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婚禮延期
夜裏,季芯澄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將她弄醒的罪魁禍首竟是顧少澤,恍惚好半晌才抬起頭盯着他,同時止住他還在她身上亂摸的大手。
“你怎麼進來的?”
兩個人都側躺着,他的唇貼在她光潔額頭上、面頰上,呢喃出聲:“露台。”
“……”季芯澄反應慢半拍,吃驚也是片刻后才表現出來,“隔壁房間露台離主卧這麼遠!萬一出點事情怎麼辦?”
她伸手打他,覺得沒達到效果,就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顧少澤光一着上半身,這時正放鬆,猛一聲悶哼自他鼻間逸出,但很快轉為輕笑,“誰讓你不給我開門?”
睡夢中被吵醒的人,精神很有些不濟,季芯澄也沒力氣找借口,如實與他道,“你今天剛抽完骨髓,真不適合……”
她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
“不適合什麼?”他咬她耳朵,聲調已變得極為低沉。
隨着他拂在耳畔的呼吸,季芯澄只覺得身上一陣陣酥麻,把他的臉推開一些,“你明知故問!”
“我不知道,”他深低頭,追逐她愈躲進他臂彎里的臉,“我只知道,我回房間是為了睡覺,從醫院回來,難道還不讓人睡覺了嗎?還是說,老婆其實是你自己想……”
季芯澄徹底清醒,頭依舊未抬,只是把手摸索着壓在他唇上,阻止他再胡言亂語,“我什麼也沒想!顧少澤你最好現在立刻馬上,給我閉嘴睡覺!”
“我不,會怎麼樣?”
他含着魅惑的笑聲鑽進她耳朵里,季芯澄頓時全身顫慄,不得不抬起頭來。
卻在定睛之際,他的吻已經落下來——
“醫生說你……不可以做劇烈……運動的……”唇齒糾纏間,她還是顧慮着這件事。
顧少澤從容不迫與她戲逐,不逼她太緊,卻也不容她輕易退卻,良久后才含糊應了一句,“好,那我們慢慢來……”
次日,季芯澄是被餓醒的,可她其實還是很困,看一眼時間,果然還早。
顧少澤從浴間出來,見她正伸懶腰,就走了過去,坐下來看她,“怎麼不接着睡?還早。”替她拿掉壓在側臉上的散發,動作輕柔,“我吵醒你了?”
剃鬚水的清香隨他的靠近傳入季芯澄鼻腔,她仰望着顧少澤這張臉,一如既往有些移不開視線,當真是越看越好看,她心下忍不住感嘆的同時,稍抬手就攀住他頸項,然後借力坐了起來,依舊貼在他懷裏,看着他的眼睛說:“餓了。”
“不行,”沒想顧少澤不由分說拿下她雙臂,按在被子上,一臉嚴肅看牢她,“醫生說了,適當可以,不可過分。”
季芯澄一怔,眨眨眼,而後甩開顧少澤的手,就捏住他一邊面頰揚聲道,“顧少澤,你大清早的想什麼呢!我是說我肚子餓了!”
顧少澤猛然被季芯澄如此激烈反應逗笑,卻也並不覺得自己有錯,慢悠悠將她行兇的手拿下來,“老婆,大早上的,你不能拿這樣的眼神看着我。”
隱約,竟還有一絲委屈,季芯澄卻不理他,“是你自己心裏有鬼,先入為主!”
“冤枉,昨晚可是老婆你……”
他話沒說完,就被季芯澄撲上來撫住嘴,“你敢說出來試試看?”她氣勢洶洶瞪住他。
顧少法笑着將她擁到懷裏,只怕她不小心硌到,“好我不說,你鬆手,別亂動。”
被顧少澤寵溺笑看着的季芯澄,不由就紅了臉,想到昨晚兩人的反差,顧少澤始終極力剋制,而那個熱烈到忘我的人反而是她自己……
“你讓一讓,我要下床!”
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季芯澄,伸手推顧少澤,他不肯走,便怎麼也推不開,正要動氣,他已矮身將她自床上橫抱而起,緩步送到洗手間洗臉台前,才將視線從她的臉上移到鏡子裏,“刷完牙下樓吃早餐,我等你。”
說完,還用手揉了揉她的發,像對待一個天真的孩童。
季芯澄有些蒙,往常這時候,她起得晚,他直接吃完早餐就出門了,兩人很久沒有一同坐在早餐桌上。
想到可以多相處片刻,季芯澄動作不自覺已加快,很快下樓坐到喝着咖啡看着平板新聞的顧少澤身邊,盯住他側臉看了會兒,才叮囑,“你要是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家裏送過去的午餐,你必須要按時吃完,聽到沒?”
顧少澤從新聞中抬起頭,心情很好地微微笑着,“這麼擔心我?”
很有些得色。
“我是擔心阿萱下一次需要骨髓的時候,你的狀況跟不上。”她很認真地回答。
顧少澤放下手中杯子和平板,側身欺近她,笑而不語。
季芯澄被他這般盯得有些不自在,推一推他肩膀提醒他,“你現在出門,不堵車到公司也至少遲到四十分鐘了,顧總!”
“你就是擔心我。”他固執道。
季芯澄失笑,從沒見過他這樣孩子氣的一面,笑了會兒便依他道,“是是,我就是擔心你,難道有什麼不可以嗎?”
他這才滿足了似的,湊上前欲親她,被季芯澄及時擋下,“快走,我一會兒還得出門。”
“上哪兒?”他當即皺眉道。
“去趟工作室,剛簽的幾個新人,我想去看一看。”
“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我沒操心,他們的事情有唐棠呢,我不插手,只是去看看。”季芯澄道,“整天憋在家裏,我要憋出毛病來了。”
每每這麼說,不論她有什麼想法,顧少澤都會設法支持,果然他下一秒就放棄勸阻,開始叮嚀她出門各種注意事項,真是比她自己想的還要細緻周全。
季芯澄也是後知後覺才發現,若說起兩人的相處這之前和如今的最大不同,大概就是從前總想着從對方身上得到更多,而現在,只想給對方更多。
對於這個發現,季芯澄感到很滿足,整個孕期因此變得異常愉快,若不是後期肚子漸大,一天一天沉重起來,她倒覺得這大半年真是個很不錯的輕鬆假期。
冬去春來,時間很快到了預產期前一個月,季芯澄近來的產檢結果,醫生說有胎位不正的風險,大約是想到舒顏之前也有過這個問題,顧少澤想要給季芯澄全方位照顧,聯繫醫生一起勸她提前住院。
其實提前一個月住院是完全不必要的,但見顧少澤已經連續幾天加班工作,又要忙着替她擔心,季芯澄只好答應下來。
這樣的住院自然更加無聊,跟商萱也不在一家醫院,季芯澄只好拚命催着唐棠和舒顏有空來陪她。
兩人也樂意,三天兩頭變換着新鮮話題過來給她解悶。
唐棠說起娛樂圈親近友人的近況與趣事,舒顏則更多圍繞在生養孩子的話題上,季芯澄倒也聽得津津有味,但最後,她的關注點總還是能回到唐棠的婚禮上。
唐棠起初一直在積極做準備,季芯澄纏着她講各個方面的細節,彷彿她聽着也就身體力行參與進去出了一份力似的,直到這天她催唐棠問婚紗進展,唐棠支支吾吾,才知道他們居然將婚禮改期了。
“又延後?為什麼?”季芯澄驚異非常。
原本他們的婚期就因為季芯澄被綁架一事,從季芯澄懷孕初期改到今年夏末,也就是季芯澄生產完出月子之後,距離現在還有兩個多月時間,她想不出唐棠有什麼理由需要將婚禮再往後延。
不等唐棠想好怎麼開口,季芯澄已道:“上回因為司乾和季欣然的事鬧得不痛快,你們為了我能安心參加婚禮特地改期,也還說得過去,可這回呢?棠你說實話,你和許默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就說你最近有點怪怪的,還以為你只是婚前焦慮。”
“你先別急嘛,”唐棠的笑容有些乾澀,“改期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兒,我就是怕你着急,才沒跟你講。”
“……”季芯澄呼吸,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一旁舒顏陪著兒子玩,一邊望向唐棠的目光也充滿擔憂。
唐棠默了半晌,才開口對她們道:“我們倆可能確實有點問題,但這個問題,在我,是我感覺自己還需要多冷靜一下,嫁給他,這個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
她說這話時很平靜,是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你覺得自己衝動了?”季芯澄認識唐棠這麼多年,雖然她作為局外者容易將事情想得過於簡單或者完美,但她十分清楚,唐棠對許默的情感絕不是衝動。
唐棠被季芯澄這麼一問,沒有當即接話,卻見季芯澄忽然捂着肚子漸漸變了臉色,慌忙起身看她,“你怎麼了?”
季芯澄忍了忍,片刻緩過來,“可能我有點動氣,他好用力踢了我一腳。”她說著,勉強自己露出笑意,好安撫眼前緊張的二人。
“要不要叫醫生?”唐棠有些被嚇到。
“不用,真沒事。”季芯澄一點一點放鬆四肢,確實陣痛已經過去,便揚起頭對二人輕鬆地笑了笑。
這一下弄得唐棠心有餘悸,便決定將她的顧慮和盤托出。
“我那個爸爸知道我的結婚對象是許默之後,拿公司里的業務對許家開口,非常不合理,但許默連跟我商量一下都沒有,就答應了。”唐棠說著低下頭,“我勸過他,他認為這沒什麼,可我覺得我們沒有義務這麼做。”
對唐棠的話,舒顏不理解,季芯澄卻是知道的,問她,“你親生父親?”
唐棠黯然點了點頭,“如今所有人都將他跟許氏家族綁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將來還會做出什麼對許家不利的事情,可我現在只能眼睜睜看着,如果這個婚結成了,我感覺許默或許許多事情都要受他限制,這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他拿什麼要挾你們呢?”季芯澄不解。
“原來我是想讓他也來參加我的婚禮……”唐棠一聲嘆息,不甘心道,“可我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一個俗人。”
唐棠的痛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在乎的或許不是錢,是對父愛被褻瀆的失望。
季芯澄一時無言,對唐棠家裏的情況她有所耳聞,唐棠的父母在她十一歲時離異,唐棠現在喊爸爸的那位是養父,養父對她並不差,對她媽媽也很好,但在唐棠心裏,對生父也還是有一定感情的,畢竟生父離開她的時候她已經曉事。
唐棠成年之後,試圖找過他父親,當發現他生意做得蠻大且已另娶有了自己的家庭,唐棠便不再打擾他,但她對季芯澄說過,生父曾在大學期間在她困難的時候,給過她經濟上的及時資助,要求只有一個,就是他只有兒子沒有女兒,希望她結婚那天能告知他一聲。
是以,在唐棠心裏,她總以為生父對她或許還有一星半點的愧疚與愛惜,可眼下看來,一切都是她自以為是而已。
“許默畢竟不知道你們的情況。”季芯澄道。
“即便他當時知道,也依然會這麼做,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總覺得他娶我是他得到更多,總想在其他方面給我補償,特別是我的家人那邊。可我最不希望的就是這樣,他根本沒有搞清楚,我需要的只是他對我的愛,與他給的任何一切都沒有關係,我不希望他因為我改變原本自己的原則與待人待事的標準,這讓我很不安。”
這一下子,讓季芯澄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她以為他們之間有着別的計較,那麼她或許可以給些建議或者力所能及的幫助,可唐棠與許默這種情況她還真是第一次碰到。
他們都在為對方考慮,都不想讓對方這段感情犧牲更多……
良久后,季芯澄只能問:“那你們確定好延期多久了嗎?”
“沒,”唐棠這時的回答很乾脆,“先拖一拖吧!等你生完孩子養好身體再說。”
“……”
“你不用這麼驚訝,我就是這意思,反正帖子也都還沒有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