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眉目傳書
方道靈兩隻眼睛，神情認真專註地看着冷雪……
雙腿之下，兩隻腳尖如同羽翼一般始終揮動着堅實的步伐，小心謹慎而又輕靈地疾馳在坎坷不平的砂石道路上。
冷雪正專註着思忖着要如何向方道靈講述……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和方道靈的腳步，已然於不知不覺間，都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他們將身後的幾個人，甩在了遠遠的一段距離之外。
同時，她也並沒有覺察到，方道靈的速度之快，毫無疑問地和自己的速度相媲美。
他們兩人這般的速度，唯獨只有用神速二字可以形容得了了。
“這個莊園，裏面全部都是果樹，是我父親從世界各地購買而來的……”
“果然是雲城所無之物……”
方道靈與冷雪並肩而行，一問一答。
“這裏幾乎包含了世界上所有稀奇又好吃的水果果樹，各種品種的水果果樹……”
“它們似乎排列有些規律……”
“依據五行屬性，種在了一個方位上，並把地下的土壤調配成適宜果樹生長的土質，嚴格控制果樹需要的溫度濕度……”
“嗯？”方道靈疑道，他想起來了，雲之山山上，也有一個果園，聽說也頗有來頭……
“照看這庄園裏果樹的園藝師，也是從世界各地聘請而來的……”
“世界各地？”
“其實，他們都是雲城人……最頂尖的果農園藝師，他們都有自己最拿手的技藝，以此負責各自的種植種類……”
“這和雲城的果園，有什麼區別？”
“只要專門負責種植、照看他們最拿手的果樹就行了，並且他們種出來的水果都是最好吃的。”
冷雪賣了個關子，便接着向他娓娓道來，依然是保持着側身與方道靈並排疾行的姿態。
“最好？”
“嗯！好到你都不會知道它們的妙處，食用了它們，會有提升功力的功效，而在不知不覺之間，你的功力便提升了……”
“哦……如此神奇……”
“你不覺得你現在體內的真氣，提升了一個層次嗎？”
“啊……”
方道靈對於真氣的感知，在此之前一無所知，含糊地說道。
“我忘了，你不善於武技，沒事，從明天開始，你來我冷府，不日，我便能將你訓練成雲城內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嗯……謝謝冷老闆……”
方道靈習慣地回答道，彷彿在與一位購買了他的字畫的顧客對話。
“看到了那些鼓鼓尖尖的茅草帳篷了嗎？……”
冷雪又問道。
“我早就看見了……”
“不止這些，庄園裏，那些看起來凹凹凸凸的小建築，你看它們是不是比之正常的建築物有些矮了點，而有些又高了點？”
“嗯……它們是拿來裝飾用的，或是有什麼用處呢……”
“裝飾？……這些帳篷，它們都是用茅草做成的，不是裝飾。用它們，來為植物幼苗提供合適的生長的環境和庇護的。”
冷雪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兒后，不時地不忘和方道靈搭話。
“是啊，這真奇怪，為什麼會這樣呢？我還以為難道這裏面還住着人呢？”
方道靈對莊園內的一些奇怪的現象，早就觀察出來了，只是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了一兩個來。
“不是，裏面栽種的，便是水果樹！呵呵……”
“果樹？我還以為是家丁們休息的躺椅啊……”
“帳篷，有的矮小，是水果樹苗兒；有的高一點了，是長的快成年將要被移栽的果樹苗兒。”
冷雪說完，已然咧開小嘴笑了，似有些醉了，神情自帶着幾分嫵媚的神色。
方道靈看着冷雪，看得痴了醉了，聽了冷雪說的話，神色又如同喝了好幾壇狀元郎烈酒一般。
但他，卻始終一語未發。
“那麼，你喜歡吃水果啊？你看我這果園裏這麼多的水果，想不想吃啊？”
冷雪話語中稍微帶着些許調皮地問道。
“幹嘛這樣問？”方道靈似乎有些什麼預感地問道。
“不告訴你！”
傳到方道靈耳中的每一個字，都極其清晰。
然而，冷雪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頭看也不看他的。
方道靈不知，冷雪是怕他太聰明，一下子就猜出來了，故意隱去不說了，讓他雲裏霧裏一般迷糊不清。
方道靈霎時有些茫然無解，想是未曾料到，冷雪竟會給他預留這樣一種神秘的感覺。
而且，她的這個舉動，看起來似是故意，又似無意。
二人，已是速度極快地飛奔了片刻不止，卻絲毫未有察覺。
此時，已至莊園後門盡頭。
倆人，身後面的泥石路，遠遠望去已經如同一條“漫漫長路”一般被甩在了身後。
在雲城內外遠近聞名的雲之山--似是早已在此等候了多時一般，屹立在他們二人身前，巍然不動地窺而不語，如一個耄耋老者；漫山清秀的綠意，卻又襯托出它的靈動超常。
一路始終在後面抬着福靈的四個大力士，共舉一頂轎子，在小侍抵達之後不久，才匆匆而來。
然而，他們距離冷雪與方道靈到達的時間，卻已是--遲了好些時候。
“方師父，明天見！”
福靈抵達後下了轎子，站在莊園後門許久……
片刻之後，率先開口只說了兩句話，第二句話說的，就是這個關於明天的又一個約定。
小女孩的語氣是不容否定的，彷彿只能接受，而不能謝絕……
就像這是他們每日都會做的日常瑣事，這就是慣之於常、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她的這句話，只不過是一個慣例的提醒。
方道靈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有些感嘆……
懵懂少年，他的眼眶裏，此時微微有些濕潤。
想到福靈站在轎子之前，青蔥細手掀開轎門上垂着的帘子，右手捏成月牙狀，架在了白皙的額頭上……
可愛的小腦袋向著他們望來的時候，不免讓人覺得這個動作有些好笑，好笑中，又讓人覺得詼諧至極。
但是，卻不是嘲笑，而竟是有點似庄若諧的鄭重。
片段重現，方道靈不知為何，眼眶裏浮現出一汪淚珠，但，究竟是沒有溢出來……
淚花在自己的眼眶裏盤旋，經過了些許路程，畢竟終於不再翻滾了，像他內心的許多想法那般，終於隱匿、湮沒，消失於它最初出現的地方了。
方道靈邁開腳步，走在了佈滿水汽、雜草濕潤的通往山上的小路上，向著這雲之山之上的雲寺，快步而去。
須臾之間，他的人影，便已從小路上消失了，隱沒在了山林之間了。
此時，異常神速地行進着，方道靈的心，卻不自覺地回想到了方才的那一番經過。
那一些情景，仿如就在眼前閃現，眨眼之間，卻又忽然不見。
於是，此時，他的內心，心情就像他的腳步一樣，變化莫測，甚至相較於常人而講，這樣的心情，顯然有些異常。
耳旁，音聲呼呼地響起，就如同，方才和冷雪神速狂奔時耳旁掠過的音聲，隨着空氣又吹回來了！
方才的感覺，又再浮現！天下的美景，也不敵此間境遇！
因為，心境和感覺是一樣，只要心境和感覺是一樣的，什麼東西不是一樣？！
大千世界，又有什麼是一樣的？！一樣不就是不一樣？！不一樣，有時候不就是一樣？！方道靈想。
……
眼前，似乎又浮現起了今晚發生的一幕幕。
“咦，她們不見了？！小侍呢？！”
冷雪異常詫異茫然地問道。不知道是在問方道靈，還是在問她自己？！
“……嗯……她們……在後面……”
方道靈委婉不決地說道，背對來路，冷雪卻因為找不到小侍而扭頭回看。
方道靈原本已經背對着他們走過的來路，又轉過了身軀去……
“哦……果然是這樣……”
聽到方道靈的回答，冷雪看了看身後，遠處幾道燈籠的光，若隱若現，冷雪臉色暗含無奈地說道。
“嗯，你現在知道我們剛才行進的速度有多快了吧?”
“嗯……”
“那麼，你現在要告訴我，你剛才問我的那個問題的答案了嗎？”
見話說完，一時快要無語，方道靈踩着輕緩的小碎步，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冷雪的身旁，小聲地問道。
冷雪向他站近了一點，在距離他一兩步之遠，頗有幾分深意地看着方道靈。
方才，方道靈和冷雪倆人，一路如電馳騁。
很快，幾乎以比預計還縮短了一半的時間，他們便已經來到了這個水果莊園寬闊的後門出口處。
“這就到達了。”
方道靈心想，不可思議地看着夜幕中的雲之山。
眼見二人將要分別，雖然心有不舍……
但是，方道靈的神態和眼神里，卻沒有將這份不舍的情意在冷雪的面前表露出來半分兒。
方道靈只是試圖問了這個問題，來緩和一下此時的氣氛……
他心中，也期許冷雪最後可以回答一下他的這個問題，揭開他心中的疑惑……
因為，這個問題，從冷雪發問時的語氣和神情來看，他覺得，這一定是一個包含着些許趣味的問題……
所以，這個問題，從剛才到現在，始終令方道靈掛懷於心。
“這是個秘密，還不能說！……哈哈~哈……！”
冷雪，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方道靈。
說完，冷雪還罕見地哈哈大笑了起來了。
冷雪反常的這一舉動，方道靈聽了，一時無奈不已，默不作聲地看着星空。
“……嗯……”
冷雪從衣袖裏取出了一本書來……
“冷雪，你……你是什麼意思？”
方道靈睜大了眼睛，委屈地撫摸着長劍，吞吞吐吐地說道。
“我給你一樣東西，今晚回家后，拿出來，好好瞧瞧……”
冷雪眉目含情，眼波流動。
“接着……”
冷雪見方道靈木訥不動，將那本帶着胭脂香氣的書，一把塞到了方道靈的左手手掌。
“什麼？”
方道靈來不及抓穩香氣撲鼻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