志安剛從衙門回來的那幾天,楊明秀自然明白顧知夏的用心。
她也不勸她,只問:“是爹娘和三弟問起來我該怎麼說?”
楊志安連如今她來縣城的鋪子都時不時要跟着,若是知道她要去州府,那是肯定不會讓她一個人去的。
還有爹娘,他們年紀大了,她不想讓他們擔心。
至於理由,顧知夏已經想好了,她跟楊明秀說:“你就跟他們說,白鶴樓的林掌柜在州府有個大面鋪,我跟林掌柜說好了,到州府去看看,夫君他不懂生意上的事,就不帶他了。”
楊明秀點點頭,擔心地看着她,“那弟妹你一路上要小心啊,若是不成,咱就回來,可千萬要保重自己啊。”
“我懂,大姐你放心吧。”顧知夏笑着說:“若是我辦事晚了,晚回來幾天也是有的,你不要擔心。”
楊明秀皺了皺眉頭,“你一個女人家頭一回出門,我怎麼能不擔心呢?”
來到大榮王朝,她的確是頭一回一個人出門,但是之前她進貨談生意都是一個人全國各地的跑,現在不過是去一趟州府,這怎麼能難得到她呢?
然而,顧知夏卻沒說這些,只是道:“放心吧,我會平安回來的。”
雖然是拿白鶴樓當借口,但是準備出發前顧知夏還是去了一趟白鶴樓,跟林掌柜說明緣由。
林掌柜很是熱心,不止給顧知夏準備好馬車,還拿了一封信給她,說這是他在州府的朋友,若是顧知夏在州府遇到了什麼事,可以去找他。
顧知夏點點頭,道了謝,便上了馬車。
顧知夏一路到了州府,政府的確是比縣城大了很多,也熱鬧了許多,雖然此刻天空下着細雨,但是貫穿州府的一條大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街旁店鋪林立,各色旗幟在這煙雨天中顯得有些沉重。
但是旗幟下的店鋪還是有人進進出出,顯示着這州府的富庶繁華。
顧之下一眼就看到了林展櫃給的地址,毛記茶館。
這茶館果然是開在大街上最熱鬧的地方。
開闊的六間門面裏頭稀稀拉拉的坐着十來個客人。
這並不奇怪,茶館一般是要下午才來生意。
顧知夏猶豫了一會兒,走進了毛記茶館,半個時辰后,她從茶館出來,繼續往前走。
她的目標是,兩條街之後轉角處的豬肉鋪子。
走過兩條街之後,一問周家的豬肉鋪子,路人便好心的指給她,”喏,那就是了。”
周屠夫一身腱子肉脹鼓鼓的,他正光着膀子在剁排骨,三兩下的那排骨便成了一段一段的。
突然,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站在他面前,“是周屠夫嗎?”
周屠夫點點頭,“丫頭,你要買肉嗎?肥的還是瘦的?”
“我不買東西,我找人。”
“找誰?這四面的人我都熟,讓我家婆娘領你去。”
一聽這話,顧知夏就知道,這周屠夫是個好人,老實且熱心腸。
顧知夏於他來說不過只是一個陌生人,但是一開口他便願意幫忙,這足以見得他的人品很端正。
這樣的人家教出來的孩子應當不會差。
“我找周子文。”
周屠夫一愣,剛剛還很憨厚的表情。突然一下子就警戒了起來。
“你是誰?找他幹什麼?”
“我是曲縣青山村的人,姓顧夫家姓楊,我找周子文有急事。”
“我沒去過曲縣,也不認得什麼青山村的人,子文不在你請回吧。”
不在家?毛記茶館的掌柜不是說他和楊志安一樣被取消了科舉資格,天天在家自怨自艾嗎?怎麼會不在家?
顧知夏大聲道:“我是為了兩年前科舉的事情來的,你能讓我見他一面嗎?”
一聽到科舉這兩個字,周屠夫臉色大變,他大聲吼道:“都說了我兒子不在家,你快走!不然,別以為你是姑娘家我就不敢動手!”
說著,周屠夫抄起菜刀就要趕人。
突然,有什麼東西扔到了顧知夏的腦袋上。
顧知夏抬頭一看,二樓的窗戶開了,邊上立着一個形容消瘦的年輕人,他眼神頹喪的望着顧知夏。
他一定就是周子文了。
他明明就在家,周屠夫為什麼不讓她見他呢?
想到這兒,顧知夏裝作沒看到周子文,她跺了跺腳,自言自語,“唉,我本來是想要幫他的,既然他沒在家就算了,我還是去毛記茶館喝茶吧。”
說完,拔腿就跑。
周屠夫揮着手裏的菜刀,咕噥道:“真是一個古怪的丫頭。”
顧知夏再次泰然自若的走進男記茶館,要了一壺茶。
嶄新的桌子與長凳,青花瓷的茶壺與茶杯,茶館裏還有零散的茶客在說話。
外頭牛毛般淅淅瀝瀝的小雨依舊不停,屋檐上掛着水滴,偶爾打在青石板上,一切靜謐而美好。
走了兩條街,顧知夏的裙角也沾了水氣,倒是應景。
顧之下喝了一壺茶,掌柜的剛給她續上第二壺,外頭就衝進來一個人。
那是顧知夏在周屠夫家裏的二樓窗戶邊上看到的周子文。
他衝到門口停住了腳步,顧知夏朝他脆生生地招呼道:“在這兒呢。”
周子文走到桌子邊上,顧知夏示意他坐下。
周子文卻看了看四周,見眾人都在好奇地打量着他,他轉身只說了一句:“跟我走。”便率先離去。
周子文走得很快,顧知夏只能小跑跟上,等到了一個巷子裏,周子文才停住了腳步。
“你是誰?”周子文轉身看向顧知夏。
“曲縣青山村,顧知夏。”
“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很好,主動挑起話題,顧知夏覺得,這人對於兩年前的是也並非漠不關心。
“我聽毛記茶館的掌柜的說,你兩年前也遭遇了仙人跳,被取消了考試資格,我可以幫你。”
“也?”周子文玩味的反問。
到了這個時候,顧知夏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不瞞你說,我夫君也遭遇了這樣的事,我希望你跟我們一起去州府衙門解決這件事。”
周子文眼神一亮,然而還是轉過身,漠然道:“兩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你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