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還是女主嘛
翌日清早，顧鈺禾從沈顏那聽到了路心言轉院的消息，她怔愣了片刻，手上翻着的劇本一直停留在那一頁，好一會兒她才翻篇。
只是，勤快的沈顏整理病房，一不小心從床底下掃出了一把水果刀。
沈顏拎着刀，輕聲問，“鈺禾，昨天晚上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女人的直覺還真是準的可怕，顧鈺禾無奈嘆道，“沒什麼，我只是削蘋果皮的時候一時手滑。”
沈顏也沒有多想什麼，把水果刀放在碟子裏。
“林導有說什麼嘛？我可以出院了嘛？”顧鈺禾真得太想離開醫院了，每在醫院待上一天，她就像只飽受煎熬的螞蟻。
“不行，陸醫生說了最少三天。”沈顏很是認真地回道。
顧鈺禾無力扶額，不由感嘆這個世界還真是殘酷，從前那般疼自己的經紀人竟然也拜倒在陸景初的白大褂底下了。
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顧鈺禾每天都在病床上呈癱屍狀，就在顧鈺禾以為自己快要長出朵蘑菇悶出病來時，陸景初突然告訴她可以出院了，這簡直是不能再開心的事情。
才將將出院，顧鈺禾便回了劇組。
劇組裏的人見到顧鈺禾都很熱情地打招呼，這讓顧鈺禾有些受寵若驚，畢竟之前她幾乎同她們沒有什麼交集。
“你今天出院，要不回去歇一天，明天早上再來。”林凱很看好顧鈺禾，因為顧鈺禾如此年輕就有足夠好的敬業精神，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里是極其難得的事情。
顧鈺禾連忙拒絕，“不用了導演，我今天就開工，導演你幫我安排要拍的戲份吧，我先去準備。”
林凱見顧鈺禾如此堅持，自己也不好說什麼。
顧鈺禾去化妝間換衣服，正好撞見岳池州從裏面出來。
“你出院啦！”岳池州很是意外見到顧鈺禾，眼底帶着笑意。
“嗯，剛出院的，這幾天耽誤了很多戲份，接下來要麻煩你了。”顧鈺禾有些抱歉，畢竟岳池州是視帝，在他面前，她還是有些虛怕的。
倒是岳池州笑出了聲，“這幾天因為有個頒獎典禮，我也昨晚才回劇組。”
意思無非是你並沒有耽誤我什麼，所以不必覺得抱歉。顧鈺禾這樣理解岳池州的話，不過岳池州還真的像好多人說得那樣溫柔。
同岳池州聊了幾句，顧鈺禾便進了化妝間。
只是有人捷足先登佔了她的位置。
顧鈺禾緩步走近，未發一語。
沈顏輕咳。
那人抬起頭，從鏡中看見了顧鈺禾與沈顏，水汪汪的大眼頓然一怔，隨即轉過頭起了身，笑容滿面，來到顧鈺禾跟前，一把挽過了她的手，親切說道：“妹妹，你的腳怎樣了？好些沒？聽到你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消息，可嚇死我了！”
顧鈺禾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妹妹？滿眼疑惑，自己跟前的這個女人，她還是在片場第一次見，說起來面熟，可就是叫不上名字，叫了自己妹妹，難不成是圈裏的前輩？
“沒什麼事，就是腳擰着了，不礙事。”顧鈺禾同樣笑臉相迎。
“沒事就好。”那女人臉上笑容依舊，返回坐到了位置上。
這讓顧鈺禾立馬尷尬了起來，那女人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這女人是故意不知道這位置是她的，還是真的不知道啊……
化妝師小莫走進化妝室，瞧見顧鈺禾原本的位置上已經坐着人，而顧鈺禾則站在一旁，局面有些尷尬，小莫湊到顧鈺禾身邊小聲喊道，“顧姐。”
從顧鈺禾一進組，小莫就跟着她師傅李軒幫顧鈺禾化妝，最近幾天李軒出差，小莫就成了顧鈺禾梳化負責人。她進梳化室是準備給顧鈺禾化妝的，只是沒料到顧鈺禾的位置已經被人佔了，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只能尷尬站在原地。
沈顏見狀，忍不住對那女人說道：“李小姐，這個位置是我們家鈺禾的。”
李小姐？顧禾腦袋一激靈，難怪覺得眼熟，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素錦嗎？有別於自己，李素錦是童星，僅八歲便被國際導演沈承熙選為他的電影《笑江湖》的女主角，成為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沈女郎，演藝之路順風順水，二十三歲的時候便提名了金象獎的最佳女配角，可今年五月卻被爆出插足男藝人陳易的婚姻，昔日純潔小花淪為小三，一時掀起巨浪，李素錦抵擋不住壓力發佈微博宣告暫時退圈。只是小三門事件才過去了半年，李素錦便進了“暗謀者”成為女二號，這中間如果說沒有什麼的話，還真是讓人信服不了，想到這裏，顧鈺禾在心底不由嗤笑。
李素錦立馬起身，連聲道歉道，“哎喲，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女主角的座位，唉，我一個女二號怎麼能坐女主的位置呢？如果知道這是女主角的位置，就算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坐啊！”
嘴上說著抱歉，言語中透出的酸諷味，顧鈺禾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只是她眼下並不想把局面弄僵，更不想一回劇組就鬧出不合的消息來，所以她只能保持着微笑。
顧鈺禾莞爾，“李姐，你就坐這裏吧，我找其他位置就好。”
聞言，李素錦怔頓了一下，原以為傳聞中的女主角顧鈺禾是個厲害角色，可眼下看來，傳言似乎有誤？她的眼睛眯了眯，活像一隻狐狸。
“那就謝謝妹妹了。”說完，李素錦嘴角含笑又重新坐下了。
顧鈺禾沒再多說什麼，走到另外空的位置坐下。
小莫立馬走到顧鈺禾的跟前，開始着手給她化妝。
“怎麼回事啊！化妝師，還不來給素錦化妝，下場戲就是我們素錦的戲份了，你怎麼回事啊？有沒有腦子啊！眼睛是不是白長的。”
化妝間突然響起一陣哄，眾人皆被嚇了一跳。
沈顏忍不住暗罵，拽什麼拽！還真是有什麼樣的經紀人，就有什麼樣的藝人！
一直在給顧鈺禾化妝的小莫，沒料到自己會被罵，頓覺委屈。
“你還傻站在幹什麼？還不來給我們素錦化妝，要是耽誤了她拍戲，你擔得起責任嘛？”戴着厚重眼睛的中年男人，火氣足得緊，對着小莫有些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彷彿小莫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顧鈺禾看了眼身旁的小莫，發覺這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砸眼淚了，她欲要開口說什麼，李素錦卻搶先開了口，“葉非，你去找別的化妝師來。”
經紀人葉非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便轉身準備去找人。
遠遠地，顧鈺禾都能夠聽到李素錦經紀人的怒罵聲。
“小莫，你要不先去調整一下，去換個人來給我化一下。”顧鈺禾平日裏雖少言寡語，但讓她對着紅眼睛掉眼淚的小莫，她還真是有些於心不忍。
本就是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平日裏哪裏被這樣罵過，自然是委屈的很，小莫自知眼下自己的情況有些糟糕，謝過顧鈺禾以後，她便離開了化妝室。
一番折騰以後，顧鈺禾換了個年紀比小莫要長一些的女化妝師。
從一進化妝師，動手化妝開始，女化妝師便一直繃著一張臉，臉上嚴肅表情怪駭人的。
顧鈺禾也不是個熱情的主，只簡單打了聲招呼便沒有再多言，反而對面坐着的李素錦一直在和化妝師有說有笑，嘰嘰喳喳地鬧得顧鈺禾腦子疼。
將近折騰了一個小時，顧鈺禾同李素錦都化好了妝，兩人互相看了眼對方，李素錦嘴角含笑，顧鈺禾微微皺了皺眉。
李素錦的妝容精緻至極，原本平淡無光略顯獃滯的眼睛眼下卻變得有神的很，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變得更加惑人心，可相比於李素錦，她自己的妝卻相差太多，幾乎和沒有化一樣，臉上就打了一層薄粉，更別說眼妝唇妝，要不是底子好，就這樣的妝在鏡頭下那簡直弊病百出。還有服裝，兩人相差甚遠，本該女主角穿精緻華服，可眼下倒好，她的衣服慘白無色，李素錦的衣服卻是好得很，兩人站在一塊，女主角和女配的身份還真是會弄不清楚。
裝扮完的李素錦心情極佳，雙手合十感謝服裝師和化妝師，還特意分給他們禮物。
“李姐，太客氣了！”
“謝謝李姐了！”拿到禮物的眾人各種客氣，百般誇讚。
李素錦笑着告辭，準備去片場等戲，路過洗手間，她忽然頓了腳步，想到之前那位被自己經紀人給罵哭了的小化妝師。
說來也巧，小莫正好從洗手間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小莫，你還好嗎？”李素錦快步走到小莫跟前，很是擔心地詢問。
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小莫已經恢復了，聽到李素錦這般關心自己，原本心底的那一絲憤懣也沒了。她搖了搖頭，“李姐，我沒事的。”
李素錦伸手拍了拍小莫的肩膀，寬慰道“小莫，我代替葉非像你道歉，他那人就是性子急，希望你不要生氣。噢，對了，我聽說你最喜歡劉景州？他這個星期不是要在淮城開演唱會嘛，我正好有票，到時候拿給你呀。”
聽到自己的偶像，作為迷妹的小莫怎麼可能把持得住，更何況那票可是千金難得。
“謝謝李姐！”高興壞了的小莫，哪裏會考慮旁的，簡直把李素錦當成偶像了。
僅幾個小時，顧鈺禾發現劇組上下似乎都和李素錦特別要好，見面李姐長李姐短，各種吹捧，聽得人耳朵膩。
沈顏聽見有幾個人在誇李素錦為人大方，說李素錦給劇組工作人員送了好多禮物，她眉頭直皺，簡直能夠擠死蒼蠅。
“怎麼了？”顧鈺禾發現沈顏從洗手間回來以後便一直沉着臉，有些疑惑出聲問。
沈顏瞪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拍戲的李素錦，有些憤憤開口，“我們這個月還真是犯小人，原以為路心言走了就會太平一些，沒想到現在又遇到了一個更厲害的角色，之前不知道為什麼李素錦可以破壞陳易的婚姻，眼下看來，這社會，白蓮花綠茶婊簡直太受人歡迎。”
沈顏的一番話，倒真是讓顧鈺禾忍俊不禁。
“要不今天晚上我們請大家去聚閑樓搓一頓？”沈顏提議道。
顧鈺禾睜眼，頓了頓，“聚閑樓？”說完，顧鈺禾又開始閉目養神，不是不想請大家去搓一頓，只是眼下這種情況，如果她也說請客的話，只怕又要遭人口舌，說什麼她與李素錦爭搶什麼。
“我們在這樣下去，根本不會有人記得你才是女主，我看李素錦風頭馬上就要蓋過你了。你看她的妝容服飾，在看看你的，很明顯，她給梳化室里的人送禮，討好工作人員起到了作用，真是越想越生氣，你才是女主角，現下倒好，一個女配卻壓過了女主角。這年頭，有金主就是好。”雖然早已經習慣了顧鈺禾眼下的反應，但是沈顏還是有點恨鐵不成鋼，怎麼別家的藝人這麼聽話，到她這裏就是反着。
顧鈺禾深知沈顏的話是有道理的，和劇組的工作人員打好關係，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雖然她是女主角，可如果梳化服飾打光攝像等方面不過關的話，等電視劇播出的時候，效果會相差很多，只是現在並不是拉攏關係的好時機。
“在娛樂圈裏，能夠讓人記得有很多種方式，我想要保持作為演員最基本的素養，眼下我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的演技得到提高，其他的，我沒有想太多。”顧鈺禾幽幽說道。
沈顏嘆氣，“你還真是死腦筋。”
顧鈺禾輕笑，“好了，馬上就要輪到我拍了，你就坐在這歇歇。”
“也只有你才會這麼淡定，鈺禾，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想要的，我都會努力爭取，讓你有一天夢想成真。”沈顏眼神堅定地拍了拍顧鈺禾的肩膀。
沈顏執着的眼神讓顧鈺禾心頭一晃，原來除了她自己，沈顏也牢牢記着她的理想，這樣真好。思及此，顧鈺禾嘴角微揚。
“鈺禾，馬上要拍你和素錦的戲份了，你準備準備！”副導白蕭朝顧鈺禾的方向喊了句。
聞言，顧鈺禾立馬把外套脫了，暖手寶塞到了沈顏的手上。
作為演員，顧鈺禾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演好演活每個角色，所以當看了李素錦的戲以後，顧鈺禾的心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