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噩夢
“不要碰我!”
溫梔喘着粗氣,緊緊抓着手裏的被子,從床上彈了起來,沉浸在之前的噩夢中,醒不過來。
但是眼前的東西都很熟悉。
她茫然四顧,苦笑一聲。
最起碼現在是安全了。
身上的酸痛果然好了不少,但是那些細小的傷口還是需要處理一下。
她習慣性的先把自己的小房間收拾了一下,摸着觸感柔膩的被子,下意識愣了一下。
這不是原來的那個薄被……
溫梔下意識的埋下頭去嗅了一下。
這好像是……主卧室裏面的味道。
難道是紀衡送過來的?
可他送個被子過來是什麼意思啊?
鬧鐘響了,溫梔看了一眼時間,把這些都拋到腦後去。
飛快的給自己扎了一個馬尾,該做飯了。
“嗯,把會議往後順延三個小時,我一會兒到。”
紀衡就站在離溫梔不遠的地方,穿着一身絲綢睡衣,即使是睡衣,他也穿的一絲不苟,正在皺着眉頭打電話。
所有的扣子都好好的扣着,溫梔彎了彎嘴角。
是害怕別人會偷吃他豆腐么?
看到溫梔之後,他頓了一下,捂住了電話的收音口,似乎有些局促:“你醒了?”
溫梔自然的點了點頭:“嗯,你今天要在家裏吃午飯對嗎?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開始做飯。”
溫梔習以為常的看到他沒有任何回答。
就自顧自的從紀衡身邊穿了過去,徑直走到了客廳,準備去冰箱裏頭把新鮮蔬菜拿出來。
紀衡站在她的背後,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電話那邊的下屬茫然無措,還以為還以為是通訊突然出了問題,手忙腳亂的檢查着器材與網絡。
哪裏知道,紀大公子正在被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折磨,根本沒有說話的心情。
她……手上的傷口和水接觸,會很疼的吧?
和紀衡想的不一樣,溫梔今天的心情還是挺明媚的。想到那個厚的不合時宜,但是帶着一股松木清香的被子,她嘴角的弧度無法抑制的越擴越大。
她一手抱着蔬菜,另一隻手空着,準備順便把茶几上擺放着的杯子捎回去清洗一下。
在看清那個杯子后,溫梔奇怪了一下。
“怎麼今天把這個杯子拿出來了……”
紀衡不喜歡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這個卡通杯子是她以前買回來的。回來之後就落了灰,從來沒有使用過它。
溫梔心裏一沉,抱着蔬菜的手也稍微鬆了一下。
好心情不翼而飛——
上面印着一個淺淺的口紅印。
果然啊……
她苦笑一聲,完全清醒了過來。
她甚至在旁邊看到了溫喬常用的手帕。
像是故意展現給她看似的,堂堂正正的在那裏放着。
果然是這樣,溫梔渾渾噩噩的走進了廚房。
把蔬菜一股腦的扔到了池子裏面,隨意從刀架上取了一把刀出來,該做什麼好呢?
溫梔的髮絲掉了下來,垂在額前飄飄蕩蕩,她拿着刀愣了很久,卻不知道該去切什麼東西。
“你幹什麼!”
溫梔手裏一空,那把菜刀不翼而飛:“我在做飯啊。”
她茫然無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紀衡一臉怒容:“溫梔,你最好給我放聰明一些,少做這些沒有意義的傻事!”
“啊?”
紀衡冷笑一聲,把刀放在了一旁,頓了一下,看了溫梔一眼,索性把整個刀架都移走了。
“以後不用你做這些事情了。”
男人僵硬的宣佈道:“我已經給王管家打過電話了。他會派人負責這些事情的。”
他頓了一下,扔下一句話:“以後不許你再進廚房,趕緊把身上的傷都養好,看見讓人心煩!”
溫梔迷茫道:“做飯……做飯也不會影響養傷啊。”
紀衡硬聲道:“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別給我紀家丟臉!”
溫梔被他嚇了一跳,臉色發白。
“好的……你不要生氣。”
她苦笑一聲:“我按你說的做就是了。”
紀衡吐了一口氣,帶着刀架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溫梔一個人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
“這塊兒鎮紙給你用了也是浪費。“
紀衡進到辦公室之後,就看到堂妹紀安陽毫無形象地坐在他的辦公桌后,笑眯眯的把玩着他的鎮紙。
“跟了你也是白白受罪……”
紀安陽站了起來,落落大方地把那塊兒鎮紙塞到了自己的坤包里:“還不如讓我好好疼愛疼愛它呢。”
紀衡面無表情道:“我今天的事情很多,秘書應該沒有安排我和你的會面時間吧?”
紀安陽撇了撇嘴,毫不在意道:“那誰知道呢……”
她眼睛轉了一圈:“昨天晚上英雄救美去了?怎麼樣,應該不需要我去給你買一頂綠帽子吧?”
紀衡表情淡淡的,繞到了辦公桌後頭:“紀安陽,有話直說,不要浪費時間。”
紀安陽無語地瞪了他一會兒。
“像你這樣無趣的人……真虧有女人能看上你。”
她的表情是和紀衡如出一轍的疏離。
“我只是過來提醒你一句,紀衡,你都這麼大歲數了,眼睛放亮一些。整個公司的人都靠你吃飯,你最好別弄出什麼笑話來,惹得別人把整個公司都看輕了。”
她敲了一下紀衡的桌子:“你那個紅玫瑰,不是那麼簡單的人。別被蚊子血給騙了——”
她頓了一下:“還有那個溫梔。”
她面色很不耐煩:“我雖然不喜歡她,但是說句公道話。她嫁到紀家這麼多年……”
紀衡手裏的動作慢了下來,下意識的聽她說話。
紀安陽冷笑一聲:“日久見人心。紀衡,她應該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
她走了之後,紀衡沉默良久。不知是誰打開了窗戶,外面的風吹拂進來,吹的他手上的文件獵獵作響。
把紀衡吹得更加煩躁了。
心中的無名火再難平靜下去,紀衡吐了一口氣,還是冷着臉拿起了外套,去了熟悉的酒吧。
“客人想喝什麼酒?”
酒保很稀奇的看了紀衡一眼,很少會有人西裝革履的來喝酒。
“隨便。”
紀衡面無表情的坐了下來,不像是來尋歡作樂,像是在處理什麼重大問題似的。
把酒保嚇了一跳,再也不敢隨便和他搭話了。
“一個人喝悶酒?”
旁邊有人輕笑,隨意道:“給他來一杯和我一樣的就行,記在我的帳上。”
紀衡聞聲看了過去,那人身上一股酒氣,眼神卻依舊清明。
是個很有攻擊力的人。
“尚裔。“
他懶洋洋的:“下次換你請。“
紀衡接過了酒保遞過來的酒,悶聲道:“紀衡。”
尚裔看他一眼,瞭然道:“大白天的,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為了女人吧。”
紀衡沒回話。
尚裔自顧自的笑了一下,猛的給自己灌了一口酒:“正常。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人嘛。”
他自嘲似的:“總不可能一帆風順的,你在別的地方順風順水,就會在女人身上翻跟頭。”
紀衡突然開口:“你求而不得?”
“不。”
尚裔的表情突然變得冷硬起來:“我只想讓她去死,永遠離開我的世界。”
紀衡沉默半晌:“祝你好運。”
紀家別墅裏面,廚娘和溫梔陷入了一場小小的爭執。
“太太,您放心吧,我是在比賽裏面拿過一等獎的。“
廚娘把臉都憋紅了:“營養和口味都不會有問題的,我可以拿我的人格起誓!”
旁邊的王管家笑呵呵的:“沒事,太太,咱們不急。如果這個不合適的話,咱們就慢慢挑,直到把您認為合適的人挑出來為止。”
溫梔哭笑不得,“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欲言又止,嘆了一口氣:“我就是手癢了,想去廚房裏做個湯罷了。”
王管家歪了歪頭:“好像是少爺回來了。”
溫梔一怔,和廚娘同時站了起來。
紀衡大步走了過來,和王管家點了點頭,看了那個廚娘一眼,隨意道:“是你啊。”
廚娘眉開眼笑的和紀衡打過招呼之後,很快就和王管家一起退下了。
紀衡反而留了下來,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也不看手機,也不讀書。
不知道在想什麼。
溫梔本來是想等到他先走,自己再離開的。
但是左等右等,總覺得紀衡有在這裏坐到天荒地老的打算。
她無聲嘆了一口氣,屏着呼吸站了起來,還沒邁開腿呢。
紀衡就破天荒的開口了:“你要去哪兒?”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不是慣常的冷漠,但也絕對稱不上溫柔。
可能是臉上的肌肉已經習慣於那種撲克臉了,猛然放鬆下來,哪哪都不對勁兒了。
“我去看一眼茶藝的書……”
溫梔答道:“順便把小書房的書整理一下。”
她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男人的回答。
就決定不管他,自己先去小書房了。
沒想到那個男人卻跟了上來。
她嚇了一跳,腳下腳步沒停,速度卻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
走到最後,兩人幾乎是並肩一起進到小書房裏的。
“我幫你……一起整理。”
男人穿着一身西服,還是那種相當正式的衣服,幹完活之後,這身西服怕也就毀了。
溫梔看他一眼,實在是想不通他為何突然有了這個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