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禪位
沈佳禾的敘述將裴浩帶去了一個神秘的世界裏,他聽的如痴如醉,彷彿自己已經置身其中,跟着他們一路穿過山河古道,越過河流江洋,到達那神秘的南疆土體。
“最喜歡的莫過於那森林客棧了,簡直是本宮住過的最好的客棧,走進去之後彷彿誤闖入一個仙境世界,都不像是真的一般。”沈佳禾眉飛色舞的講述這之前的見聞,“裏面的老闆娘也是風姿綽約,算得上是一景了。”
裴浩聽的一臉羨慕,隨後看向裴源不高興道:“我在京城給你們夫婦兩累死累活的幹活,你們兩倒是好,出去風流快活。”
裴源笑着搖了搖頭:“現在我回來了,你可以輕鬆一些了,等過段時間朝局穩定下來之後,你可以帶上錦泰出去好好玩一玩。”
裴浩正有此意,那個森林公園若是能夠帶錦泰去住上兩天,她一定會很喜歡的。不過聽裴源這意思,怕是最近朝廷就會有新的變動。
提及錦泰,裴源想起自己從漪洛閣帶回來的藥材,忙跟裴浩道:“這次朕從漪洛閣帶回來不少的補藥,都是針對體寒之症的,等你回去從宮裏帶一些回去給錦泰公主。”
“多謝皇上,難得你出門遊玩還能惦記着我們,我真是感動的無以復加。”裴浩誇張的捂着心口。
裴源笑了笑,轉身無囑咐沈佳禾:“你先讓白英伺候你休息,我和裴浩出去說點事,一會就回來。”
裴源將裴浩帶去了御書房,不應開口,裴浩已經大致猜出了什麼,“你想問裴澍這段時間的能力如何?”
裴源點了點頭,朝廷的事情他聽說了一些,進入京城之後自然也聽見民間的百姓因為縱火案一事對裴澍的讚揚,可他畢竟沒有親眼見到,還是有些不放心:“我相信他的能力是有的,不過因為早先的那些事情,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到底能不能服眾。”
裴源看着裴浩,面容嚴肅:“這是裴氏的天下,也事關百官和萬民的未來,即便是朕再怎麼不想當這個皇上,朕也不能輕易交付於人,裴浩,你當理解我的心思。”
身為皇室人員,裴浩自然能理解裴源的擔憂,不過這些時間以來對裴澍的觀察,裴浩倒是覺得這些擔憂都可以一併放下了。
“我覺得裴澍坐在這個位置上比你還要合適一些,倒不是說你能力不如他,但是你也知道帝王之位上的人,總要拋棄很多東西,就比如說簡單的一個選妃一事就能讓你頭疼,可在裴澍哪裏根本不是問題。”
裴浩又笑道:“當然我知道這只是很小的一方面,你所擔心的我也明白,不過這些日子裴澍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裏,如果你想好了現在就放手,我倒是覺得確是一個好時機。”
不用說再多,裴源心裏已經明白,“等他登基以後,恐怕還需要你我多多照應着,到時候你可別嫌麻煩。”
送走裴浩后,裴源輕手輕腳的回了寢殿,不想沈佳禾根本沒睡,只是歪在床上看着賬冊等着自己,忙問:“一路勞頓怎麼不趕快休息?”
“我是想問你我們什麼時候去父親家將兩個孩子接回來,我想要不明天就去,明個兒一早就讓流觴去送信。”沈佳禾也是在裴源和裴浩剛走的時候,才想起來兩個孩子都還在沈家,他們這一對父母也實在是太粗心了。
裴源搖了搖頭,他有自己的打算,既然馬上就要禪位給裴澍,這個皇宮他們也是住不久的了,還是不要來回折騰的好。
“你明天先帶着白英收拾東西,將你喜歡的,用慣了的先讓流觴送一部分去顯王府,讓福公公看着安排着,孩子的事情先不急。”裴源往床上一躺,看着點梅花的帳頂囑咐道。
隨後又翻過身去看沈佳禾,低聲問她:“在皇宮舒服還是在王府舒服?”
“都一樣,”沈佳禾往他身邊靠了靠,“只要跟你在一起,哪裏都一樣。”
裴源扯了扯嘴角,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以往怎麼不見你嘴這麼甜。”他伸手將沈佳禾摟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肩窩,又道,“有你陪着真好,佳禾。”
已經貴為皇后,可還是要遵守很多不得不遵守的規矩,沒有絲毫自由可言,所以她才會養些鳥兒貓兒的,裴源心裏都知道,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們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
第二日一早沈佳禾便帶着流觴和白英一起收拾東西,她看了下從森林客棧帶回來的一對兒黃鸝,小巧可人,不過老是招來雪球的撲騰,沈佳禾想了想,便讓流觴將鳥兒給帶走。
又囑咐道:“讓福公公好生照看着,可別被夜貓什麼的抓了吃了。”
福公公當初沒有跟着裴源進宮,而是一直守在顯王府里,雖說兩位主子不在,可他依舊日日精心的照看着,每日都派人打掃,和之前倒是沒什麼兩樣。
如今見流觴帶着幾輛馬車的東西往院子裏搬,忙拉了流觴到一旁僻靜的地方說話:“皇上和皇后這是要回來了?”
流觴點了點頭,隨後從別的下人手裏接過那對兒黃鸝,往福公公手裏一塞:“這可是皇後娘娘從外面帶回來的,公公可要好生照看着。”
“哎哎,你讓皇後娘娘放心,不過,”福公公拉着又要走的流觴,“我說,皇上和皇後娘娘回來后,還會去嗎?兩位小主子也跟着回來嗎?”
流觴蹙眉想了想,這些皇上倒是沒說,只說先將東西給搬回來,說是不久以後就要回來住了。
“應該要一起回來的,公公是有事?”流觴問道。
福公公點了點頭:“府里原來沒有兩個小主子的住處,這可不趕緊得讓人收拾出來一個院子,加上奶娘和丫鬟下人之類的,院子小了可不行,要不你回去請個示下,就問東面得陽的那間青梅院給兩位小主子住行不行?”
福公公辦事牢靠,基本上顯王府的事情大大小小都是他一把抓,裴源也從未說過什麼,流觴便一擺手道:“福公公你看着辦吧,我就回去回稟一聲就行,皇上和皇后這才剛從外面回來,這兩日宮裏的事多,怕是不會顧忌這些小事了。”
流觴帶着空了的馬車大大咧咧的回去了,阿萊站在康王府的門口看着馬車從自己的面前揚長而過,忙一溜煙的東宮那裏跑了過去。
“屬下瞧着像是搬家一樣,皇上總不會又要回顯王府住了吧?”阿萊將自己外面見到的事情跟裴澍一說,奇怪的問道。
裴澍卻是心裏一跳,有些緊張,有些忐忑,又有一點對未知事物的惶恐,他隱約知道這是意味着什麼,可若是他的猜想是真的,此刻他心裏最不該有的就是這些情緒,本該是高興和興奮的,不是嗎?
過了好長時間,裴澍突然抬頭看着面前的阿萊問道:“你喜歡皇宮嗎?”
阿萊不知裴澍為何問自己這個問題,只是覺得今日的主子在聽了自己剛才的那番話之後,臉色有些不對勁,便小心翼翼的答道:“也說不上喜歡不喜歡的,畢竟屬下進宮的次數不多,更是進不到裏面去,也就談不上這些了。”
裴澍沒有說什麼,只是轉頭有問向身旁伺候自己筆墨的小梧:“你呢?從康王府到東宮,再到皇宮,你喜歡那裏?”
小梧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她輕聲細語的答道:“奴婢沒見過皇宮,自然和阿萊一樣說不上來,不過王府還是東宮對於奴婢來說都一樣,反正奴婢三步不離太子,都是要伺候太子爺的,就是去了皇宮也沒有什麼不同吧。”
不過是從一個華麗的房間換到另一個華麗的房間裏去,本質上都沒有什麼區別,她還是小小的奴婢,身邊這位還是高高在上的爺。
顯王府打理的差不多的時候,裴源在又一次早朝過後將裴浩召到了御書房,跟他商議道:“禪位大典實在是麻煩,朕想着這些事索性都讓太子自己辦了,至於那些大臣,也都交給他應付好了。”
裴浩忍不住替裴澍捏了一把冷汗:“你確定他能完全搞得定那些大臣,你這放手放的也太利落了一些,好歹給他一個緩衝的過程。”
這事裴源已經想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跟裴浩詳細說道:“當初大臣既然同意立他為太子,那麼就是認可他繼位的,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朕跟太子年歲相當,總不能等朕百年以後他才繼位吧,說不定他還熬不到朕那個時候。”
“這話說的沒錯,我倒是不是糾結時間問題,只是禪位一事,你當真不出面了?”裴浩問道。
“朕會給他想辦法的,你這個皇叔暫且放心吧,若是真有什麼麻煩,朕再出面不遲。”
裴源的辦法就是眼前他早已擬好的詔書,當初他在立太子的詔書上填上了裴澍的名字,現在他在禪位詔書上依舊填上了裴澍的名字。
沈佳禾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對着詔書沉思的裴源,傳位給裴澍的詔書,她問道:“你真的決定了?放棄皇位?放棄權勢?放棄這座巍峨的宮殿?”
她蹲下來趴在裴源的腿上,低聲道:“你不必考慮我的,我說過,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裏我都一樣。”
裴源抬手撫着那緞子一般的長發,青絲繞在指尖,絲絲縷縷的纏繞着,鬆開,又抱起沈佳禾坐在自己的腿上,才道:“我跟你一樣,只要你在我身邊,在哪裏都是一樣,這裏不開心,我們自然是要換個地方。”
“滿朝大臣今天會因為選妃的事情鬧的不可開交,明日也能因為別的事情來找你的麻煩,我不想這樣,也懶得周旋,還是躲開的好。”裴源摟着沈佳禾,語氣溫柔,“等回了顯王府,就再也不會有這些煩心事了。”
裴澍的猜測在一周以後的早朝上得到了驗證。裴源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看着大總管宣讀完傳位的詔書,然後朗聲道:“太子即日起就是你們新的皇上,諸位卿家還當如從前一樣,兢兢業業輔佐新帝共創裴氏輝煌。”
朝中大臣還在驚愕之中,他們壓根沒想過裴源當了皇上不到兩年的時間竟然就要禪位,不過沒等他們說話,裴澍就率先站了出來:“請皇上收回成命,此事不妥,我經驗不足還需多跟皇上學習,根本沒有能力繼位。”
裴源笑了笑,他自然知道裴澍不會輕易應下,即便是他應下來,百官也不會應下,光這一個詔書看來是不行的,不過沒關係,他還準備了后招。
裴源眼神沉重的看着裴澍,這種眼神讓裴澍打了個激靈,過了好一會裴源才坐了下去,單手撐着額頭道:“你雖說年輕,可辦事穩重,這兩年也歷練了不少,江山交給你朕放心,何況日後還有凌王會在一旁幫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