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雲城無敵
“冷老爺,還擦香水胭脂?”
老師父臉色一變,看着其貌不揚的書皮,似乎不信。
“額……不……冷老爺不擦香水,他送我的,其實是這把劍……”
方道靈輕輕一提桌子邊的長劍,在老和尚的面前擺了又擺……
“這把劍……若是真的,那可是一把絕世寶劍啊……”
老和尚若有所憶,似曾見過。
“師父,怎麼了……”
方道靈愛不釋手地抓着劍,邊把玩着又說道。
“這把劍,我見過了,那還是好多年前了……為師,見它當年握在冷老爺的手上的時候,天下群雄,莫不為這把劍的鋒芒所驚艷……”
老和尚眼神一頓,上下打量起了劍身。
“沒什麼特別啊,這劍,只不過極輕又薄,冷雪之前將此劍插到地上的時候,我拔它,它還能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啊……”
方道靈好奇地摸着長劍,上上下下尋找長劍身上是否有能發聲的孔竅。
“這劍……”
老和尚沒瞧出什麼端倪來,又問道:“愛徒,那你,這本書。可是真是冷老爺所送……”
“是冷小姐送的……不過,劍真是冷老爺遣家丁送我的……”
方道靈看着老和尚,恭敬地答道……
“嗯……那便無誤了……”
老和尚鄭重說道,“你須好生習練,為師雖然不擅長劍術,不過,這本書,定然是一本武林秘籍了……外人,想必垂涎許久,你可將它放在寺內的密室里,閑時閉關修鍊再將它取出……”
“是,師父!徒兒謹遵師命……”
方道靈說完話,抱拳準備告退。
“且慢,愛徒……”
老和尚望了望屋外的天色……
“夜深了,愛徒,山上寒冷,你孤身一人,行山路多有不便,今夜,便留在寺里陪師父參禪悟道吧……”
“師父,今日,是何功課……”
方道靈放下了顏色銀亮奪目的長劍,恭敬地盤膝,開始打坐。
“師父,其實,也沒什麼和你說的……這幾月來,你在山下,可是出售出去多少幅畫了……”
“師父,何出此言?您不是一向對我出售字畫都不反對嗎?”
“額?你這畫,常人望塵莫及,雲城,恐怕識貨之人,少之又少,所以,為師興緻一來,便問一問你了……”
“師父,我的畫,每天十幅以內,我在雲城裏畫了接近兩個月,大概,我賣了五六百幅畫……”
“雲城裏,有那麼多人買你的畫嗎?”
“不是的,這些買家,有的是不遠長途跋涉來買我的畫的,有些是商人,來到雲城,看到我的畫,一次買了幾十幅回去,有的,是來雲城遊玩的旅人,他們說好奇,所以買了我的畫……”
方道靈呼了一口氣。
“嗯……道靈,為師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是僅憑一本書,便練成了這一門畫技嗎?”
老和尚神態祥和。
“不瞞師父,確實如此。”
“那麼,這麼一本書,卻又沒有名字?”
“不是的,師父,這一本書,名字可能是有,只不過,因為年代久遠,這本書的書皮,早已脫落零碎了……我獲取此書,也是機緣巧合。”
“這本書,是一本殘缺不全的古書?”
老和尚有些許興奮,似乎發現了令他心動的稀世寶物。
“不。這本書,不似舊物,是我在一個山洞中撿來的,當時,我在山洞裏躲避風雨,偶然獲得了這本書。”
“山洞?”
老和尚眼睛一亮。
“雲城隔壁的山上,常年沒有人能夠攀爬上去的那座‘雲霧山’。”
“你何時攀爬上去那險絕的山峰了?”
“我在好幾年前,和幾個朋友,在山腳下偶遇了一隻異獸,為了追尋它,我們幾個人誤入了‘雲霧山’,恰巧又遇瓢潑大雨,便就近進入了附近的山洞。”
“那麼,豈不是,你的朋友們,也都撿到了稀奇古怪的東西?”
“不,師父,他們撿到的也是不起眼的小東西,只不過,這本書,他們也沒看上,其他東西他們拿了,這書只好給我了。”
老和尚眨了眨眼睛,神色起伏不定。
“我只能猜測,看來,這本書,或是世外高人的遺物。”
“師父,這本書,雖然沒有書皮,但在前幾頁,有幾句話,大概是說,這本書,是書的主人有意贈與有緣之人的。”
方道靈摸着額頭,看了一眼夜空,說道。
“哦……那麼,這書,想必有些來頭……”
“也許吧,師父。”
“道靈啊,你孤陋寡聞,尚需多讀書,才能堪破世間大道。”
老和尚臉上顯出一臉滄桑的皺紋。
“師父,徒兒學藝不精,比起師父您的所見所聞,我的見識,只能是在您身邊耳濡目染,潛移默化,恐怕無法一日千里地精進……”
“你在為師這兒,為師所傳,足夠你一生受用無盡了,在無知的市井旁人看來,他們自然無法明白這個道理。”
“師父,為何說他們不懂?”
“對於一些只顧追名逐利而沒有原則的人,他們說的話、做的事,一看便知他們正是如此。”
老和尚吧嗒着嘴巴,緩緩又道。
“世間所彪炳的、世上的中流砥柱,或是為世人愛戴尊敬之人,因為他們有了一些常人所沒有的品格,所以人們為了銘記他們,便傳頌他們。”
“這些人,便是我們平常所說的英雄!比如冷老爺?”
方道靈望着他的長劍,想起了冷老爺的身影。
“你知道就好了,你要做的,就是想像英雄一樣,頂天立地,問心無愧。”
老和尚打了一個哈欠。
“哎呀,為師困了。”
“師父,您早點休息吧。”
方道靈起身,整理衣着,走近了桌子邊。
“師父,再說幾句……嗯。你聽好了……”
“徒兒,若是有緣,你以後會遇見這世界上許許多多的事和物。”
“未來的世界,你的未來,包括與你有關聯的別人的未來……”
“或許,都會很精彩;又或許,並不會如此,而是什麼也不會發生,依然和以往一樣,照正常的軌跡進行,不見波瀾,庸常平淡。”
“但無論如何,怎麼樣,都是每個人自己的未來,也許,命運由天不由人,且隨它去……‘我命由我不由天’是許多人牽強的借口,造化之顯,並無人能看破……”
“有時,順其自然,也是一種終極至道,每個人皆有自己的報應,不必過於在意別人或者自己的一時感受……”
“有時候,做到對於在意的事‘無意識’,也是一種解脫,也就不會被他人強為干擾,改變你自己的命運和靈魂了。”
老和尚淡然地思考着,默默地說道。
“師父,徒兒聽好了!”方道靈提起亮早點的長劍,走出了禪房。
方道靈即使不解老師父的深意,但記住了他師父這一番聽似超遠深邃的話。
……
長夜漫漫,無數雲城人大被長眠中。
雲城的夜空,漫天繁星劃過,斗轉星移……
幾個時辰之後,長庚啟明現。
太陽灑下了華美的晨曦,普照了天之下整個大地。
又是一日。
衙門的字畫活,尚未開工。
而冷家畫苑,方道靈可以隨心所欲想去再去。
方道靈似乎忘了冷雪昨夜要他去冷府武道館的事情。
所以,方道靈背着他的文房四寶袋,慢慢走着,照舊來到了集市小巷他的攤位前,照例像往常一樣為前來購買字畫的人揮毫潑墨。
圍觀的人群,依舊是絡繹不絕,他們當中,閑來圍觀的居多。
有的人手裏拿着瓜子,歡快地磕着,有的人捧着西瓜,猛啃着……
人群,依然又將此小巷,圍堵得水泄不通了。
落日西斜,燕過歸鴻地,倦鳥聲聲慢。
圍觀於方道靈周圍的行人,漸漸地少了。
“師父……”
小侍的聲音,這一次兀然出現,抵着落日的節奏,先它一步,在它落下西方黑夜到來之前響了起來。
“師父,你在幹嘛?!”
鶯聲咋起,福靈看着方道靈望着落日,天真地童言無忌說到:“難不成,你是在吃陽光嗎?!”
“他又不是天上二郎神的天狗,怎麼可能會吃太陽呢?”
冷雪看了眼斜陽,拍拍福靈說道。
“我倒想吃掉陽光,也想吐出些陽光,這樣我就可以在時間不夠的時候吐出一點光陰出來。”
方道靈戲謔地說道。
“哈哈,呵呵。”
福靈呵呵笑道,樂意融融,左右一望,似乎在回味方才那一絲快樂。
“方執事,你怎麼沒有去武道館?”
小侍恭敬地作揖,向方道靈問道。
“我從雲之山上下來,不知道武道館在何地,不知不覺走到了這地方,睹物思人,想起我自己,便在此停留,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便又就勢作起畫來了。”
方道靈坦然一笑,旋即不假思索說道。
一旁正又樂呵的福靈,聽完此話后一愣,心裏一動,若有所思……
小侍不再言語。
冷雪以與以往冷酷不同的少見的表情,對着方道靈擠眉弄眼地淡然一笑,並說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忘了派人告訴你武道館在哪裏了……”
......
“好吧,你這個回答我挺滿意的!”
方道靈一反常態,拘束地應道。
“是的!明天,你再來武道館,我們好好修鍊修鍊……”
小侍與福靈在一旁,看着天際,心裏想起了一個傳說。
“我知道了。”
方道靈看着沉思的其他人。
四人,在午後的夕陽下,相視而笑,煦雲飄蕩,一掠而至雲城的天空。
一縷清氣,拂過四人長發,頓時空中一片亂絮飄揚,芳香之氣四溢而來。
“為什麼你的劍沒有帶在身邊呢?”
小侍一拍雙掌,一個出掌,掌間一道真氣,擊中一面旗幟,發出烈響。
“師父,你看,小侍的功夫,雲城裏無人能敵……”
福靈輕輕一拉方道靈衣角,小聲說道。
“她真這麼厲害,誰和你說的……”
方道靈掩着嘴巴,也輕聲問福靈。
“小侍自己偷偷和我說的啊……”
福靈眼神真摯地說道。
“哦……”
方道靈看了看小侍,一聲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