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逃避
我們總是習慣將無法解釋的問題推到鬼魂或者外星人身上,這是人類思維慣用的一種心理防禦模式,儘管它不能解決任何實際問題,但是至少可以讓自己心安理得的繼續生活下去。
“鬼魂學”始終被我恥笑為是一種自我逃避、自我推責的表現,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我竟然會用這種方法來處理自己所面臨的難題。
不過,我心裏很清楚,這只是暫時的逃避,我始終是那個不查到底,絕不會罷休的阿明!
這種倔脾氣是與生俱來的,永遠不會改變。
啪嗒——!
突然,后脖頸上傳來的感覺告訴我,有什麼東西突然搭在了那裏,在本能的條件反射下,我的手就跟着就摸了過去,我的頭則在同一時間抬了起來,想看看淋浴間的頂板上是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我的手先是觸摸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但是瞬間那東西就抽走了,而天花板上則什麼也沒有,看不到任何東西掉下來的痕迹。
突然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轉過頭去,可是身後仍然什麼也沒有。
但是,停留在手上的觸感告訴我,剛剛在自己脖子上摸到的那種冰冷的東西,似乎,似乎是幾根手指?
我將自己的手抬了起來,端在眼前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心想,難道手指上的觸覺也出了問題?
在這個封閉的淋浴間裏,怎麼可能還會有一隻手摸在我的后脖頸上?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錯覺!絕對是心理壓力和過度疲勞所造成的錯覺!
或許,我真該好好地休息一下了,這樣才可以重新以充沛的精力來查明這件事。
也或許,我睡了一覺后,李荷自己就會又好端端地回來了呢?
這樣想着,我迅速沖洗完畢,回了卧室。
此時,窗外已經天亮了,只不過是個陰沉的天氣,看起來就要下雨了。
我關上飄窗,拉上窗帘兒,躺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叮咚——!
門鈴聲。
嘭嘭嘭——!
拍門聲。
我在半睡半醒間從床上爬了起來,穿過客廳,把大門打開。
刺鼻的血腥味先一步鑽進了鼻孔,緊接着跳入眼帘的是一張血流如注的臉,幾乎和我臉貼臉的對視。
我倒退一步,看清楚是誰以後,想大聲呼喊,但是喉嚨卻被堵住了一般無法出聲,最後我使勁全身力氣大喊了一聲。
“李荷——!”
吼叫聲從睡夢中破空而出,我整個人也隨之從床上坐起,急促的喘息之餘,我開始咒罵起來那該死的夢,那該死的噩夢般的門鈴!
不對,我好像仍然能聽到門鈴聲。
現在已經不再是夢,這說明確實有人在外面按門鈴,同時伴隨着劇烈的拍門聲。
我迅速走到客廳,把大門打開,而外面站着一個渾身濕透的人,是梁子!
“你怎麼不帶雨傘?”我脫口問道。
梁子沒有回答我,閃身進了屋,把濕透的皮夾克往衣帽鉤上一掛,就沖我問道:“李荷呢?還是沒回來?”
我看着他被雨淋濕的頭髮,擺擺手,說:“衛生間裏有干毛巾,去擦下吧。”
梁子進了衛生間,我去將水壺插上電,準備泡杯咖啡。
梁子從衛生間出來以後,靠在沙發上,兩隻手放在胸前不斷地比劃着什麼,姿勢很怪異,比劃了一會兒后,用很慢的語速問道:“阿明,你老實告訴我,最近你和她感情怎麼樣?”
“昨天你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我沒有在意他到底在比劃着什麼,只是去柜子裏拿咖啡,這是我的個人習慣,醒來后必須喝一杯咖啡,這樣才能讓自己的思維在較短的時間內蘇醒過來。
“我是問過,但是我想再問你一遍,所以你必須很認真地回答我。”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地看着他說:“好吧,我也很認真的告訴你,在她消失前,我和她的感情在近段時間以來都非常好,在前幾天的時候,她還跟我說,她想再要個孩子!”
“行了!”梁子打斷了我的話,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將他自己的手掌伸到我面前,冷冷地說:“這個東西,你怎麼解釋?”
我被突入起來的話語和動作嚇了一跳,先是愣了一下,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他伸出手是什麼意思。
但我很快就看清楚了,他的手裏捏着一樣東西,那是根很細很細的東西,然後他的兩隻手開始反向移動,將頭髮拉成直線狀,然後越來越長,直到雙臂完全展開。
“頭髮?!”我驚訝的說道。
“它就粘在淋浴間的牆上,一向心思如針的你竟然會忽略了這麼明顯的東西?”
我這才注意到,梁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已經完全變了,不再是那種將心比心的信任,而是一種鄙夷甚至嘲諷,彷彿我已經成為了他常常提及的犯罪嫌疑人。
看着這根長頭髮,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這表情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我又能用什麼辦法來改變這個干刑警的好友此時此刻的想法呢?
我確實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因為這根莫名其妙的長頭髮,已經將梁子的思維導向了另一條路,另一條對我產生極度懷疑的路。
梁子率先打破了我的思維,問道:“阿明,你真的不想對此說些什麼?”
我沉默不語。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在這間屋子裏再看看。而這段兒時間,你可以好好地想想怎麼向我解釋這根頭髮,以及你隱瞞我的所有事情!”
我苦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還能向你隱瞞什麼事情?我們倆人之間的甜言蜜語也要跟你說嗎?”
梁子明顯地愣了一下,回過頭,看着我,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突然厲聲說道:“你自己清楚!”
“清楚什麼?我能清楚什麼?那根頭髮我他媽的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別拿你那種眼神來看我!”我也幾乎崩潰的吼了起來。
“你不清楚?哼,你別忘了以前那件事,以前你能那樣做,如今的你就不會了?”梁子似乎也不甘示弱,沖我吼道。
幾年前的那件事!
我真的沒有想到梁子竟然再一次提到了那件事!
那是一道永遠抹不去的傷痛,巨大而猙獰的傷口即使被縫合了,只要輕輕一碰,隨即就會血肉模糊。
我的人整個禁不住開始顫抖起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因為那件事,我確實向梁子隱瞞了一些事情。
不過,那些事情是絕對沒法告訴他的,不僅是為他好,也為我自己,更為我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