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去死

小宋庄的村婦都喜歡在村前的河邊洗衣服，那裏水流緩慢，不會發生危險。只是現在已近深秋，河水冰涼，所以大清早很少有人來。

宋青川到的時候只看見青石板上放着幾件被打濕的衣服，其中有一件已經漂到了河心，河岸兩邊堆滿落葉，安靜的只能聽見一兩聲鳥叫聲。

宋自如拖着肥胖的身軀跟了上來，氣喘吁吁道：“我已經讓人守在了去張元外家的路上，如果有發現，咱們立即就能得到消息。”他見河裏的衣服正在緩緩順着水流往遠處流去，伸手撿了片樹葉放在水中，枯葉隨着水流一點一點漂向河心。

“人沒走遠，芽兒離開最多一刻鐘時間。”宋自如朝四周看了看道：“就是不知道人從哪個方向走了。”

宋青川蹲下身撿起一片樹葉，枯葉雖然不會留下腳印，但會留下被踩得痕迹，而地上的痕迹顯示至少有四五個壯漢從這裏離開。

他目光一冷，起身朝前方追去。

多年的經驗讓他學會了很多東西，追蹤只是最簡單的一門學問，他在樹林中狂奔片刻，風中傳來一股淡淡的香味，幾乎微不可聞，那是芽兒身上的味道。

此時芽兒被按在一處山坳中，嘴裏塞了布條，四個身形高大的壯漢按住她的手腳，其中有一人嘿嘿笑道：“員外只說要親自享用，咱們過過手癮總該沒有關係。”

“先扒了她的衣服！”

“這小妮子個頭不高，身段着實誘人啊！”

另外三人見色起心，有人伸手往芽兒衣領抓去。

芽兒拚命掙扎，眼眶通紅，淚水早已濕透鬢髮，心裏只想着青川哥哥能從天而降救下自己。

但她知道這幾乎不可能，望見旁邊土裏冒出的石頭尖，她暗下決心，若是這些人想羞辱自己，立馬就撞上去自殺。

刺啦一聲，芽兒衣領被扯開大半。

四個大漢正低聲驚呼，忽然後面傳來個漠無感情的聲音：“我原以為只有鬼羌人才幹得出這種禽獸之事，沒想到咱們大景境內，畜生並不少。”

四個人騰一下跳起來，紛紛拔出腰間的鐵刀。

景國朝廷腐敗，私藏兵器的並不少，張員外和縣令有勾結，家丁帶刀實屬平常。

宋青川負手而立，巋然不動，無形中就有一股威勢壓迫着他們。

“去死吧！”

有人忍不住搶先動手，反正這裏是小樹林，又沒旁人看見，殺了他誰也不知道。

四人並排衝來，宋青川閃電般踢出四腳，這四人全都癱倒在地捂着褲襠倒吸涼氣，連慘叫的力氣都欠奉。

宋青川從他們身上跨過去，將芽兒扶起來，扯出她嘴裏的布條，拉好衣服，安慰道：“沒事了，咱們回去。”

芽兒眼中含淚，拉着他的袖子往村子走去。

宋青川走了幾步，回頭道：“我不殺你們，是給你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回去告訴那個張員外，不要再來惹我，也不要到處為非作歹，否則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鬼羌酷刑。”

鬼羌酷刑聞名北疆，所有被俘虜的大景將士都逃不了酷刑折磨，不到半日就會磕頭求死。宋青川做校尉的時候曾身陷包圍被俘虜，硬是扛了十天折磨沒吭一聲，幾乎嘗遍了鬼羌所有酷刑，援軍將他救下后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休養了兩個月才恢復過來。

那次經歷對他來說就是噩夢。

回到村裡后，王大娘遠遠看見兩人回來，上前揪住芽兒大罵：“你個死丫頭，大早上洗衣服洗得不見人了，也不嫁人，也不好好乾活，我養着你有什麼用！”

宋青川冷冷看了她一眼，朝芽兒道：“我去打點野味，晚上來我家吃飯，以後我家就是你家，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王大娘不願養你，我養你。”

“嗯。”芽兒輕輕應了一聲，低着頭不敢說話，但心裏已經樂開了花。

“哎你個小兔崽子，你還以為你是大將軍啊，小心我告你誘騙良家姑娘……”

宋青川沒理會她的糾纏，獨自到山裏打了些野雞野兔回來，正好碰到門外有個身影來回徘徊，細看之下原來是對門屠戶老馮。他見宋青川回來，撓撓頭，尷尬笑道：“青川，那個……昨天我們送了你三斤豬肉，你大娘非讓我要回去，你看這……”

“這隻野雞大抵也有三斤了。”宋青川送他一隻野雞，隨即回家將院門關上，讓周桂花將野味都做了，叫芽兒過來，一家人邊吃邊聊。

宋青川說起這些年經歷，不覺間就到了深夜，眾人各自散去休息。宋青川暫時和弟弟住在一間房，回屋后宋自如仍舊熱情不減，好奇問道：“哥，聽說能當到大將軍武藝都很高強，你這一身本事從哪裏學到的？”

宋青川忍不住笑道：“你想學？”

宋自如怒道：“你別看我胖，肉都瓷實着呢，能抱起院子裏的石碾。”拉起袖子露出壯碩的胳膊。

“好了，昨天已經體會過了，你的肉確實很瓷實。”宋青川頓了頓道：“但我還是不能教你，我師承一位江湖神秘道人，他不肯告訴我門派來歷，只傳了一門內功和一門刀法，叮囑我不能外傳。這些年我一直在調查，卻查不出這門武功到底是哪門哪派……”

旁邊傳來宋自如的呼嚕聲，他居然已經睡著了。

宋青川忍不住笑着搖頭，兄弟兩個曾經都有俠客夢，但宋自如更喜歡舞文弄墨，即便真讓他練功，恐怕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不如不去浪費這個時間。

他盤腿坐下，開始練功。

當初那名道人並未說這門內功叫什麼，只是讓他練，並且只能在夜裏練。這些年來他勤練不輟，內功越來越強，所以才能在戰場上橫行無敵，屢次死裏逃生。

當然那門無名刀法也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