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瘋女人
夜,悄然而至。沈顏接到公司電話離開了醫院,病房裏只有顧鈺禾。白天睡得太久,晚上怎麼也睡不着,顧鈺禾索性關了燈躺床上發獃。
吱呀聲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黑暗裏,來人的腳步聲顯得特別小心翼翼。
不是沈顏,會是誰?
冰冷的水果刀泛着冷光,路心言披散着頭髮,穿着病服,緩步靠近側睡着的顧鈺禾。
憑什麼顧鈺禾可以過得這麼好,憑什麼她的臉還是好好的,怎麼只有自己毀容呢?就算墜入地獄深淵,也一定要顧鈺禾陪着!
路心言手裏持着的刀直直朝顧鈺禾刺去,卻未料床上躺着的顧鈺禾一個翻滾,人直接從床上翻轉到了地面上,忍痛站立的顧鈺禾隨手拽過枕頭往路心言砸去。
黑暗裏,顧鈺禾摁亮了燈。
路心言沒想到顧鈺禾警覺性這般高,她本就故意挑顧鈺禾落單才下手,卻還是沒有達到她的目的,怎能罷休。
路心言咬牙揮刀朝顧鈺禾砍去,簡直像個瘋子一樣,刀刀目標都是顧鈺禾的臉。
這個瘋子,顧鈺禾忍不住暗罵。
顧鈺禾一邊躲閃,一邊出聲勸說,“路心言,你冷靜一點,我懂你的感受。”
路心言聲嘶力竭:“你不懂,臉毀了的人是我不是你!憑什麼我要承受這一切,憑什麼你一點事情也沒有。顧鈺禾,你搶了我的女主角,我要你付出代價!”
說罷,路心言又朝顧鈺禾方向撲去。
顧鈺禾避過刀光,想着路心言一定是瘋了!當下必須讓她穩定一下情緒。
“路心言,你知道在國際享有盛名的瑞蕖醫生嗎?”顧鈺禾吞了吞唾液,“他是皮膚科的醫學聖手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他是我在國外認識的一個老朋友,我可以幫你聯繫到他,只要他給你做手術,你的臉一定會好的。”
路心言攻擊顧鈺禾的步伐一下就停了下來,瑞蕖……他可是很難接觸的,前些年他偶爾會治療一兩個病人,可近幾年都專註醫學研究了,就算患者再有名再有錢,也很難見到他一面,能得到他的治療,那一定是極好,可如果顧鈺禾這個賤人騙自己,那……
見路心言神情起疑,顧鈺禾立馬補充道:“你今天划傷了我的臉,你的臉也好不了,可如果你冷靜下來,我們坐下來談談把瑞蕖介紹給你認識的事,他一定把你的臉修復的比原來還美,說不定你以後接戲比現在還容易!”
路心言被顧鈺禾的幾句話給說模糊了,舉着刀子的手也放了下來,心裏嘀咕了幾句,正要出聲不對,顧鈺禾就撲了過來,捏住她的手腕,一折,握住刀子的手就放開了,刀從路心言的手裏滑落到顧鈺禾的手裏。
從小,顧鈺禾便知道,做人太過善良的話便會被欺負,這個世界本就是強者生存的規則,只是她之前並沒有用最鄙陋的思想來揣度路心言。
說起來,她同路心言根本就不熟。“暗謀者”這部戲還是第一次合作,如果非要說有關係的話,那也只能是因為沈顏的關係。可卻未想到這個女人心腸如此歹毒,竟然想劃破她的臉。
呵,以為她顧鈺禾是小綿羊!
“啪。”手起聲落,顧鈺禾走到路心言面前重重扇了一巴掌,因為用了全力,路心言的嘴角滲出了些許血絲。
路心言手撫着自己的臉頰,被這巴掌給扇懵了。
顧鈺禾嘴角帶着一絲冷笑,冷冷開口,“路心言,這巴掌我是替沈顏打的,你別忘了,你之前不過是一家酒吧的陪酒女郎,如果不是你跪下來求沈顏帶你出道,不想受夜場的苦,你能有今天?!可你呢!忘恩負義的東西,紅了就踹掉她,還發通稿黑她,讓她差點在這個圈子裏混不下去。”
“能走到今天,那是憑我自己的本事!沒有誰的幫助。”路心言辯解。
顧鈺禾諷刺道:“如果出賣身體算是你自己的本事,那也的確很能幹。”
“你……”路心言氣的要還手,但很快顧鈺禾的第二巴掌落了下來。
路心言的臉瞬間變紅,手掌印清晰至極。
“這第二巴掌是替林導打的,你有幸成為林導戲的女二還不知足,居然買通娛樂號散播謠言,說林導睡了我,潛規則了我才讓我演女一,路心言,林導的作風在圈內誰不知道,你這樣亂說話,就不怕被封殺,不怕遭雷劈嘛!”
這些噁心的消息其實顧鈺禾早就知道了,只是選擇性遺忘,不想和路心言計較,可現在路心言居然敢狂妄到來病房叫囂了,這次若不好好收拾她,下次她便覺得殺了自己都是天經地義的事了!
路心言嘴唇發白,整個人直發顫,她以為顧鈺禾是好捏的軟柿子,卻沒想到顧鈺禾的爪子那麼鋒利!
還沒等路心言開口,顧鈺禾又直接扇了路心言第三個巴掌,用了十分的力氣以至於路心言嘴角直接流血出來,臉頰腫的老高,巴掌印燈光照映下顯得格外清楚。
“送你的第三巴掌,是你罪有應得,你需要為你歹毒的心思付出代價,原本我並不想同你有過多的牽扯,可你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找我麻煩,”顧鈺禾冷冷得望着路心言,嘴角掛着一絲冷笑,“將我從樓梯上推下來,是不是想着要是我殘了,你就可以取代我成為暗謀者的女主,可惜天不如你願,我活得好好的。”
聞言,路心言有些懼意,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純良無害的女人太過恐怖了。
扇完路心言三個巴掌,顧鈺禾垂在腰間的手緊握了幾分,原本站在她面前盛氣凌人的路心言不知何時已經蹲下了身,腦袋埋在雙膝之間,啜泣出聲。
路心言的臉上的白紗布滲出點點血紅,顧鈺禾聽着她的哭泣聲,心底沽湧出莫名的情緒。
其實仔細想想,路心言也挺悲哀的,娛樂圈是一灘渾水,有幾個人能夠一直在這個圈子裏保持理智和清醒,這些年,她在這個圈子裏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每個人都戴着一層面具,充滿防備,其實比路心言更過分的人,並不是沒遇到過,剛進入娛樂圈拍戲那年,導演甚至直接扇她的耳光,更有毀她名聲的藝人。路心言之所以如此恨她,無非就是那顆嫉妒心作祟,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和情緒,到最後受罪的是自己。
作為女藝人,除了身材,臉蛋是最重要的,臉毀了,比要了命更恐怖。
顧鈺禾看了眼路心言,走到床邊,伸手拿過包,從包裏面找出了瑞渠的名片。
“這是瑞渠的名片,你找他給你臉部做手術,一定會治好的。”顧鈺禾語調平穩,沒有任何情緒地把名片遞到路心言的面前。
聞言,路心言抬眸,眼神里夾雜着複雜的情緒,是懷疑,是不屑,是厭恨……
“顧鈺禾你什麼意思?”
“什麼?”她能有什麼意思呢?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瑞渠的名片給路心言,也許是因為她只是覺得路心言並沒有那麼無藥可救而已。
路心言忽地大笑,像瘋了一樣,眼淚順着眼角流出,她站起身面對着顧鈺禾,“呵,顧鈺禾,你真以為我會覺得你是好心?別裝了,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是聖母?在和我撕破臉以後,我接受你的幫助,這樣你就會覺得自己崇高得不行?真是天大的笑話。”
“……”顧鈺禾竟無言以對,她還真沒有路心言想的那麼複雜,她只是想讓路心言的臉得到醫治,這樣路心言以後在娛樂圈裏不至於混不下去,只是沒想到路心言竟如此鑽牛角尖,以為全世界都必須與其為敵,她竟有些為路心言感到悲哀。
“顧鈺禾,你以為你是誰?不過就是一個十八線小演員,你以為你幫了我,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別裝了,我最恨白蓮花。”
“路心言,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去爭去搶的,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墜入深淵再爬不起來。我之所以給你瑞渠的名片,真沒有其他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的臉能夠快些好。”顧鈺禾有些哭笑不得,難道這個世上干好事真的就一定需要目的?
路心言怔愣,眼神閃爍,似有猶豫,隨即伸手接過名片,顧鈺禾以為路心言會接受名片,卻未料只一瞬間路心言便把名片往她臉上砸去。
“顧鈺禾,人在做天在看,你別以為你會一直一帆風順,也別以為當了林凱的女主角就會大火,即便你因為這部戲火了又怎麼樣呢?娛樂圈的水深得很,你既然已經踏進來了,就別想着有舒坦的日子過。路還長着,總有一天你會墜入深淵,我會等着,等着你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那天,哈哈哈。”
路心言伸手抹了一把眼淚,昂首挺胸地走出病房。
門砰地一聲被關上之後,顧鈺禾緊繃著的神經才終於鬆懈了下來,頓覺渾身疲憊,腳踝那傳來的疼讓她眉頭直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