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怎麼，你希望我有事嗎

別人家張燈結綵，陳玉梅家卻是在為顧鈞顯辦喪事，這種鮮明的對比幾次讓顧汐言受不了，她恨透了顧嫚，為什麼她要承受這種痛苦？

忘了是誰給她打電話，說她爸爸掉到溝里去了，接着，就是噩耗傳來。

她跟陳玉梅第一時間飛回去，看到冰冷臟污的屍體，顧汐言瀕臨崩潰，馬上就打電話給顧嫚。

她覺得，父親的死，肯定跟顧嫚有關。

因為有一次她無意間聽到顧鈞顯跟陳玉梅的談話，說顧嫚約他見面，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顧鈞顯有些忐忑，還跟陳玉梅說說他沒用，人到中年，竟還讓自己的妻女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尤其是顧汐言，他很不放心她。

從小到大，相比於陳玉梅，顧汐言跟顧鈞顯的關係要更好一些，在顧鈞顯面前，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真正是寵着長大的。

陳玉梅雖然也寵她，但相對嚴厲一些。

尤其是近一年，顧汐言總感覺自己的母親很是偏向顧嫚，母女關係也一度變差。倒是近期在國外改善了不少。

可又因為顧鈞顯的事，顧汐言又將責任推向了陳玉梅，說她養了一隻白眼狼，害了自己的丈夫，害她失去了父親，一度要跟她斷絕母女關係。

得知顧鈞顯出事後，顧嫚就請求莫擎生派些人過去幫忙，這才使得陳玉梅不至於沒了方向。

顧汐言因情緒激動被陳玉梅強硬地塞回到房間。顧嫚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了陳玉梅，她整個人幾乎是呆的，臉色慘白，明明很傷心，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從小她就見證了陳玉梅夫婦有多相愛，甚至因為陳玉梅身體的原因，不宜生育，他們結婚多年都沒有要孩子。

顧鈞顯突然死亡，J察第一時間就趕過來，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白紙黑字首先拿給了莫擎生看，因為莫擎生他們來的時候，看到辦事的J察正好認識，就讓他盡心些。

“拿去吧。”

莫擎生將調查結果遞給了顧嫚，顧嫚從頭到尾仔細看了，感嘆世事無常，叔叔還真的是酒喝多了不小心掉到了溝里。

可是，那晚她走的時候顧鈞顯明明已經睡著了，難道他後來醒了又出去了？

顧嫚捏了捏眉心，突然想起手機上還有顧鈞顯發來的短訊沒看，她迫切地想知道，在她叔叔出事之前給她發了什麼。

“嫚嫚啊，”

唯有這三個字。

顧嫚捏着手機，望向莫擎生，眉頭緊蹙：“莫擎生，叔叔的死肯定有其他原因，你看他發給我的短訊，明明還沒有發完……”

“別急。”

莫擎生將手機拿過來，仔細地看了一遍，也覺得有異常，於是就將這條短訊拿給來辦案的J察看：“事情有蹊蹺。”

J察看了眼短訊，聽着莫擎生的敘述，有些頭疼。

本來這案子就這樣結了也是可以的，耐何碰到莫擎生，想糊弄也糊弄不過去了，只好連連點頭，保證說一定再仔細查查。

有了莫擎生做支持，顧嫚放心了很多，這才拿着J察的初步報告給陳玉梅。

陳玉梅看到紙上的內容，神情更加恍惚，繼而大顆的淚珠啪嗒啪嗒掉落在紙上。

顧嫚緊緊摟住她，如同她緊抱年幼的自己一樣，寬慰道：“叔叔的事還在繼續調查，不像是意外。”

如此，陳玉梅才哭出了聲，悲痛欲絕。

陳玉梅由於傷心過度而昏厥，顧嫚和莫擎生將她送到房間時，正好碰到顧汐言無精打采地出來。

儘管冬天的衣服穿得多了，但肚子還是能看出來，有些顯懷了。

顧嫚怔了一下，她似乎忘了顧汐言已經懷孕的事，而且她曾說，孩子是莫擎生的。

“我跟她什麼都沒做，孩子不是我的。”

耳邊響起莫擎生的聲音，給了顧嫚不小的安慰。

“你們幹什麼？”

顧汐言看到顧嫚，整個人就像被了打雞血似的，一下來了精神，上前就要從他們手裏奪過自己的母親。

兩人也沒有來強，更不想傷了陳玉梅，就鬆手了。

“擎生哥哥。”顧汐言的眼淚一下流出來，眼睛通紅通紅的，“顧嫚就是個惡毒的女人，你不要跟她在一起了，好不好？爸爸死了，我媽又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鼻涕流到她的嘴角，她也顧不上去擦，只緊緊地抱着陳玉梅。

這樣的顧汐言多少讓顧嫚有些於心不忍。

不過就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而已，說起來，恐怕當初還是身邊這個男人先去招惹的她吧。

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也深知，她不會聽她的，就低耳跟莫擎生說：“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說著，轉身離開。

她一個人來到屋前的那條小溝，因為是出事地點，已經拉上了警戒。

這條小溝其實不深，只是東西太雜，記得小時候她經常往裏面扔東西，家裏地面上掃的髒東西都往裏面倒，還有菜園裏的菜葉子，等等。

顧鈞顯說，那裏面可是很好的肥料呢。

就是因為裏面有許多污泥，顧鈞顯掉進去后，直接堵住了氣管，窒息而死。

毫無徵兆的，人就這樣沒了，顧嫚到現在都不能接受。

早知道這樣，她那晚就應該多陪陪他的。

就像當初，叔叔說，父親想喝酒時，就給他多喝點就是了。

可是，哪有那麼多早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多了件大衣，是莫擎生站在她身後，還給她撐起了雨傘。

“下雨了。”她望了望外面。

天氣早就作陰，屋內投射出來的燈光照得雨點清晰。

莫擎生嗯了一聲：“回去吧。”

男人對顧嫚的事了解得很清楚，知道陳玉梅夫婦是她最愛的親人。

“莫擎生。”

顧嫚突然喊他，雨傘下，兩人對望着，眼神各異。

他問：“怎麼了？”

顧嫚猶豫了下，還是說：“叔叔的事，和你沒關係吧？”

記得那時候李明成也是，才透露出一些事，他就沒了，現在顧鈞顯也是。

顧嫚問出這個話后，覺得自己真是中了李星兒的毒了，已經不止一次地懷疑莫擎生了。

莫擎生深眸望着她，終是回答她：“沒有。”

如此，顧嫚露出笑臉，主動挽住他的手臂，他這麼說，她就信。

但顧鈞顯的事，更加激發了顧嫚想要找到真相的情緒，她總覺得這後面有什麼陰謀。

一邊往大堂走，顧嫚一邊問起顧汐言：“她沒事吧？”

有莫擎生陪了一陣子，她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就是陳玉梅，她又該怎麼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顧鈞顯的後事在莫擎生的幫助下，很順利地辦好了，至於陳玉梅母子，陳玉梅主動提起轉讓工廠，一起去國外，再也不回來了。

顧嫚不知道她是怎麼說服顧汐言的，總之顧汐言並沒有表現出不同的意見，或者她有意見，鬧事的時候，顧嫚並沒有看到。

“也好。叔叔的事我們查到了會立即通知您。”

陳玉梅點點頭，看向顧汐言的肚子，也許在剩下的日子裏，她只需要照顧好自己的女兒和孫子就可以了。

今年這個年過的……

顧嫚連着幾天都昏昏沉沉的，自從顧鈞顯出事後，她整個人都變了，像是得了什麼病似的。

莫擎生看着，知道她是心情鬱結，也提出帶她出去走走，可她不同意，跟個老太太似的，說要躺着才舒服。

兩人之間親密的事也沒興趣做了。

他沒辦法，只好叫來了夏雲燕。

“嫚嫚，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夏雲燕這幾天閑得沒事幹，正好也要找顧嫚說一件事，在她還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莫擎生就找上了她，她覺得這就是天意。

過年這幾天，別人都在串門，顧嫚卻整日地睡覺，可能是睡多了，越睡身體越昏沉。

夏雲燕來了，她都提不起興趣。

夏雲燕看着這樣的顧嫚，心裏不高興了，插着腰站在她面前，用最平淡的語氣，說：“楊昊想找我複合。”

“嗯。”

顧嫚哼了一聲，好像覺得不對，馬上把眼睛睜開，盯着居高臨下的夏雲燕，蹙眉，驚嘆一聲：“你說什麼？”

夏雲燕暗自得意，挑了挑眉：“你沒聽錯，我說楊昊想找我複合，你覺得怎麼樣？”

愣了好久，顧嫚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就在年初二的那天，楊昊來找楊昊了，說他對夏雲燕的心意從來都沒變過，只是當時的他不過窮小子一個，什麼都不能給她，正好一個老女人找到他，讓他賺夠了錢，現在房子車子都有了，就想着來找夏雲燕了……

“你信么？”

顧嫚從沒有這麼好的精神過，楊昊為了賺錢，居然讓一個老女人，也就是夏雲燕撞見的那個女人養着他。

為的還是夏雲燕！

她跟楊昊相處了很長時間，從來沒想過他是一個可以這麼處事的人，她真的該對他另眼相看。

別說她信不信是一回事，就是太難以接受了。

這麼一問，夏雲燕咬着腮幫，不作聲。

夏雲燕對楊昊用情至深，顧嫚是知道的，所以她有時候在想，以前她自己對楊昊可能根本不是愛情，而是單方面想尋求一種安全感。

現在的夏雲燕是什麼心理，顧嫚再清楚不過，家變之後，什麼都不如前，尤其是心態，變得從未有過的脆弱。

她極需要安慰，就像當初的自己，只要可以離開被寄養的地方，碰到稍微對她好點的男生，而她也正好有些好感，那麼她就會一心撲上去。

經歷了這麼多，夏雲燕可能對愛情產生了恐懼心理，與其讓她接受新的戀情，不如還是原來的穩妥。

只是，楊昊的做法讓人難以捉摸。

也太突然。

“燕燕。”顧嫚將她拉着坐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心裏居然有細汗，她揉了揉，說，“我知道你現在很矛盾，那麼越是這個時候，你越不要着急做決定，等你冷靜下來，可能你想要的結果並不跟你現在想的一樣。”

默了許久，夏雲燕才回握住顧嫚的手，扯了一下臉皮，有些無奈地說：“我還沒答應他呢。只是……”

“只是什麼？”

夏雲燕蹙了蹙眉：“其實我一開始是拒絕了他的，但他向我下跪了，看他那樣子，我就是有點……”

她沒再往下說了，握着顧嫚的手緊緊地，臉都揪到一起去了。

顧嫚也是沒想到，為了挽回夏雲燕，楊昊居然跟她下跪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說，顧嫚其實是不太相信楊昊能為夏雲燕做到如此。

真愛面前，他怎能在夏雲燕最需要他的時候離開她，甚至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還讓她碰見？

顧嫚將夏雲燕緊緊抱在懷裏，寬慰道：“你太善良了燕燕，其實你很想跟他複合是不是？”

夏雲燕沒有出聲，卻是哭了出來，許久后，她哽咽着問：“我是不是很糟糕？”

“不。”顧嫚笑道，“你對他是付了真心的，你一直都很好。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就這樣，顧嫚慢慢引導她，讓夏雲燕不至於太過矛盾悲傷，而是終於可能冷靜下來，她笑了，開玩笑道：“你老公讓我過來是陪你聊天的，沒想到竟是把我給聊到了，你太壞了！”

能跟她說笑，顧嫚總算是放心了些，但最終是什麼決定，她還是擔心。

所以當夏雲燕問顧嫚是什麼建議時，她直接是不同意的。

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快就做出決定，而且還是替別人做的決定，但直覺就是不能同意這麼複合。

夏雲燕這一趟，並沒有讓顧嫚愉快起來，反而有點疑神疑鬼，她甚至問莫擎生：“如果你背叛了我，跟我分手了，你還會想跟我複合么？”

莫擎生看着她，挑挑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是你那個前男友找你複合，還是找夏雲燕複合？”

知道他是在揶揄她，顧嫚癟癟嘴，轉過身。

看着她那悻悻的小眼神，莫擎生咬了咬牙幫，跟在她後面，說：“首先，我不會背叛你，所以你的問題不成立。”

聽到這樣的答案，顧嫚心裏當然是高興的，可她的問題還沒有解決，臉上並沒有表露出有多驚喜。

莫擎生在心裏嘆了口氣，只好說：“如果我背叛了你，我肯定不會再來找你，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再去找你是有什麼很好的解釋。如果是真心愛你，肯定就不會背叛，誤會可以有，但底線不能破。”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確了，顧嫚回味着，莫擎生的聲音又傳來：“但這世上有一種男人叫渣男，你聽過嗎？”

渣男？

這兩個字從莫擎生嘴裏說出來，顧嫚竟沒忍住笑出了聲。

看到她笑，莫擎生將她拉向自己，猛地親了一口，顧嫚縮着身子，知道是逃不掉了。

“過年的福利還沒給我。”

莫擎生勾唇笑起。

顧嫚也不示弱：“你給吳媽和劉管家他們都發了紅包，唯獨沒給我，不公平。”

“你想要？”

顧嫚當然點頭。

莫擎生卻讓她閉上眼。

無名指上被一個東西套住，如同她此刻的心，彷彿也被套牢。

顧嫚心裏一緊，蜷了蜷手指，男人卻不讓她退縮：“現在後悔，來不及了。”

之後，他輕握住她的手，吻在唇邊。

顧嫚睜開眼，那是她從沒想過的戒指……

“結婚戒指，今日補給你。”

顧嫚蹙眉：“可你的……”

“你不是會設計么，我等着。”

後半夜了。

“……你輕點不行么？”顧嫚發起了牢騷，這都幾點了，他還沒完事。

女人：“……”

次日顧嫚醒來時，一身的疲倦。

時針已經指向十點二十。

洗漱完下樓，莫擎生在沙發上看手機，確切地說，他在發信息。

而且表情嚴肅。

顧嫚走到他跟前時，他才發現，有些閃爍的收了手機：“昨晚睡得好么？”

然後將她拉到懷中親熱了一番：“我做了早餐，你等着。”

“唉等一下。”顧嫚故意拉住他，試探着問，“剛剛在給誰發信息？”

莫擎生頓了一下，笑道：“一個男人。”

隨後他問：“滿意么？”

顧嫚挑眉：“我餓了。”

剛到廚房，莫擎生的手機又響起來，這回，是電話鈴聲。

莫擎生看了一眼，手機關機。

初七這天，莫擎生去了公司，顧嫚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是顧小姐吧？”

顧嫚擰了一下眉，回道：“我是，請問你是？”

“別管我是誰。”男人的口氣突然硬起來，“我給一個賬戶給你，限你十分鐘後轉二十萬給我，否則你的好朋友就沒命了！”

“喂！”

不等顧嫚回應，電話就斷了。

顧嫚趕緊給夏雲燕打電話，她好朋友也只有她了，可電話是無法接通，秦亦之的電話也打不通。

然後她又趕緊給莫擎生打電話，把事情一說，莫擎生跟她說：“不用管他。”

“怎麼能不管？”顧嫚很不能理解，畢竟涉及到夏雲燕，不管那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總得認真思考一下這個問題吧，可莫擎生的態度也太冷漠了，“他剛才說了……”

“我說了，不用管他。”莫擎生顯得很沒有耐心，“我在開會，回家再說。”

電話掛斷，顧嫚看着手機，又氣又急。

她想準備錢，可她哪裏有那麼多錢？

她一直在打夏雲燕的電話，終於打通了，她的心終於沒懸着了：“嚇死我了燕燕，你沒事吧？”

電話那邊卻傳來夏雲燕冷漠的聲音：“怎麼，你希望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