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見了他的血，要負責
莫擎生站在那裏，看着早已經消失不見的兩個人遠去的方向，一動不動，面色難看。
他不動，青羽只好站在旁邊。
“少爺，夜涼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青羽提醒。
莫擎生的胃還沒完全好，今天一天又是沒怎麼進食，本來說要跟顧嫚一起吃的，現在看來，又泡湯了。
“嗯。”
莫擎生淡淡地應了一聲后，便隨青羽一起離開。
“青羽，你將我的行禮先送回去，我去一趟亦之那裏。”莫擎生不想回去，酒癮又犯了。
找秦亦之，多半是去消愁的，可是：“少爺，您真的不能再喝酒了，會酒精中毒的。”
莫擎生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放心吧。”
秦亦之的半閑居那裏，雅間處早就備好了酒菜。
“知道你要回來，怎麼樣，有誠意吧。”秦亦之看着一桌的酒菜，洋洋自得，“人生在世，把酒言歡。來，擎生，咱們不醉不休。”
莫擎生笑笑，現在，似乎酒這種東西，最實在了。
兩人喝得猛，酒過中旬，就已搖搖欲墜。
“我讓你辦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莫擎生靠在椅背上，迷糊地望着對面的秦亦之。
秦亦之朝他擺擺手，聲音里含糊不清：“查，查到了，不行了，人雖然找到了，不，不過，錢都沒了。藍康完了……”
聽到這個消息，莫擎生黑眸一沉：“有沒有好好審問那個人？”
藍康雖是小廠，可那人不會不知道與其合作是他明盛。
聞言，秦亦之亦是神情嚴肅，說話都清楚了：“我說擎生，現在不比以往，黑手不好下了。”
“我想做的，誰能攔？”
秦亦之皺眉：“不能吧，為了那麼一個小公司，何必給自己招黑呢？聽我的，反正損失是由藍康來賠，你不虧。”
他突然想到什麼：“對了，城北那塊地的事，你可別忘了。”
莫擎生挑眉：“放心吧，明天我們就一起去會會那個張梟。”
不多時，突然闖進來一個女人，秦亦之一看，竟是顧汐言，難怪敢這麼放肆，不高興地朝莫擎生說：“能不能管管，我們男人喝酒，她來做什麼？”
顧汐言朝秦亦之鼻子一撅哼了一聲：“擎生哥哥都沒說話，你有什麼好說的？真是。”
隨後，便像一灘軟泥般窩在了莫擎生懷裏，嬌嗔道：“擎生哥哥，你太壞了，回來了都不聯繫我就跑到這裏喝酒，你胃不好，少喝點嘛。”
說著，就抽掉了莫擎生手裏的酒杯，緊緊握着他的手。
莫擎生醉酒的臉上揚起笑來：“還是你好。”
要不是看在莫擎生的面子，對於顧汐言，秦亦之真心喜歡不起來，真不知道莫擎生是怎麼想的。
搖了搖頭，秦亦之七歪八扭地去到後方的陽台那裏，看那一湖美景。
夜景是好，可沒有好心情。
此時的醫院裏，寂靜的夜因為慘白的燈光而顯得更加孤寂。
夏雲燕蒼白着一張臉，氣若遊絲。
猛然，她驚醒過來，一把抓住旁邊的顧嫚：“我媽呢？我媽呢！”
顧嫚咬着唇，眼眶泛紅。
親眼看着自己的母親從公司十五層墜下，落到地上不過小小一點，可那鮮紅的血卻刺疼了她整個心臟，差點要了她的命。
“燕燕，你別激動，你還在吊水，你肚子裏還有個小寶寶呢！”顧嫚忍不住哭出來，緊緊抱住她，不讓她亂動。
夏雲燕冰涼的身子在顧嫚懷裏不停地顫抖，淚水灑濕了她的衣襟。
一旁的賀亦軒，即便是個男人，也是忍不住要流淚。
“嫚嫚，你能帶我去看看我媽嗎？”夏雲燕哭着腔，讓人忍不住心疼。
曾經夏雲燕的家庭是顧嫚無比羨慕的幸福之家，沒想到，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顧嫚點頭，輕輕扶着夏雲燕下床，賀亦軒則幫忙拿着吊瓶。
在賀亦軒的幫助下，夏雲燕的母親才沒有被馬上送走，而是等待夏雲燕去看她。
夏雲燕再次昏厥過去，着實嚇壞了顧嫚和賀亦軒。
而另一個病房一直在住院的夏雲燕的父親夏福海，在得知這個消息后，直接心臟病發作，再次進了搶救室。
這一晚上，真是累壞了顧嫚和賀亦軒。
“快喝點水。”
賀亦軒遞給她一杯熱水。
顧嫚還紅着眼：“我真希望不是這樣的忙。”
稍許后，賀亦軒感慨一聲：“謝謝你嫚嫚，我以為你不會過來。”
顧嫚的臉實在僵硬，她已經做不出多餘的表情，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夏雲燕，還有她的肚子。
剛才因為激動的情緒，她已經見紅了，顧嫚真是擔心，若是讓她知道她父親還在搶救，她該怎麼辦？
想到這裏，顧嫚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是我的朋友，我怎麼可能不來？”
“別哭了嫚嫚。”賀亦軒下意識地抬手擦去了她臉頰上的眼淚。
他冰涼的手指皮膚碰到顧嫚滾熱的臉頰時，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怔了幾秒，賀亦軒馬上就收回了手：“對不起。”
顧嫚輕輕地搖頭。
曾經，他們是兄妹，他為她遮風擋雨，像這種平時的小呵護再正常不過，現在卻成了禁忌。
“嫚嫚。”賀亦軒的聲音有些沉重，“我想問一下，莫擎生，他對你好嗎？”
對她好嗎？
現在顧嫚也糊塗了，莫擎生對她好嗎？
不過她現在也算是摸清了莫擎生的一些路數，只要她沒讓他不高興，他也不是每次都絕情。
“挺好的。”
就像莫擎生一直說的那樣，他對她的確很仁慈。
“那就好。”
賀亦軒的臉上顯出落寞：“嫚嫚，你記住了，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這是多長遠的承諾？顧嫚咬着唇，終是什麼都沒說。
她知道賀亦軒的為人。
莫擎生晚上沒有回去，雖然顧嫚跟賀亦軒走了，但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即便心裏還是有點不悅，但終是選擇沉默。
至於顧汐言，當然也是死皮賴臉地跟着莫擎生，以照顧他為借口待在他的身邊。
半夜裏，黑暗處一點閃光，莫擎生眸眼微眯，看向了身邊已經熟睡的顧汐言后，重新閉上眼。
第二天，熱搜榜上顧嫚與莫擎生在同一個話題里，占榜前三。
標題用了莫擎生的名字就足夠有噱頭，那內容更是讓人驚掉下巴。
有兩張圖片為證。
其一，莫擎生與顧汐言同處一室。
其二就是賀亦軒替顧嫚擦眼淚的那一瞬間。
尤其是第二張圖片。
這偷拍人的技術真是相當高明，照片里的人很是傳神。
男人都是感觀動物，看到顧嫚臉上賀亦軒的手，還有兩人那跟做賊似的小眼神，莫擎生頭髮都要氣豎起來了。
“顧嫚，我在家裏等你，給你三十分鐘時間。”
一打通顧嫚的電話，莫擎生就直白地命令。明明已經很氣憤，竟還能做到如此平靜。
這就是暴風雨欲來的前奏。
彷彿顧嫚馬上就要出現在門口似的，男人就站在門口，向外凝神而望，細看，他渾身緊繃，像個第一次上戰場的小毛孩。
這天，才剛剛亮，莫擎生髮的是哪門子的神經？
不過，顧嫚馬上就想到昨天發生的事，她好像放了他的鴿子。
“對不起，因為燕燕家裏出了大事，我必須要第一時間趕過去。所以……”
“所以就把你老公拋到九宵雲外去了是么？”莫擎生冷哼一聲，“你連打電話說一聲都不會？”
說到底，她心裏還是沒有他。
她怎麼就不想想，他見不到她，就不會擔心她？
這男人好面子，又牽扯到整個莫家，顧嫚只好再次認錯：“對不起，我以後有什麼事一定及時告訴你。”
聽得出來，顧嫚的鼻音很重，哭了很長時間。
“你還有二十七分鐘時間。”莫擎生提醒。
顧嫚驚喊：“不行莫擎生，現在燕燕很需要我，我不能就這麼離開，你理解一下好不好？”
可是這次，莫擎生沒有那麼好說話，冷言道：“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我只知道，時間到了，你必須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就端了那家醫院。”
電話掛斷，莫擎生真的有端了那家醫院的衝動，現在那裏可是給賀亦軒提供了談情說愛的便利。
顧嫚氣得不行，但還是老實地跟賀亦軒交待，“燕燕要是醒了你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給她打電話。”
說完，就匆忙往外跑。
“嫚嫚，你慢點兒！”賀亦軒的話，恐怕顧嫚也沒有聽見。
清晨的熱搜，賀亦軒也看到了，他沒有告訴她，也沒有提醒她去看。
不知道這是誰好像盯上他們夫妻了。
還是說，連他也想一起拖下水？
“夫人，別跟少爺頂嘴了，他今天吃了火藥了。”吳媽老遠就迎上顧嫚，抓緊時間跟他囑咐。
莫擎生已經在樓上發了一通火，整個莫宅都震動了。
顧嫚也有火氣，雖然她昨天放他鴿子是她不對，可也事出有因，他怎麼這麼不講理呢？
在看到房間被他毀得根本無法下腳時，顧嫚委屈的眼淚一下湧出來，那可是她每日整理出來的，他一個不高興就搞成這樣！
“莫擎生，你憑什麼不珍惜別人的勞動成果？”
顧嫚咬牙。
莫擎生從一堆煙霧裏轉過身，看向房門口的女人，兩隻眼睛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紅腫得跟核桃似的。
一想到，那個一直喜歡她的男人看她流淚，安慰她，他心裏就跟澆了油一般，那火是越燒越旺。
他高大的身影籠罩在顧嫚面前：“今天的，我來收拾。你晚了五分鐘。”
前一句還像個人類說的話，後面的，讓顧嫚的心一下激動起來：“莫擎生你也太霸道了吧，從醫院到這裏你知道有多遠嗎？”
如果不是夏雲燕的事讓她難受，她也沒這個膽跟莫擎生叫板。
莫擎生咻地眯向她：“我給過你機會。那麼長時間你在幹什麼？”
顧嫚覺得這個男人太不可理喻了，她的確一個晚上沒回來，又不是故意的，她忙了一個晚上，累了都不敢休息，就怕夏雲燕有什麼事，或者她父親有什麼事。
想起她父親，剛才她回來的時候他還在搶救，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她真的沒有心思照顧莫擎生的情緒。
“燕燕的母親去世了，燕燕的情緒還不穩定，她爸爸心臟病發作正在搶救，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想陪着她，我想盡我自己的能力去陪陪她，可以嗎莫擎生？”
按理說這個時候楊昊應該陪在夏雲燕身邊，可他偏偏往夏雲燕傷口上撒鹽，如果讓她知道楊昊不想要那個孩子，她該怎麼辦？
顧嫚的語氣軟下來，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梨花帶雨的模樣讓莫擎生動容，可他畢竟是莫擎生，不是一般的男人，淡淡地看她一眼后，轉身來到房間陽台那邊，深眸望向外邊清新的環境，內心裏卻是一片混沌：“不可以，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待在家裏，哪裏都不能去。”
什麼？
顧嫚急紅了眼，大步來到他身旁：“什麼意思？什麼叫哪裏都不能去？”
他這是要軟禁她嗎？
那燕燕怎麼辦？
她的工作怎麼辦？
“字面上的意思。”
莫擎生的聲音極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看到顧嫚想開口，他馬上阻斷：“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你連家裏的院子都去不了，你信是不信？”
信，她當然信，莫擎生是誰，他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可就算判了她死刑，也要有理由的吧，她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這個男人如此操控。
“為什麼呢莫擎生？就因為我昨天放了你鴿子你就這樣報復我嗎？”她的確做得不對，可他能不能分分事情啊。
莫擎生望着她，眼裏儘是失望：“你跟楊昊私會的事我已經不追究了，可你太不聽話了。”
說不聽話，只是他不知道用什麼字眼比較好，他只是覺得，隨着顧嫚年齡與閱歷的增長，她也越來越難掌控了。
這種感覺讓他心慌。
“你派人跟蹤我？”顧嫚終於想起，“所以那天劉管家不是碰巧在那邊出現，而是你讓他跟蹤我的？”
“不跟着你，我怎麼知道你對前男友還念念不忘？”
顧嫚下意識地要解釋：“我那天找他是……”
“顧嫚。”他平靜地喚她一聲，“你還是什麼都不要說的好，省得越描越黑。如果你有心，也不會等事情發生了再解釋。”
顧嫚啞口無言。
臨出去前，莫擎生深沉的聲音再次傳來：“在家好好想想，誰才是你的男人。”
男人摔門而去，留下顧嫚心亂如麻。
站在陽台那裏，看着莫擎生將車開了出去，那車速度快的，她看着都怕。
眉目緊擰，顧嫚終於冷靜了下來，她打電話給賀亦軒，夏雲燕還沒醒，好在她父親已經脫離危險，顧嫚總算是放心了些。
掛了電話后，她這才有時間翻了下手機，才看到熱搜上的內容，也才終於明白為什麼莫擎生會生氣了。
可是到底是誰，總是針對她呢？
她好像也沒得罪什麼人啊，除了跟顧汐言的關係不太好……難道是她？
似乎也不大像，如果是她，怎麼還有一張她跟莫擎生的照片？
就算她再得意，也不敢拿莫擎生玩笑。
這麼看着這兩個人同處一室，顧嫚的心裏有些不舒坦。
然而，到底是誰呢？
顧嫚當然想不到，乾脆也就不想了，反正也出不去，不如想想如何設計婚紗。
晚上，一處燈紅酒綠的會所里，莫擎生和秦亦之四下看去，大堂正中間斜身靠在一個女人身上的張梟，已然看到門口剛進來的兩個人，臉上揚起不屑一顧的笑容。
“還真是人如其人，就沒一個人像他這樣囂張，明目張胆地在大堂里玩女人的，怕別人不知道么？”
秦亦之一臉的鄙夷。
莫擎生一張冷漠的臉上扯出一抹不經意的冷笑：“可別小看了他，這種人最可怕。”
“可怕？”秦亦之一臉的無所謂，“我倒是要好好會會他。”
兩人一邊朝張梟那邊走過去，一邊低語着，莫擎生還是提醒：“傳說此人心狠手辣，手段不在我們之下，還是小心為好。”
“放心吧。”
此時張梟身旁的女人因不堪他的折磨，痛苦地痙攣，看到有人來，如同見到救星，一雙眼睛眼巴巴地望着秦亦之。
秦亦之最大的愛好就是常在花叢中走，不免養成了憐香惜玉的好習慣。
不過在他出手之前，莫擎生先一步制止住他，平靜地望着沙發上的張梟，笑道：“張先生果然名不虛傳，豪氣衝天。”
張梟可不覺得莫擎生是在誇他，大手用力揮開旁邊不中用的女人，斜眼睨向對面的兩個大男人，冷聲道：“二位大老遠地找張某有何貴幹？”
莫擎生平靜地說道：“莫某此次前來是想找張先生談談城北那塊地皮的事。”
張梟眼睛一轉，眯起眼：“你說的可是臨江橋那邊的地皮？”
“沒錯。”莫擎生回道。
“哈哈，哈哈哈。”張梟猖狂地大笑起來，一臉好笑地看着莫擎生跟秦亦之，鄙夷之色溢於言表，“你們知不知道，上面的人找我談那塊地皮，我都不鳥，你們算哪棵蔥？”
秦亦之終於憋不住了：“張梟，我們能來找你，算是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
“不知道老子是誰是吧，敢跟老子叫板！”
張梟話音落下，以極快地速度從身下掏出手槍，射向了秦亦之。
秦亦之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直覺就是完了。
沒想這一槍卻被莫擎生擋住，射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還真是不怕死！”
張梟終於站起來，冷漠地望着莫擎生那隻流血的胳膊。
“怕什麼？”莫擎生冷俊的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張先生，見了我的血，該好好想想拿什麼對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