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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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隆聽了這話,便點頭笑道:“乾爹你不知道,據說這是皇後娘娘的手筆呢,匾額是剛換下來的,你沒看到下面綴着嫏嬛主人的落款?這是皇後娘娘的別號。這個莊子也是按着皇後娘娘的畫的圖紙建造起來的,統共不過二月工夫,就這樣紅火起來了。”

弘晝暗暗詫異,沒想到這皇后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進了大門,順着一條石子兒漫的羊腸小路往裏走,一種悠然的感覺襲上心頭。

小路一邊是個極大的水塘,約有三四畝大小,裏頭水色碧青,密密層層的荷葉連天,或有一兩支才冒尖的小荷苞亭亭玉立,水面上幾道竹橋縱橫交錯,長廊蜿蜒,八個竹制水亭錯落點綴在湖面上,看着十分清爽,荷塘邊也是幾株極大的樹木,能在夏日乘涼。

另一邊則是一塊空地,有一座連綿的假山,山下則是用葡萄架子依山而做的長廊,曲折有序,上面綠蔭成蓋,廊下欄杆婉轉,卻是一溜兒不知道做什麼用的圓形石台,中間凹下去,石台邊則有六個小樹墩。

多隆似乎是這裏的常客,笑嘻嘻地解說道:“那荷塘里不但只有蓮藕,還有菱葉,水裏養着極多的紅鯉青鰱等等,荷塘邊放着許多藤椅和魚竿魚食等物,供客人在這裏垂釣,釣上來的魚可以自己帶走,一條一錢銀子,也可以在這裏叫廚娘現做出來上桌吃,一條就是三錢銀子,但是不許放回荷塘里去,若偷偷放回去一條,則罰款一兩。”

又指着那些石台,已經有不少人圍着了,有一種濃濃的肉香傳來,多隆笑道:“那是用來烤肉的,放了炭火和鐵網,客人自己可以隨意烤,自己從家裏帶東西來烤肉也行,在這裏叫人準備也可以,不過一座石台加上炭火鐵網等等,須得二兩銀子。”

說著又忍不住笑道:“莊園後頭則是菜地和果園,大約有六畝地,因此果菜都是新鮮的。”

弘晝行事向來荒唐,可對此也是聞所未聞,不由得讚歎道:“真是個好個地方,在京城裏頭竟是獨一無二的,連我也想在這裏如此享用一番了!全是農家氣息,若是我,等到瓜果熟透了,也叫客人自行摘取,摘取多少就買回去多少。”

多隆豎起了大拇指:“乾爹,還是您厲害,這裏就有這麼一樣說法。”

走了約莫一里左右,迎面就是三座小樓,各有三層,兩邊卻是一溜雁翅般的竹舍蜿蜒。

三座小樓俱是沒剝皮的松木搭建,構築精緻,散發著淡淡的松香味兒,中間和左右兩邊依次掛着“望日”、“觀月”、“賞星”三個牌匾,與門口的字跡一般無二,落款亦是嫏嬛主人。

“雖然這裏不是什麼熱鬧地段,可從來都是人滿為患,竹舍一共有一百零八間,往往還都不夠呢,等的人多得是,富貴人家就想長期包一間,可老闆說了,包一間每個月須得一百兩銀子,即使不來吃飯也要付錢。”多隆笑嘻嘻地道,對老闆的賺錢方式佩服得五體投地。

三品大員的年俸祿也不過就是一百三十兩左右,一百兩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這也是風臨小築不願意讓人長期包間才定下這麼多的銀子。

饒是這樣,還有十幾間臨水而建的竹舍被人包了下來。

說著,扯着嗓門吆喝道:“秦方,小爺來了,快給小爺預備一間上好的竹舍!”

嗓門之大,聲音之洪亮,頓時驚得木樓後頭白鴿群飛,撲稜稜地遮天蔽日。

不過大嗓門也的確是有好處,一個藍衣少年聞聲從左邊木樓里走出來,濃眉方面,長得十分俊朗,竟沒有那種身為奴才的卑躬屈膝之意,板著臉道:“貝子爺,您就饒了小人的飯莊罷,再來這麼幾次,可不是嚇着客人了嗎?”

多隆笑嘻嘻地將手搭在他肩頭上道:“好人,小爺可是帶着大爺來嘗嘗的。”

秦方目光卻是十分銳利,忙給弘晝請安,笑道:“王爺能來小店,那可真是蓬蓽生輝。真該摘了小人的眼珠子去,竟沒瞧見王爺,外頭人多嘈雜,爺快裏頭請。”轉頭對身邊跟着的一個跑堂的道:“將給主子們預備下來的竹舍收拾一間出來招呼爺。”

那跑堂的將雪白的手緊往肩上一搭,乾脆地應了一聲,跑去收拾。

秦方又對弘晝笑道:“小店這裏竹舍一百零八間,只留了三間,是給上頭的主子們預備的,平常也沒人來過,爺既然來了,就在這裏用飯罷,因左邊這一溜竹舍是臨水而建,因此五爺若想垂釣,推窗即可,竹舍裏頭魚竿等物俱是齊備的。”

弘晝笑看着秦方,打量片刻,才道:“難為你了。”

既然自稱小人,想必這秦方已經被除了奴籍,已經是尋常百姓了。

包衣在旗,固然在內務府等處行事方便,家裏的女兒也要小選,但是畢竟還是八旗的奴才,不如平常百姓自由自在,還可以經商做生意,一旦除了奴籍,自家的女兒也不用小選進宮充當雜役,這可謂是主子的一個極大的恩典。

竹舍門口掛着竹簾,進了門,迎面卻見中間壁上掛着一幅淡墨山水,只是淡淡的幾筆,勾勒出了一種遠山疊嶂的風光,隱約山間還透着一點淡淡的竹影,十分清秀雅緻。

畫下則有一張雕刻着梅花的竹制方桌,桌上是一套官窯出的青花茶具,旁邊卻有一隻宣窯的細腰美人瓶,瓶中插着三兩枝時鮮花卉,方桌左右各有一把竹椅,椅上搭着椅披,細布所制,織着蟈蟈蚱蜢等農家之物,十分精細。

中間一張圓桌,六把竹椅,均是翠竹所制,散發著淡淡的碧光,溫潤清香。

弘晝端詳片刻,眼也不眨一下,吃驚地道:“難道每一間竹舍都是這般擺設?”

實在是新雅之極!

那跑堂的已經沏茶、端茶上來,秦方遞了一碗茶給弘晝,笑道:“大約也差不多,只有留着的三間是一模一樣的,別的都沒有畫作方桌和花卉瓷器等物。爺也嘗嘗小店的茶,這些還是正月的時候,主子特地命人從玉泉山梅花上收的雪水。”

弘晝瞅了他一眼,精光一閃,笑道:“倒難為你主子怎麼想得出來這樣東西!”

秦方只是微微一笑。

弘晝堂而皇之地坐下,接過茶碗,只吃了一口,滿口淡淡的梅花清香,夾雜着絲絲縷縷的茶香,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沁人心脾,忍不住讚歎道:“果然香醇無比,和皇後娘娘賞給福晉的沒什麼兩樣,只自己沏茶火候差些。”

多隆早就自顧自地吃茶了,砸了砸嘴巴,道:“乾爹,今兒個我沾您老的光了。”

說著又發脾氣似的對秦方道:“好你個秦方,有這樣好喝的茶,怎麼以前就沒給小爺倒一碗來嘗嘗?難道這做生意的,還有個眉眼高低不成?”

秦方不卑不亢地笑道:“來往都是貴客,哪裏有什麼高低貴賤?只是這沏茶的水卻是極難得的,今年就開春收了兩回,有一半埋到了那梅花樹根下,剩下的統共不過就這麼一點子,主子自己還捨不得吃呢,今兒個小店還是頭一回沏上來。”

二人聽秦方這麼說,想一想也有道理,多隆就像是破了一個洞的皮球,癟了下去,扁了扁嘴道:“我就知道跟着乾爹來能吃到平常吃不着的好東西。”說著眼巴巴地看着弘晝,“好乾爹,明兒個您老人家再來,還帶着乾兒子我吧!”

弘晝啐了他一口,瞪眼道:“你當你乾爹是財神爺?不幹!”

回頭對秦方道:“有什麼好吃的儘管給爺上來,爺也不自個兒點菜了,你看着辦。”

秦方答應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多隆這才笑道:“乾爹,怎麼樣?這是個好地方吧?這裏頭的菜都是農家小菜,也說不上什麼奇珍異味,比宮裏王府里的廚子做的還遜色幾分,可圖的就是個原汁原味,反而十分鮮美,讓人百吃不厭。”

說話間,已經有一種濃郁的香氣從門口傳來。

兩個跑堂的快手快腳地端上六菜一湯,笑道:“掌柜的說了,難得兩位爺駕臨小店,今兒個就算他請了,請兩位爺賞臉。”又吩咐小廝小心翼翼地端上來一把烏銀蘭花自斟壺,並兩個荷葉翡翠杯,道:“這是七十二年的梨花酒,配着翡翠杯是最好的。”

弘晝哈哈一笑:“好雅緻!”

細看那些菜肴,卻均是平常之物,看似簡單,實則鮮美無比。

酒過中旬,弘晝正要讓多隆去辦公主府一事,卻聽到外面一陣嘈雜,不禁有些惱怒,喚來跑堂的道:“外頭怎麼一回事?這麼清凈的地兒,還有人敢在爺吃飯的時候鬧事?”

“爺您息怒,原是小店的不是。”那跑堂的忙陪笑道:“竹舍差不多已經被預訂完了,今天天氣晴朗,客人也多,竟沒空着的竹舍了,偏外頭來了幾個年輕的公子,不肯等下去,鬧騰着非要叫人讓出一間來。”

弘晝放下筷子冷笑道:“爺倒是要看看誰這麼大的膽子。”

話音猶未落,便聽到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道:“這位是皇上最寵愛的五阿哥,那位是碩王府的皓禎貝勒,我是福倫家的大公子,剛剛說話的是我弟弟,你們是開店的,沒了空的竹舍,我們多給一些銀子,讓一間出來給我們!”

聲音響亮,趾高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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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珠之皇后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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