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細雨
雨會下，雨會停，這是不變的道理。
...
高二的時光，匆匆一晃，即將結束。
模考的最後一天，天空簇簇的下起了雨。
有人說，如果有一天，你看着落雨，就濕了眼睛，那你的心裏一定有一片烏雲。
雨下的學校，寂靜而又文寂，安靜的操場沒有了喧囂，球場也沒有男孩蹦蹦跳跳，有些時間輕輕一走，就把你覺得本來很遠的東西，硬塞到了你的懷裏。
高二一結束，就是高三了。
高三意味這什麼，可是很難說明。
該怎麼去定義高考，至少不是準備升學的高二學生需要考慮的。
因為他們將會把所有的時間，精力，所有的一切都投入這一場無聲無煙的戰場之中。
為了未來，為了長輩的期許，為了...
只是沒有人想過，是不是為了自己的笑容。
“叮鈴鈴！”
鈴聲一響，教室里獨坐的葉里也就嘎達的收起了自己的筆。
“全體起立，收卷了！自覺一點了啊，後排的同學！”監考老師推着眼睛，一邊麻利的收卷，一邊大聲的說到。
葉里也是起身站了起來，只是他沒有其他同學的探頭探腦，而是看向窗外的雨，看向窗外的操場籃球場微微走神。
這時，坐在他前面的短髮女孩迅速回頭，偷偷看了一眼葉里的試卷。
葉里發現她看自己的試卷，他突然朝着女孩笑了笑，然後將試卷倒轉了一下。
“...”女孩瞪着大眼看着葉里的舉動，但是她很快就看到了自己不會做的題目的答案。
所以她果斷先抄為敬...
女孩就這麼一回頭一回頭，待那收卷老師走來，她這才停止了抄襲。
“不要自己騙自己了昂！現在作弊有什麼用？到時候高考誰給你抄？”收卷老師大聲說著，一邊走到葉里所在的小組。
葉里不動聲色的轉回試卷，然後在收卷老師來到的時候，將卷子遞過去。
收卷老師收下葉里的試卷，就朝着下一個同學走去，沒有多餘的停留，沒有多餘的話語，就像路過的風景。
“都交卷沒有？”老師收完試卷，一邊看了一眼四周，眼見沒有同學回應，他就說到，“可以走了可以走了。”
於是交頭接耳的學生一鬨而散，朝着前排堆着書包的桌子走去。
只是葉里就揣着兩把筆，轉身朝着後門走去。
而之前偷抄葉里作業的短髮女孩拿着自己的書包，她與自己的同學交流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抄的竟然是對的，便是心裏甜蜜一喜。
她忘了，那道題的分數並不屬於她自己。
然後她扭頭一看，卻是看不到葉里的身影了。
葉里正好離開了教室。
對他來說，這場考試是一個結束，也是一個開始。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可沒有什麼時間去對答案。
對完答案，開心也好，失落也好，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因為他沒有可以分享的同伴。
他沉澱了太多獨自的心情，積蓄多了，他都懶得去對自己矯情。
矯情對他的成績沒有任何的提升作用。
他並沒有帶傘，所以葉里走出走廊，就將鞋子脫下，然後他赤腳一踏，趕在他人發現之前，跳在了滿是雨水的道路上，抱着自己唯一一雙鞋，就這麼沖向了自己的宿舍。
天邊的雨紛紛揚揚落着，葉里身上的衣裳逐漸濕漉漉，但是他很快跑過長路，跑進了宿舍樓里。
這時候宿舍樓沒有什麼人，葉里踏着濕漉漉的光腳來到宿舍，然後他十分乾脆利落的取着抽屜書本，拿着膠袋一包，就打算出門。
他不打算呆在宿舍。
原因其實很簡單，他沒能和宿舍其他小夥伴玩到一處，包括何偉偉。
後來，因為葉里打架的事越傳洶湧，加上葉里本也不是外向的人，低沉之下，他也就十分輕而易舉的丟掉了朋友這個單薄又深邃的詞語。
與其待在宿舍尷尬難受，他寧願選擇一個孤零零的角落擁抱自己的風景。
葉里離開宿舍，在樓梯上幾個跳動，就迅速下了樓。
然後他邁步走下階梯，在雨中朝着食堂跑去。
他要去食堂學習。
食堂自然是可以學習的了，有桌子有椅子，還沒人趕，不過吵鬧肯定是有的，可惜葉里壓根不在乎那些吵鬧。
冒雨走進食堂，葉里看了眼賣部那裏的喧鬧，然後眼角看向一側的角落。
食堂有人來有人往，坐在桌邊吃着零食的人，坐在桌邊聊天躲雨的人，還有在食堂砰砰砰蹩腳的扭着身體打球的人...
葉里有時候感覺世界上人真的好多好多，雖然他並沒有見過幾個人...但是他還是偶爾心裏邪惡的想...
死掉一些好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少年時的念頭無法獨自揣摩，他也壓根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
葉里有自己的節奏，有自己的計劃。
比如今天他要整理一下錯題，比如他還要...
“哎哎！”
不想這時一個短髮女孩朝着葉里喊到，然後她就這麼跳着來到葉里前面，她噗的一下落座，看着頗有獃滯害羞的葉里說到，“剛才謝謝你給我抄。”
“剛才？”葉里看着漂亮女孩的到來，嚇得呼吸都一時停住，他臉上瞬間緋紅一扇，然後尷尬又笨拙的抓着自己的頭笑着說到，“沒事...”
“剛剛那題可難了，我好幾個同學都沒對...”女孩眨着眼睛對着葉里說著，然後她看到葉里密密麻麻的筆記，一邊說到，“這麼多筆記！你也是人才啊？”
“...”葉里不知道她是...誇自己呢，還是貶自己，但是不管是什麼，他只會呵呵呵的傻笑着。
“你要在這裏學習嗎？這裏這麼吵...”女孩撩了撩短髮，那潔白的手指撥着小巧的耳朵，讓葉里一時想要細看，卻又不敢多看一眼。
“沒事...我習慣了...”葉里毫無情趣的乾乾說到。
“你等等，要喝什麼，我請你，就當感謝你了。”女孩大大方方看着葉里，嬉嬉笑笑的說到。
葉里不知道為什麼女孩的性格這麼好，又明媚又外向，他突然在想自己以後要是娶一個這樣的老婆就很好...
“不用了吧...我不渴...”葉里看着女孩懷裏抱着的精緻書袋，然後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自己濕漉漉的拖鞋。
“可樂吧！等我啊！”女孩堅持要送葉里什麼，然後她邁步一走，牽扯着一陣悠悠蕩蕩的發香。
葉里看着她走向她那幾個同學裏，看着她嘰嘰喳喳的話語，看着她們一起去賣部...
葉里抿了抿嘴唇，他其實很想說可樂可是三塊錢一瓶...
但是他就這麼將濕漉漉的腳穿在拖鞋上，然後取着緊緊抓着的膠袋，用膠袋裹上自己的書本筆記，然後大步朝外走去。
...
那雨一直下，小小芽或許低微脆弱，但是雨潤萬物，只要努力向上，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