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自由
背負雙手的布衣道人，平靜的仰望天幕，嘴裏卻說著狂妄無比的話。
一句“我怕你魂飛魄散啊”，石破天驚，嚇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光是陸嗔與大荒之神不吭聲了，就連天幕之上的那道聲音，也沒了回應。
李旦繼續冷笑，一指點出，本就已經如蛛網般龜裂的天幕，轟然破碎。一道純白無暇的身影，從天外降下，墜入了翻滾的大地之中。
剎那間，天地停止了動蕩，一切彷彿都慢了下來，定格成了一副滅世的潑墨畫。
待那白光散盡，一位長發披散的男子，緩緩抬頭望向天幕，咧嘴怪笑。
來者，正是李旦的第二元神，那具有着神煉境修為的古巫法身。
“原來如此，這便是你的後手……年輕人，你很厲害，那麼，長生天見吧。”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天降下，很快又歸於寂靜。圍繞在李旦周身的六把飛劍，相繼消散於無形，似乎並非實體。
李旦也不在意這些，凌空踏虛，登天而去。幾個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天幕之上的窟窿中。
那是以力破界，強行打穿的空間通道，尚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彌合。
“怎麼，天破了，反而不敢走了？放心，你們這的老天爺，早去往另一個世界了。大塊頭，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哼，誰說我不敢走的？多謝先生相助，大荒去也，後會無期。”
圓球一陣狂笑，四周散發出金色波光，僅僅幾個跳躍便消失在了天幕之上。
想了一萬多年的場景，又是何等的心花怒放？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這就是大千世界嗎？果真是山河壯麗，廣袤無垠啊。”
圓球降臨元陽境，立馬變化回人形，依然是那個衣着單薄的貌美女子。
不過比起在洞天之中，女子的氣息便要弱上許多了，修為介於元神中期與後期之間。
即便如此，女人的臉上，依然難掩逃出生天般的興奮。
坐井觀天也好，畫地為牢也罷，此時此刻都已不再重要。
對於它，大荒，能從洞天降臨元陽境，無異於凡人登上長生天。
“出來了，就不會想着再回去吧？”
李旦腳踩落葉，早早便已等候在劍氣崖下。
興奮的女子微微一驚，這才意識到那個男人尚未離開。
眼中不免多了些許忌憚，畢竟男人，剛剛才以蠻力破開了一界屏障。
“多謝先生相助，荒感激不盡。”
女子略有些生硬地朝李旦施了個萬福，笑臉迎人，十分乖巧。
李旦見狀，尷尬得扯了兩下臉皮，沉吟不語。
若非見過大荒的本來面目，還真要被女人那一顰一笑給迷惑住。
“嘻嘻嘻，先生也有害怕的東西？難道是這美人春色么？”
似乎是見李旦收回了目光，女人沒羞沒燥地扯下唯一的紗裙，露出那無比妙曼的身子。
白皙的肌膚，修長的雙腿，簡直與真人無異。
按理說，一個地仙境鍊氣士的元神，不可能如此逼真。即便是元神後期，也與肉身存在着明顯的差異。除非像李旦這樣，入道斬屍后，元神便與肉身血脈連通，不分彼此。
女人，顯然還沒有到達這個境界。
“先生大恩，無以為報，不如讓小女子侍奉先生一夜……”
轟隆！
女人話音未落，頭頂便砸下一束雷光，嚇得她重新化為了一團雲霧，在虛空中漂浮不定。
“本就不是人，又何必學人？大塊頭，荒這個名字不好聽。以後遊歷世間，多讀點書，給自己取個好名字后，再來搔首弄姿吧。還有，醜話先說在前頭，你在六劍崖內無法無天，那是你本事大。可既然到了這座天下，就得守這座天下的規矩。不得蠱惑眾生，更不得濫殺無辜。”
“規矩？規矩什麼東西，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女人化作雲霧后，說話便有些口齒不清起來。李旦懶得與之扯皮，臉一黑，屈指彈出一道劍符。
符籙瞬間挪移，融進雲霧深處后，又迅速分化成更多的劍符。
“先生做什麼？”
“自然是在教你規矩。”
“何為規矩？”
“我就是你的規矩！走吧，我能給你自由，同樣也能把它收回來。記住我說過的話，不得殘害無辜。否則，無論你躲在何處，我都能找到你。”
李旦說罷，猛然朝那崖刻揮出衣袖。
大風呼嘯，枯葉飛旋，群山皆暗。
等到天地恢復如初，六劍崖刻之上的雲霧，已然消失不見。
李旦看了要即將彌合洞天入口，搖搖頭，嘆了口氣，隨後御風往北去了。
與此同時，六劍崖內，長發披散的年輕人突然出現在城主府中，一腳踹醒了正在呼呼大睡的餅乾。
小熊崽子或許是做了夢了，睡眼朦朧間，一手捂住屁股，一手擺開拳架，大喊着“何方妖孽敢冒犯你熊爺爺”。
結果話音一落地，又挨了兩腳，飛進了大廳外的院落中。只見那滿地的苔蘚與髒水，又濕又滑。餅乾哪受過這等委屈？頓時熊眼一翻，徹底說不出話了。
“嘖嘖嘖，裝死裝得還挺像。我說餅乾吶，老闆走了你都不知道，是想留在這裏過年？”
“老闆走了？哼，那還不快些扶你熊爺爺出去？要是耽擱了回宗的大事，你這莽夫可擔待不起！”
餅乾又驚又怒，立馬便從院子裏跳了起來。只可惜，剛硬了不到三秒，又被一拳砸得眼冒金星，蹲在了地上。
“我是他，他是我，小熊崽子怎麼跟你爺爺說話的？”
“我呸！你才不是老闆哩。老闆可捨不得打餅乾，嗚嗚嗚嗚……你這個殺千刀的莽夫！來人吶，救命啊，殺熊啦……”
“咳咳，陸城主，這頭熊又肥又傻，送你當下酒菜如何？”
男人突然故作咳嗽，將雙手籠入袖中，卻是那府邸主人，陸嗔回來了。
陸城主看了眼頭頂大包的小黑熊，搖頭苦笑了起來。
“前輩的神獸，我可不敢造次。若它願意在我這待着，我亦不敢推辭。”
表情誠懇，語氣溫和，也算是畢恭畢敬了。
“呵呵，傻熊不要也罷。只是這天外的自由，你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