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離開

第七章 離開

沈立言和慧娘把家裏的東西裝到了幾個箱子裏,沈立言吩咐慧娘在家看着孩子,自己騎馬跑了出去。

等沈立言到家時,來迎接他的三口人看到不但帶回了架馬車,馬車旁還拴了只母山羊,大概是剛生過小羊,身下的Ru房漲成了紫紅色,還隱約滴着奶水。

沈鈺一看到山羊,三四歲的小孩好奇的不得了,立刻飛奔着跑上前去伸手要摸摸山羊,山羊初到一個陌生環境中,不安的咩咩叫着,一看到沈鈺沖它跑過來,連忙低下頭,頭上的角正對着沈鈺,蹄子還在地上有力的刨着。

沈立言連忙一把抄起沈鈺,沈鈺沒摸到山羊,頗有些怏怏不樂。

沈立言安慰兒子道:“阿鈺,這羊是給妹妹喝奶用的,你莫要嚇到它了。”

沈鈺一聽是給妹妹用的,也不鬧了。慧娘抱着丹年上前來,笑道:“還是相公有想法,我還正愁這一路上丹年吃什麼呢!”

丹年望着母山羊那漲的發紫的Ru房,暗自嫌惡的吞了口口水,現在形勢不由人,她也沒什麼好挑的,連人奶都心安理得的喝了,何況羊奶。

沈立言把沈鈺抱到屋裏,轉身就要去沈家大宅,臨走吩咐慧娘和沈鈺從菜窖里拿些蘿蔔什麼的喂母山羊吃。

沈鈺得了令,立刻歡喜的去餵羊了,慧娘怕山羊頂到沈鈺,不安的在一旁仔細看着。

沈立言再回來時,天已經擦黑了,丹年喝飽了羊奶,味道有些腥膻,但也沒有那麼難以下咽。

一邊閉着眼睛裝睡,丹年一邊豎著耳朵聽沈立言跟慧娘的談話,聽他們的意思,今天頭七剛過,送老太爺回鄉的靈柩已經上路了,他們明天一大早就出發。

沈家大少爺和夫人要來派人護送他們,都被沈立言婉言謝絕了。沈家大少爺又拉着沈立言當眾表演了番兄弟情深的戲碼,慧娘一聽秀眉登時皺了起來,罵道:“真真是個無恥小人!”

沈立言微微笑了起來,感慨道:“要是三年前的我,沈立非給我來這招,我肯定是和他當眾吵翻臉的,經歷了這麼多事,小一輩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他要做戲他要陞官,都隨他去吧。”

慧娘知是他想起了師傅的往事,心裏頭也有些不忍,勸慰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們還有阿鈺和丹年。”

沈立言哈哈一笑:“我早就看開了,以前總想着要跟師傅一樣,好男兒要上戰場殺敵,馬革裹屍,才是熱血漢子。”

慧娘回憶起往事,也嘆道:“李將軍是個好人。”

丹年聽的好奇心大起,準備繼續聽下去的時候,那兩個人卻轉移話題到先回慧娘娘家一趟了,丹年掃興不已的睡下了。

等丹年再次醒來時,已經身處在奔馳的馬車上了,慧娘抱着丹年,沈鈺挨着慧娘坐着,道路上坑坑窪窪,顛簸的很。不知道兩個大人給沈鈺說了什麼,沈鈺板着一張小臉,堅持坐的挺直。

古代的長途跋涉真的是辛苦,一路上搖搖晃晃,車廂雖然極是寬大,可裏面大部分空間都被箱籠佔據了,給人留下的空間不多。沈立言在馬車前頭駕車,給丹年準備的山羊貌似就拴在車廂尾部,不時咩咩叫兩聲。

正值正月春節,一路上行人寥寥,到處都能聽的到煙火爆竹的聲音,路過村莊廚房時還能聞到酒菜的香氣。然而沈立言他們白天裏只能啃一些饅頭就點鹹菜,也不敢讓丹年出來,怕被有心人看到。

丹年看着沈鈺被折騰的無神的雙眼,很是過意不去,要不是為了她,沈立言和慧娘肯定會等到開春才帶着沈鈺回鄉,也不會這麼著急,現在春節都不過了。

不過聽沈立言說,好在是寒冬時節,道上的雪水都被凍結實了,路比往常好走了許多。

連着幾天,客棧春節都關門歇業了,沈立言只得把車趕到沿路的村子上去求灶房做飯,順便給馬和羊喂草料。丹年注意到,這裏離京城還不算遠,民風淳樸,大過年的農民也都顯得富足好客,給點銀子也都不願意收。

因為不敢讓丹年露面,晚上的時候也只能找個村莊將行李搬出來幾件睡在馬車裏。

等漸漸離京城有了四五日路程的時候,再借火到民家,農家房屋和穿着上都顯得破敗了許多。再去投宿時,農戶臉上則是一種唯唯諾諾的惶恐表情。

沈立言趕路之餘不忘教育兒子,京城裏的繁華富貴不能代表整個國家,將來讀書進仕,一定要胸懷天下。沈鈺答應起來是有模有樣,挺着着身子,一雙小手背在身後,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一路上還不忘看些認字的啟蒙書。

丹年很想提醒沈立言和慧娘,在顛簸的馬車上很容易傷到眼睛,沈鈺一個水靈靈大眼睛的可愛小正太,將來要是變成了只能眯着眼才能看清東西的大近視,可不是件杯具。可惜她現在就是一個沒牙的小嬰兒,有心無力。

就這樣馬車在路上走走停停一路向南走去,走了兩個多月,一路上冰雪融化的很快,路也越發難走了。

慶幸的是終於到了慧娘的娘家舒城。沈立言先趕着馬車去城裏買了些點心果子和花布,準備送給岳家做禮物。

慧娘的娘家在一個離舒城城區約莫二十里路的莊子上。聽沈立言和慧娘商量,要在這裏住到自己長到一歲,丹年長舒了口氣,安下心來,終於不用在馬車上顛來顛去了。

馬車緩慢的行駛在鄉野的路上,天氣暖了起來,慧娘把車廂的窗帘撂了起來,初春的風柔柔的吹了進來,地上也開滿了白色的薺菜花。

正在駕車的沈立言轉頭向車廂里喊了一聲:“慧娘,你看右邊田裏的老丈是不是岳父大人?”

慧娘抱着丹年探出頭去,丹年看到一個中年男子身着青色棉袍,挎了個籃子,正弓着身子在拔着田裏的雜草,大約是長期干農活的原因,一張臉顯得有些黝黑。

慧娘只看了一眼,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了出來,砸在丹年的小臉上,帶着濃重的哭腔沖那中年男子喊了聲:“爹!”

中年男人拔草的手頓了一下,直起身子回頭看了一眼。慧娘激動的要下車,沈立言慌忙阻止了,只讓慧娘在馬車車窗上露出個臉來。沈立言把馬拴到田埂邊的樹上,把沈鈺抱出了馬車。

中年男子看到慧娘,喜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飛奔過來,連聲問道:“慧兒,真是你嗎?你怎麼回來了?”

慧娘趕緊擦去眼角的淚水,說道:“爹,我們回家說。”

中年男子,也就是外公,搓了搓手,抱起了沈鈺鑽進了馬車裏。接過慧娘懷裏的丹年,愛憐的摸了摸丹年的小臉,問道:“男娃還是女娃?”

慧娘遲疑了下,趕緊答道:“女娃,剛滿月沒多久。”

慧娘父親立刻訓斥道:“胡鬧!剛出了月子就跑這麼遠,沈立言是怎麼照顧你的?”

慧娘接過丹年,賠笑道:“是我想爹娘想的厲害,正好有個機會能回來,就央着相公帶我回娘家了。”

一路上沈立言和慧娘早教好了沈鈺要好好表現,沈鈺窩在慧娘父親懷裏,親熱的喊着“外公外公”,喜的慧娘父親抱着沈鈺不捨得放手。

慧娘父親瞥眼看到沈立言賠笑着站在馬車外面,“哼”了一聲,抱着沈鈺鑽出了馬車,帶着一行人朝家裏走去。

慧娘父親心疼慧娘,慧娘也不方便露面,要慧娘抱着丹年坐在馬車裏。大中午的,村子裏的人都三三兩兩的扛着鋤頭回家吃飯了,看到慧娘父親抱着一個男孩,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後生駕着馬車,吩咐打招呼問道:“李老丈,家裏有親戚來啊?”

外公也就是李老丈,樂呵呵的回答道:“是我閨女女婿回娘家了!”沈立言一邊駕車一邊和眾人點頭打招呼。

眾鄉親看着駕車的俊秀青年和李老丈懷裏抱着的小兒,紛紛誇獎李老丈是個有福氣的,讓李老丈開懷不已。

丹年在馬車裏聽的好笑,這李老丈,看上去對沈立言是不假顏色,可旁人要是誇起來他女婿,他又得意的很,都說老小孩老小孩,可不是越老人心思越小么。

等馬車駛到一戶農戶的院子裏,李老丈就嚷開了:“慧兒她媽,快出來,慧兒回來了!”

話音剛落,灶房裏就鑽出來一個中年婦人,穿着藍布夾襖,繫着一個藍布圍裙,手裏還拿着一個葫蘆瓢。看到慧娘,中年婦人手中的瓢當即掉到了地上。

沈立言抱過丹年,慧娘快步上前去和中年婦人哭着抱到了一處。

李老頭訓斥道:“閨女回來是大好的事情,你們這些女人們哭個甚啊?”自己卻偷偷擦了下發紅的眼角。

待兩人分開,沈鈺和丹年又被抱到外婆跟前逗弄了一番,尤其是沈鈺,人長的好看,懂事嘴巴也甜,外公外婆叫的老兩口喜的不知道該怎麼疼愛他好。

李家三間大瓦房,院子裏還養着豬和雞鴨,打掃的很是乾淨。沈立言先把丹年抱到了屋裏的榻上,接着買的禮物從車裏拿出來搬到了屋裏。

丹年躺在榻上打量着房子,房子挺大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不過房子收拾的很乾凈,堂屋中間掛着松鶴延年的畫像,榻中央的小几上還擺着一套白瓷茶具。

慧娘在灶房幫李老太太做飯,李老丈進了堂屋,一邊抱着丹年哄她玩,一邊拉着沈鈺問長問短。問了沈鈺多大了之後,就開始問沈鈺讀了些什麼書。

沈鈺乖巧的回答道:“爹教我讀了《論語》和《孟子》,現在在學《說文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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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丹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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