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習成文武藝

第213章 習成文武藝

張文若正在屋中剪花,這時張文靜推門進來,歡天喜地的言道:“文若,大好事兒啊,那個如是姑娘來找你來了。”

張文若手上的活一停,抬起頭來看她,似有不信:“你又來誆我,很好玩兒嗎?”

張文靜急得直跺腳,忙解釋道:“不是啊,這次是真的,人就在大堂,不信你去看吶。”

說得跟真的似的,那張文若就更不能信了,低下頭繼續忙自己的手藝,他現在已經是心如止水,坐如老僧,世間萬事萬物都不能讓他縈繞於心了。

‘哐當’一聲,張文靜的眼睛一花,只見凳子被踢翻在地,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還是那道倩影,一襲白衣如舊,鬢邊步搖生輝,峨眉似蹙,美目含愁,秋水凝眸,如眩欲泣,孤影獨傷,我見尤憐。

張文若這時候有些手足無措,更兼自慚形穢,似乎不應該這麼急急忙忙的便跑出來,像個野猴兒。

“如……如是姑娘,真……真的是你啊。”

他本以為早就放下了的,再見面才發現,全不是那樣。

如是‘嗯’了一聲,微點螓首,算是應答,看不出喜樂來。

“請坐吧。”

兩個人隔着小桌坐下,再見好像生分了許多,張文若朝後面喊了一聲:“來人,上茶!”

沒有人搭理他,張文若只好自己動手,沏了不知是不是昨夜的茶,反正如是也沒喝。

“你……有什麼事嗎?”張文若試探着問道。

如是看着他,柔聲道:“朝廷要開武舉,這一次不同以往,狼族的武夫也要參加,你知道嗎?”

“聽說過。”

如是接着道:“為了應對此事,太子殿下決定廣開門路,擴大武舉的規模,大明治下但凡符合年齡的武夫,都可以參加,純以武藝論高低,依才能授軍職。那些在民間久思報國卻苦無門路的人,總算是得聞福音了。”

“確實。”張文若點頭應和,忽然笑道:“可惜了,這武舉若是早開半年,朱溫那小子不會被我忽悠過來,哎呀,也不知道被那芭蕉扇給搧到那個犄角旮旯去了,嘖嘖,人的命天註定,老朱註定是沒有這個福分吶,哈哈!”

如是再也忍不住了,乾脆單刀直入問道:“我說的是你,你要參加嗎?”

張文若止住笑,隔着桌子俯身湊上前來,盯着她的一雙倩目,不答反問道:“這是你的意思嗎?”

如是明白,只要她此時點頭,他一定會參加,但是她不能,不能給他這樣的答案。

她只能迴避,繼續發問:“公主殿下是不是給你給你寫過一封舉薦信,推薦你到太子門下效力?”

張文若的眼中失去了神采,慢慢地坐了回去,“好像有這麼回事。”

“你沒有去。”如是看着他說道。

這是事實。

“是公主叫你來的?”

如是道:“公主殿下希望你能參加這次武舉,並且竭盡全力,爭取不凡表現。”

“哼,要求還挺高。”張文若接着正色道:“那請你回去稟告尊敬的公主殿下,就說張文若實在慚愧,他現在五勞七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能坐在窗戶邊剪紙繡花,了此殘生,辜負了公主的一番美意,實在的不好意思。”

“文若。”如是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語氣稍帶嚴厲:“你不要意氣用事好不好,公主殿下很生氣。”

“後果很嚴重是吧。”張文若嗤笑一聲,譏諷道:“好啊,公主好大的脾氣,都說在金陵,寧得罪明王,莫得罪公主,如此說來,我是不是得趕緊跪到他面前,痛哭流涕,舔着她的靴子磕頭賠罪啊?”

如是沒想到他有這般的怨氣,一時竟愣在了那裏。張文若卻越說越得勁兒,到最後怒氣勃發,一拍桌子,站起來道:“既然這樣,我也不用跟她扯那多屁話了。你明明白白告訴她,別以為寫了一封什麼狗屁薦書跟施了天大的恩惠似的,老子就不承她的情,不買她的賬,她待怎地!有本事再把我扔到紅蓮寺去,判我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如是一雙淚目泫然欲泣:“文若,我知道你在裏面受了很大的苦楚……”

“你不知道!”張文若痛心疾首道:“你要是知道,就不會在今天勸我給去他們賣命。”

“那都是紀綱……”如是很想把一切都推諉到他的身上,就像所有人做的那樣,但是話說出口,才發現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是嗎?哼哼,明王以為他戴了副白手套,手上就可以不沾血了嗎?這一套騙的了別人,騙不過我!他們現在應該慶幸,我現在拖家帶口,不然早反了他娘的了,還指望我為王家打天下,做夢去吧!”

張文若發泄了一通,算是把憋在心裏的話一五一十的都倒出來了,只是他沒想到,這番話不是對自己的姐姐,也不是對別人,恰恰是對着一個他本來已經死心的人。

他不明白,為什麼總是這個女孩,叫他歇斯底里,一點兒也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把自己心裏的話說給她聽,可偏偏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她。

他現在後悔了,但是話已經說出口,無法挽回了。

“就這樣吧,我能活下來,不承他大明王朝半點兒的情,以後也不想再受他什麼恩德,能這樣相安無事,我就燒了高香了。”

“那就這樣……相安無事吧。”

如是撂下了這句話,逃出了大門,轉過街角來,眼淚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打濕了胸前的衣襟,她從懷裏掏出了那張剪紙,上面的小人兒也已經淚沾紅衫,不只是同病相憐,亦或是心有靈犀。

“唉,怎麼走了?留下來吃頓飯吶。”

張文靜從堂後面追出來,還想挽回一下,結果被自己弟弟一把薅住,嘴裏只道:“算了,我們兩個就像是兩條道上跑的車,遙遙相望,卻始終不可能匯聚到一條路上。”

“你能不能別扯這些?”張文靜嫌棄的瞥了他一眼,點着他的鼻子教訓道:“你說你也是,不幹就不幹唄,怎麼總跟一個小姑娘發脾氣,這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徑嗎?”

張文若抽了一下鼻子,仰頭看天,盡量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我也不知道,怎麼總是愛叫她失望。”

張文靜還在那裏數落:“這回好了,等她回去,在公主面前好好的告你一頓刁狀,到時候有你好果子吃的。”

“隨她便吧。”張文若說完,自回房間,剪紙描花去了。

如是回去的時候,大王正在和王雲一起,盤點手上可用的人馬。

武夫不比修士,可以洞中十年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但凡有實力的武夫,非得一場一場生死搏殺過來不可,半點兒摻不得假,所以真正強大的武夫有懷才不遇的,但絕沒有寂寂無名的。

自然,這也給了上位者按圖索驥的機會。

“荊州陶瞻。”王雲念了一個名字,忽地問道:“這個陶瞻,是不是荊州都督陶侃的兒子啊。”

邊象在下面答道:“正是,是陶都督的第五子,年方二十。”

王雲照那名冊接着念道:“美姿容,善辭令,文武雙全。這個老陶啊,還真會往他兒子臉上貼金。恐怕不是來參加武舉,而是來相親的吧。”

大王則徑直問道:“他是那狼族武夫的對手嗎?”

邊象苦笑着答道:“殿下有所不知,武夫這一行,從來都是虎父犬子,強如真武大帝亦難倖免,至於陶都督的公子,以前未曾聽說有什麼勇武之名,或許是故意藏拙吧。”

王雲冷笑一聲:“你還真會替人遮掩。”但是也不計較,陶侃受分陝之重,坐鎮荊襄二十餘年,是僅次於淮南王的邊疆重臣,他薦了自己的兒子,東宮這裏是不好講什麼的,還要好生安置,尤其不能叫他碰着了狼族武夫,打傷打死可不得了。

王雲接着往下看,卻越看越是着惱,到最後乾脆把這花名冊一股腦全給掀了,指着滿地的狼藉怒道:“瞧瞧,叫他們為國舉才,就是這樣乾的?不是這個將軍的公子,就是那個都督的女婿,寫在紙上是把他們都誇到天上去了,真叫他們上陣去和狼族拚命,他們敢嗎?還得本宮好生伺候着他們!”

邊象連忙跪下,把那一地的書冊都拾掇起來,仔細拂拭得乾乾淨淨,奉還回案上,後退兩步,稟奏道:“請殿下息怒,不是諸位將軍大臣假公濟私,實在是另有隱情。

朝廷歷來不重視武舉,將門子弟有世蔭承襲,也不一定非要往武舉這條路上擠。只是今年這一回大有不同,是由太子殿下親自主持,規模也遠勝以往。諸位將軍推薦自家子弟參加武舉,自然有提前投效之意,殿下不可暴怒,反而要多加撫慰,以安諸將之心吶。”

王雲啞然失笑:“這麼說還是本宮把他們招來的?”接着看向了自己的妹妹:“這可怎麼整?”

大王垂首低眉,也有些慚愧:“王兄,這個我可沒料到。”

一句話,還是太年輕,怪不得兵部尚書在聽聞此事時既不贊成也不反對,興趣寥寥,感情是早預見了這樣的結果。

王雲嘆了一口氣,無奈道:“要是關起門來自娛自樂也就罷了,可這回咱們是要大開門戶和狼族武夫拼個你死我活呀,武戰即國戰,靠他們能行嗎?”

邊象忙道:“殿下勿要着急,諸位將軍還是知道輕重的,舉薦的人才裏面不光有自家子侄,也有不少身經百戰的少年英傑。殿下請看,那名冊中舉凡不提家世,而只論敘其過往功勞戰績的,多半便是這樣的人了。”

王雲聞言再度打開名冊,一一檢點翻看:熊廷弼,盧象升,孫傳庭,孫承宗,袁可立……雖然一頁中往往只有一兩人,但細細數下來,總有數十人之多,這就不少了。

王雲臉色稍霽,心裏頭大概有些底氣,這時大王問道:“這些人中,能和比克薩魯之輩較量的,能有幾人?”

邊象有些猶豫,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王雲便道:“此事關係重大,你照實說。”

邊象便答道:“謝家的謝闌,少年習武,縱橫海上,多歷廝殺,未曾一敗,當是江南武夫青年一輩的第一人。”

“嗯,還有呢?”

“……回殿下,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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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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