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黃粱一夢

第80章 黃粱一夢

清雨紛紛,宜葬忌娶。

窗外的雨漸漸大了。

奚悅躺在那,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睡美人永遠的閉上了她漂亮的眼睛,前往了天國,安琪兒是她的使者,吹奏着福音。

顧墨軒握着她已經僵硬冰涼的手,失聲痛哭,心如刀割。

最後還是秦冽粗魯的拉開了他們緊握的手……

夢醒,顧墨軒掙扎的睜開了雙眼,而奚悅的手心裏滿是淚水。

顧墨軒先是粗喘着氣望了望四周,一片漆黑,再低頭時,奚悅的手還被她緊緊地握着。

想像中的冰冷沒有出現。

顧墨軒顫抖着手,輕輕的放在奚悅的頸部,感受着手下微弱的脈搏跳動,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還好,那只是一場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崗。

當時讀來只覺得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在想起時,自己已成為詩中人。

顧墨軒抓起奚悅的手撫上他的臉,他側頭在奚悅濕潤的掌心處,輕輕一吻。

“悅兒,我剛剛做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夢,都說夢是相反的,那是不是說,你就要醒了呢?”

房間裏安靜如斯,無人回應他的聲音。

顧墨軒也不在意,剛剛假寐了一會兒,他的大腦算是得到了短暫的休息。

只要一想到夢裏的一切,顧墨軒便不敢再閉上眼睛,他害怕他的夢成真,他害怕再次看到那個場景。

現在的他,再也不承受不起任何關於奚悅的打擊,哪怕是一個夢。

顧墨軒開始小聲的與奚悅說著,他剛才在夢裏看到他們小時候的事情。

他的語氣平淡而又凄涼,語速放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卻又格外清晰。

門外偷偷出現的幾人,都靠在房間外面的牆壁上,靜靜地聽着房間內顧墨軒的聲音。

已經處理了大半公司後續的何淵,封靳言等人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剛上樓梯,就見幾人都圍着房間站了一圈。

其中還包括扶着輸液桿,身殘志堅的秦冽,以及攔不住自家弟弟硬要跟來的秦凜。

封靳言臉色一黑,大步過去將秦冽扶住,要不是秦冽強烈拒絕,封靳言還想把他抱起來。

秦凜一見封靳言過來,也不再看着秦冽,只是朝自家弟弟遞了一個想清楚的眼神。

不想卻換來了秦冽的眨眼,彷彿是在問秦凜,老姐你在幹什麼?

秦凜氣得絕倒,得,自家弟弟是個傻的,她也懶得理會,有人幫忙看着他弟弟,她能少操多少心啊。

看他們兩人一直的互動,只要他們真的是互相喜歡的,秦凜並不覺得不妥,在道上看多了世態炎涼,沒有比一個能夠全心全意為你着想的人更暖心,更值得一生作伴。

秦凜這麼想着,目光悄悄看了看一旁無知無覺的談澤。

其實秦冽的真實想法是:媽耶,大佬姐姐的眼神好犀利,他最近明明這麼乖巧的說,難道是大佬姐姐發現了他之前偷吃了雪糕?可萬一,不是呢,秦冽思來想去,只得裝作看不懂的眨了眨眼。

靠近房門最近的沈琰要是在平時,總要打趣一陣這些暗戳戳秀恩愛的,可是此時的他,什麼都沒看,只是靜靜地低着頭看着潔白的地板,像是要看出一個洞來。

蘇黎*蘇悠

涉江采芙蓉漢·佚名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兩心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於是我們要各在一方,愁苦憂傷以至終老異鄉。

蘇悠拒絕了筱緣他們的幫助,她一個人提着那與她嬌小玲瓏的身板截然相反的行李箱下了公交車,一下車她就趴在行李箱上,氣喘吁吁的。

儘管她的額頭上滿是汗珠,但她的俏臉上卻滿是笑容,經過烈日陽光的反射,她的眼眸里更是閃着柔柔的光影。

可是筱緣卻看得出來,這個女孩的身體恐怕已經衰敗了大半。因為她的氣息非常不規則,胸廓的起伏毫無規律可言,而且她的臉色也蒼白的不可思議,雖然她有在臉上做了化妝處理,看上去像是個正常人,但是卻逃不過同樣會化妝處理的筱緣。

說她嬌小玲瓏已經不能夠形容她了,她瘦的不行,就算是穿着寬大的蝙蝠衫也掩蓋不了,風一吹多出來的部分都會隨着擺動,顯得裏面空蕩蕩的。

偏偏這樣一個嬌弱到極點的女孩,也倔強到了極點,那麼重的箱子,愣是不讓他們幫忙,說是要自己親力親為。

“筱緣,到了,那裏就是你們要找的地方。”蘇悠清亮的聲音響起,同時她伸出手指指向他們所在的前方。

說完,她便重新拉起那又大又重的行李箱往她指的方向走去。

見此,筱緣與Wander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中那深深的無奈,兩人苦笑着搖了搖頭,只得小心翼翼的跟着女孩的身後,時刻注意女孩的情況,也好以防萬一。

他們這次的任務地點是駐紮在臨川市郊區的軍隊訓練營,任務對象則是該軍隊的上級之一的兒子。

一般來說,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一旦有什麼不能宣之於口的重症疾病都會利用自己的人脈聯繫WMA,希望頂級醫生來幫他們解決。

對於這些筱緣他們早就司空見慣。

說起這次的任務對象,倒是比以往的都要讓他們為難,本來這次的任務不是筱緣他們接手的。但是因為WMA總部分配下達的另一位頂級醫生拒絕了這次任務,應該說除了筱緣以外的其他頂級醫生都不願意接受這次的任務對象,WMA總部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暫時壓下了這個任務,另外讓筱緣他們先去探探風,如果連筱緣也不願意接手,那麼這個任務也就不用接了。

事實上,所有的頂級醫生都有一個共同的權利,他們可以選擇是否接受病人的委託。

於是筱緣和Wander就一路找來了,然後遇見了蘇悠。

來到軍營的門口時,蘇悠熟練的跟站崗的中年老兵打了招呼,然後駕輕就熟的取出一份證件遞給那個老兵。

“陳叔,今天輪到你站崗啊。”

“是啊,蘇丫頭,又來給你哥送吃的啊,這一次,還是一箱子這麼多嗎?他有你這麼個妹妹真是好福氣。”老兵接過蘇悠的證件邊檢查邊打趣着,看完又還給她。

蘇悠接過放好,又撇了撇嘴裝無辜道:“哪有嘛,陳叔,你不要亂說,我有給我哥帶一些新的衣服來的。”

陳叔笑了笑也不揭穿,一邊放她過去,一邊說:“好,是陳叔我說錯了,快進去找你哥吧。”

蘇悠連忙應下來:“謝謝陳叔了,這次我帶了你喜歡的麻辣牛肉乾,閑暇時來我哥那一起吃呀。”

陳叔這麼多年來的軍旅生涯,煙酒一律不沾,就是好那一口麻辣牛肉乾,就着一個大饅頭那叫一個香。

“好嘞,難為蘇丫頭你還記得你叔啊……等等你們倆是誰?”

“沒事,沒事……”

蘇悠已經跨進軍營的門檻,就聽見陳叔的語氣立馬變得嚴肅起來,攔住了後面的筱緣和Wander。

她急得放下行李箱,替筱緣他們解釋道:“陳叔,他們是我剛剛在公交車上認識的朋友,他們是來找人的。”

陳叔聽了將信將疑地看着筱緣兩人,“找人?找誰啊?有什麼證據嗎?”

筱緣見狀對着Wander點了點頭,隨後Wander就走上前向那老兵遞了一張該有印章的單子。

老兵一看,的確是上級頒發的通行證。於是,他對着筱緣兩人敬了個標準的軍人禮,然後側身請他們過去:“抱歉,職責所在。”

筱緣抱歉地笑了笑道:“對不起陳叔,應該道歉的是我們兩個才對,累得您來向我們道歉了,反倒是我們不禮貌了。”

Wander在一旁也是道:“對的,我們才應該道歉。”

陳叔見兩個小輩這麼懂事,也是欣慰地擺了擺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你們不是要去找人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直說,隊裏的人我也認識一些的。”

筱緣笑了笑,“那我們在這裏就先謝謝陳叔了。”

“都是小事。”

等他們都離開后,陳叔才猛地一拍頭:“哎呀,怎麼忘記了,悠丫頭她哥一個月前就出任務去了,她哪裏見得到她哥?”

可是筱緣他們已經走遠了。

邁過軍營的門檻,才算是真正進入了軍營。

本來蘇悠打算先去她哥宿舍放好箱子之後再幫筱緣他們找人,只不過被筱緣他們委婉地拒絕了,雖然還沒有正式接手這次的任務,但保密還是必要的。

哪知道剛分開,蘇悠就出現問題了,她的呼吸由不規則轉為急促,本就沒有幾分血色的唇瓣開始變得烏紫,她站都要站不住了。

筱緣從一開始就不放心她,一直在密切關注她,見她不對勁立馬就做出了反應。

筱緣第一時間扶住她,快速扯出藥包,拿出裏面的速效噴霧劑,讓蘇悠張口含住,拇指一壓,藥劑被她吸入,不過半分鐘就緩了過來。

待蘇悠成功緩解過來向他們道謝后,還要去拿行李箱時,筱緣向一旁正收拾藥包的Wander遞了個顏色過去,才皺眉道:“你的肺在之前應該受過很嚴重的創傷,你應該好好休養,不能提那麼重的東西。”

筱緣說完,Wander也乘着蘇悠愣住的同時搶過她手裏的行李箱。

“我們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你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提重物,我們先幫你把行李箱送去你哥那裏,再說其他的吧?你看,怎麼樣?”筱緣在蘇悠疑惑的眼神看來時,微微笑道。

蘇悠慢慢呼了一口氣,也明白了Wander突然的舉動是為了什麼。她笑着點了點頭,真誠道:“謝謝。”

青梅竹馬的他們

顧奕與卓筱悅從小一起長大,更是鄰居,房間相對。

卓家與顧家兩家交好,曾經也開玩笑似的說要做親家。

顧家是軍政世家,當家人顧老爺子退休前更是軍政上的大人物,大兒子顧承喻在軍隊裏的職位也不低,二女兒顧承鄢是著名設計師,三兒子顧承淮不肯沿着自己老爹的安排進軍隊,反而做起了商人,開了個公司做的風生水起。

顧老爺子這一生可謂是人生贏家了,子女個個都是精英。連他的孫子們也是好樣的。奈何他這一生還是有些不如意,為什麼呢?因為全都是孫子,沒有孫女。

顧承喻有兩個兒子,顧承鄢選擇了丁克,顧承淮也有一個兒子那就是顧奕。

顧老爺子不高興,都是些糙小子,哪有嬌滴滴的小丫頭好,於是顧家僅有的第三代們,在小的時候就被自家老爺子時不時的丟進軍隊裏磨練,吃盡了苦頭。

唯一能讓老爺子安慰的是,大兒子娶的卓家丫頭家裏,有一個討喜的小丫頭卓筱悅。

卓家當家人卓老爺子與顧老爺子有着過命的交情,然而卓老爺子提前才軍中退出來,倒是在政治上走出了自己的路。

卓老爺子有一兒一女。大兒子卓曄在政治上繼承老爺子的路,小女兒卓鈺則是一位醫生嫁給了顧承喻。

卓曄娶了蘇家的女兒,育有一兒一女,兒子卓逸軒,女兒正是卓筱悅。

兩家因為顧承喻與卓鈺的聯姻更加親密,逢年過節都會聚在一起,而筱悅作為兩家第三代中唯一的女孩自是被兩家寵愛的不行。

顧奕的母親在生下他的時候難產去世,導致顧承淮大受打擊,終日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於是顧奕從小就被放在顧老爺子那扶養長大,顧老爺子雖對三個孫子都一視同仁,但對於顧奕的關心還是多一些。

顧奕與父親的相處也是不冷不淡的,大概是這樣的環境造就了他那頑劣的性子,從小到大,闖禍打架那是家常便飯,年滿十八后,更是混跡各大酒吧娛樂場所花天酒地,一度成為京都有名的花花公子。

卓筱悅在上一世一度與顧奕不對盤,只要一見面就會爭吵。

大概是在溫室里待久了,不懂人心險惡,上一世她被男友害的差點丟了命,累得兩家被栽贓吃上官司變得岌岌可危,卻是當初與她拌嘴不合的顧奕排除艱難萬阻將她護在身後,可那時的她卻不懂他的深情,一個勁的把他往外推。

她不願兩家為她的過錯承擔責任,不願這些愛護着她的親人處於任人宰割的地步。

後來兩家被正式起訴,顧家大伯和父親被關入監獄,兩家正式沒落,顧老爺子被激得腦溢血癱在了床上,卓老爺子更是當場氣絕身亡。

筱悅崩潰了,她害的愛她的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天真的她瞞着所有人去找了那曾經深愛的男友,哀求他去還父親與卓家大伯的清白,可是,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前男友接近她的目的就是為了絆倒兩家,他的背後更是她撼動不了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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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之於你心照不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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