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誅神劍條
話糙理不糙,長歌這話雖然不是很中聽,但終歸是沒錯的。
若是想從畢方手中得到那塊石板,巍巉的態度需要放的卑微一些。
一到人家門口就使用神通打探,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走吧,懸壺,你態度也稍微放的好一些。”
兩人向著門口走去,期間還不忘轉頭去看長歌跟鳳凰。
長歌微微笑着,“您自己去吧,我們就不過去給您添亂了。”
剛剛那一下,其實不光巍巉感受到了,長歌跟鳳凰,如今也覺得裏面那打鐵聲震耳欲聾,打的人渾身不自在。
就像是裏面陣陣打鐵聲,打砸的不是火鉗下的鐵塊,而是他們的身體一般。
不出所料,這應該是裏面的那個鐵匠師傅,正在怪罪他們。
只是站在院子外面,都覺得肝膽欲裂,血氣狂涌,那若是進去了,這鎚子還不得真打在他們身上?
所以長歌跟鳳凰是萬萬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碰畢方的眉頭的。
巍巉倒也不強人所難,見長歌跟鳳凰不願上前,伸手敲了敲門。
結果這手還沒等敲在門上,那扇門已經自己打開了。
這一下撲了個空,巍巉尷尬的向著身邊的懸壺笑笑。
懸壺將手中的酒葫蘆別在了腰間,整理了一下行裝,“走吧,人家請咱們進去呢。”
先一步入門,懸壺立即覺得周圍氣機大變。
百鳥國隨是洞天福地,其中靈氣充裕,可這股子戾氣,又是哪來的?
不光是戾氣,懸壺甚至還感覺到一股子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就如同身處戰場之上,周遭都是刀劍碰撞與將士廝殺。
氣氛驟降,巍巉一入小院,也覺察出其中的不同,嘴巴緊閉。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您請我們進來,那我們就進去了。”
懸壺朗聲對着裏面說了一聲,聽裏面沒了動靜,這才跟着巍巉一路向前。
穿過那幾口材質各異的水井,那間石頭堆砌出來的鐵匠鋪子近在眼前。
可兩人站在這爐子面前,卻都不敢輕易踏進。
直至裏面傳出了“滋”的一聲淬火聲,蒼老卻十分渾厚的聲音才在裏面響起,“兩位來都來了,就在外面站着,不進來仔細觀摩觀摩?”
裏面的人邀請,外面的人也不好認慫。
巍巉一咬牙,一步踏出。
進就進,他巍巉怕天怕地怕上司,啥時候怕過一個凡人了?
他攔下來的成神之人,比一碗飯裏面的米粒都要多,如今一個鐵匠就給他喝退了,那傳出去叫不叫人笑話?
然而才進了鐵匠爐,巍巉就忽然意識到了不妥。
這一趟……實在是很不該來啊。
火爐高溫燒紅的劍條正拿在一個上身赤裸的精壯漢子手中,雖說臉上顯着有些老態,可看那身板,就是尋常大小夥子也難以比擬。
站在畢方對面的那個小娃娃,手持一把小鐵鎚,雙臂舉起,蓄勢待發。
見着兩位神明進來,只是走神一眼,就迅速收回了視線。
視線當中雖然有好奇,可明顯對於師傅的懼意要更多。
巍巉抿了抿嘴唇,原本準備好的那套說辭,沒有說出口。
叮!
一聲脆響,緊接着便是接二連三的脆響。
小娃娃手持小錘隨着師傅的指引賣力的鍛打着一根劍條,叮叮噹噹之中火花四濺。
然而濺起的那些火星非但沒有自由下墜,反倒在飛至頂點的時候在空中凝滯下來。
隨着小娃娃的鐵鎚敲打,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高高低低不定,卻都浮在了空中。
鐵鎚敲的急,火星紋絲不動。
一靜一動的鮮明對比,無不彰顯着這對師徒的手段不凡,巍巉也因此心生怯意。
果然,實力達標之後,不建身立廟,不踏足天上的老傢伙都是怪物。
眼前這鍛打着劍條的鐵匠,指不定就是另一個囹圄、或者赤鴽那樣的存在。
怪不得三重天水司大神都不好出面,這樣的老傢伙要是發起火來,三重天神明能不能承受,真說不準。
至於他跟懸壺兩個,此番怕是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個想法一出現,巍巉就知道,心理博弈上,他已經敗了。
饒是眼前一幕,有可能只是畢方弄出來的障眼法,用來搗亂他的心境,巍巉也不敢託大。
叮噹作響之後,淬火聲再次響起。
伴隨着“滋”的一聲,白氣升騰而上,那靜止如同星河的璀璨火花就此落地,模樣壯觀。
漆黑的劍條脫水而出,青紫鋒芒初現。
雖然還沒鍛打完全,卻已經能從上面感受到一股子逼人的銳氣。
畢方持着那根劍條,對着眼前的鐵蛋道:“你先回去吧,今天就到這了。”
小娃娃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着,似乎想要找個機會留下,看看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但見師傅臉色鐵青,並無半點周旋的餘地,只能放棄心中那個荒誕的想法,匆匆離開。
徒弟一走,畢方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劍條立於身側,一道鷹隼一般的視線就落在了兩位神明的身上,“一重天神明,來這百鳥國做什麼?”
“求物,求一件鬍髯國的舊物,幫一個鬍髯國的小朋友。”
巍巉反反覆復強調鬍髯國三字,為的就是想通過這三個字,將關係拉的更近一些,同樣也希望眼前的鐵匠師傅能夠網開一面,千萬別將他當成那跟劍條給敲了。
畢方將手中的小鐵鎚丟下,手握着劍條上前一步,模樣反倒更為凝重。
“幫一個鬍髯國的小朋友?哼,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小朋友呢?”
巍巉一臉的難堪,他給別人送機緣,還得叫人家自己過來找東西,那像話么?
萬一找不着,那尷尬不尷尬?
見巍巉好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來,畢方指着外面道:“行了,你也別編那些瞎話了,咱們出去打上一場,若是你們贏了我手裏着根誅神劍條,那我就把你們要的東西交給你們,就算你們要我這條命,我也絕不遲疑。”
“當然,如果你們輸了,那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乖乖給我滾出百鳥國,日後不許踏足,不然你們的小命,我就要拿來祭劍了。”
能在兩位神明面前說出這樣的話,絕非尋常之輩。
何況他手中拿着的那根劍條,的確是有些來路,只怕如今不滿足畢方的條件,他們兩個也不好脫身。
無奈之下,巍巉只能帶着懸壺再次退出這個鐵匠鋪,像是被先生訓斥的兩個小學生一般乖巧。
見他們二話不說就退了出去,畢方啐了口,“呸,一重天的神明,也不怎麼樣么!連我個打鐵師傅都要怕,還做什麼神明。”
巍巉心中實在是無奈,尋常打鐵師傅要是有這種手段,那隻怕天下到處都是神兵利器了。
如今天下那些凡階寶物,大多數都是空有其表,徒有虛名。
實則使用出來的威勢,跟天上那些寶貝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可看慣了天上的那些靈寶,巍巉才真的明白那把誅神劍條的不凡。
這可不是隨便起個名字那麼簡單,誅神二字,這劍條是真的當仁不讓,巍巉和懸壺,也真的可以感受到劍條之上萌生的那股子殺氣。
畢方持劍到了院中,眼睛在兩個神明身上打量了半天,看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爽快道:“我也不跟你們多廢話了,你們兩個一起上,別浪費我的時間,只要打敗我,我絕不會食言。”
巍巉一臉苦逼,擰頭去看懸壺。
卻發現懸壺已經拿起了酒葫蘆,醉醺醺的坐在了地上,有那麼幾分自暴自棄的模樣了。
對面的畢方,更是已經運起了獸力,劍身之上的銳氣更盛,叫巍巉覺得自己很快就要被大卸八塊,連骨頭都不會有半個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