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7章、北幽七子,素塵是也!
隨着陸風靠近,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匯聚到了楊潔身上;
正當全都好奇陸風這是想要做什麼的時候,卻見陸風徑直朝着楊潔跪了下去,鄭重的磕下了頭。
“老師~我回來了~”
陸風聲音有些哽咽,心頭明明有着千言萬語的話,但到了嘴邊,卻僅僅只剩下回來二字。
臉上掛着濃濃的愧色,慚愧於回來還是太晚了一些,若是能再早些,楊老也就不用被秦道軍這種刺頭所煩擾了。
“好孩子~”楊潔連忙俯下身將陸風攙起,佈滿褶皺的手緊緊托着陸風的胳膊,濕紅的眼中滿是慈態笑意,“還能活着,比什麼都好。”
同時也終於明白過來,何以前陣子書老回來總是神神秘秘的,還說馬上會有一個天大的驚喜會帶給她,追問下又一味憨笑閉口不提半點,敢情是這樣的驚喜。
還真是比天還大,勝過了世間一切。
陸風聽得‘活着’二字,更為確信自己的身份已被楊潔認出,眼眶一下濕潤了起來,朵朵晶瑩閃爍其中。
陳川苓同樣被‘活着’二字所驚,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整個身子在這一刻彷彿都僵硬了起來,失神喃喃:“難道他是……”
能與活着二字掛鈎,擅修劍法並且是楊老弟子的,她好像只能想到那一道身影。
只是……自爆七魄的人,當真還有可能活着嗎?
陳川苓有些難以置信。
車培佞看着陸風和楊潔親近模樣,不由惱羞成怒斥責道:“楊潔,你莫不是收了這小子什麼好處,要包庇這小子?”
楊潔臉色一沉。
“住口!”陸風眼中的柔態瞬間斂去,滿是怒火寒霜的瞪向車培佞,“楊老乃我恩師,若再被我聽到半句辱她之言,你的劍,即是你的下場!”
車培佞臉色一黑,提及墨龍牙下,神色更為惱怒異常,怒斥道:“庚字三十五屆,楊潔她正式教導的獄子可就只有那寥寥幾個,你倒是說說你是哪位?想冒認也不掂量掂量,尋個容易矇混過關的,非選她這個特例!”
陸風冷蔑笑了一聲,終不再隱瞞,一字一句道:“北幽七子,排行老三,素塵是也!”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一陣寂靜,轉瞬又引得滿堂嘩然。
無數獄子高聲喝彩,眼中明顯多了幾分此前所沒有的狂熱。
陳川苓聽得素塵二字,更是呼吸都為之慢了半拍,很是慌張的捋了捋明明十分整齊的發梢,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似壓都壓不下去。
凌蘭秀瞪大了眼,像是見鬼一般不可置信,她來北幽靈獄入得楊潔團組,很大原因便是基於後者教導出了北幽七子這樣的人物,乃慕名而來,而北幽七子中最為亮眼的素塵更是她心中一直以來敬仰追崇的存在;
原本她一直都在惋惜素塵英年早逝,沒能與這樣的傑出俊才相識,實在可惜。
卻不曾想,今日纏上的便宜師傅,竟就是自己心中一直追崇的那人。
此刻的驚喜與雀躍,凌蘭秀真不知道以什麼來形容。
秦道軍此時本已經鬼鬼祟祟退離場上,聽得北幽七子素塵之名,整個人同樣為之僵在了原地,詫異的目光瞪向付火英,無聲質問。
付火英滿是迷惘,臉上寫滿了窘迫尷尬,整個人顯得十分驚慌,此般反轉,打死她也想不到啊。
秦道軍躊躇不安的緊了緊手中的佩劍,他雖一萬個不喜楊潔,憎惡楊潔,但有一點卻不得不承認,當年她與書老一併教導的北幽七子,的確出色的讓人只有敬重仰望的份;
饒是他如今實力提升,也渾然沒有半點自信去與那七人比較。
甚至,於他心中一度都以着那七人為榜樣,激勵着自己的修行。
而今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挑釁想要羞辱教訓的人,竟會是北幽七子之一。
秦道軍心中說不出的苦澀,感覺老天似在跟他開玩笑一樣,實在太戲劇化了。
車暉鏹和車培佞兩叔侄先是都驚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於陸風的身份。
但隨即,車暉鏹率先嗤笑出聲,滿是譏諷道:“你們可真有夠卑鄙的,假冒誰不好偏偏假冒北幽七子的素塵,何人不知那素塵早在三四年前便已經死了,拿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身份做文章,是想着旁人輕易難揭穿吧?”
車培佞反應過來,奸笑道:“你若真是那北幽七子,何以一路走來直到現在都沒人識得你?遠的不說,就拿你身邊那位陳川苓導師,她好似當年與同北幽七子一屆的,期間可沒少與那素塵接觸,何以連她都識不得你?”
陸風隨口應道:“她認不出,不過是因為我這幾年來容貌發生了變化罷了。”
“哦?”車培佞笑得更奸幾分,“是真的容貌變了,還是說壓根就是假冒?”
場上四周圍觀的獄子,原本喧鬧追崇的喝彩悄然淹了下去,一個個也都開始質疑起陸風身份來。
楊潔沉着臉站出聲,維護道:“他就是素塵,老身雖一大把年紀,但自己教過的弟子還不至於錯認!”
如果說陸風僅僅會她的慈韻劍法,她還無法確信,但見陸風不僅會她的慈韻劍法,連帶着流影劍法也會,甚至還施展出了書老所傳的佛怒一劍……
三者相合,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若答案只有這一個下,她不得不去相信,素塵,真的還活着!
車暉鏹聽得楊潔的話,滿是譏諷道:“你說的不算,你要認得出為什麼一開始不認,擺明了是你們事後達成了什麼密謀協定,收了好處才袒護這小子,認下他這莫須有的身份。”
“你若再敢胡言半句,信不信我讓你這輩子再也開不了口!”陸風目光冰冷,滿是森寒的瞪向車培佞,“再者,我是與不是,何時輪得到你來管!”
凌蘭秀立馬附聲叫罵:“就是說,結業歸來的獄子來探望導師,導師都沒質疑身份,你一介外人反倒指手畫腳,還要不要點臉?”
車培佞憤怒瞪了凌蘭秀一眼,毫不掩飾的威脅道:“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何人給你的膽子敢這麼同我說話?”
陸風維護道:“怎麼,仗着手上有點權勢,連話都不讓人說?如今的北幽靈獄,怎麼成這般風氣了?”
四周指指點點的嘈雜非議聲乍起。
車培佞臉色一黑,暗覺不能由着此般勢頭下去,出聲喝道:“別說老夫不給你機會,一炷香內自證自己身份,如若不然,休怪老夫將你視作魔逆,以獄規懲處。”
雖然方才着了陸風的道挨了那麼一劍,但在他看來那不過是自己大意輕敵罷了,真要動起手來,陸風斷不會是自己對手,畢竟修為差距擺在那。
車暉鏹認定陸風是假冒下,想着正好趁此機會讓其出醜,當即戲謔着說道:“你不是自詡是那素塵嗎?那正好,素塵出自雪域清河宗,想來清河宗的那些手段,你應對不會沒學過吧?且露兩手來看看?”
陸風目光一冷,想到那份未完的比斗和車暉鏹暗中的謀划,冷哼道:“你既想看,那我便遂了你意。”
說著身形一閃,身影若飛鴻掠影疾射而出,雙足僅僅踏出一步,依靠腰肢的力量以着滑行態勢猛然逼近,轉瞬之間已是來到車暉鏹跟前。
眾人遠遠瞧着,只覺陸風的身姿說不出的瀟洒飄逸脫塵絕俗,仿若他腳下踏的不是地面,而是冰雪一般順滑無痕,輕柔的彷彿讓人連衣衫都觸及不到半分。
“這是……清河步!?”
秦道軍驚詫出聲。
車培佞臉色變了變。
車暉鏹不可遏制的浮現一抹驚慌,連忙提氣戒備,先發制人的朝着陸風一掌拍去。
卻見陸風不閃不避,雙掌以着極其溫柔的儀態上拂,猶似素女浣紗一般輕柔的直面相迎他的掌勢。
臨近,陸風左手掌刃猛地一抬,戳向車暉鏹拍來一掌的手腕,右手則如蛇纏繞一般水平戳向車暉鏹的肩頸;
雙手同時而動,雙管齊下,時機把控得極其微妙。
車暉鏹面對這一攻一守的雙重攻勢,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再顧不得朝陸風進攻,連忙撤回掌勢,謹防被陸風這一記戳手給截斷手腕。
楊潔遠遠看着,眼中異彩連連,下意識脫口:“順勢而為,窮源溯流!”
下一刻,果然見陸風探出的手,迎着車暉鏹撤勢的那股勁頭,猛然戳中了後者的肩頸,直接洞穿出了三個指寬血洞。
凌蘭秀因為追崇素塵的緣故,對於其所修也算有過了解,在劍府時還專門請人模仿着施展過,當下一眼便即認出了此般掌法,驚喜叫嚷道:“是蓮華劍掌!師傅施展的是蓮華劍掌,清河宗瓊華仙子的絕學蓮華劍掌!”
嘴上驚喜叫嚷着,可‘師傅’二字脫口的那剎,心頭卻是沒來由一陣忸怩;
原先她是仗着自己身份背景不俗,想着自己纏上認作師傅,陸風多少會存着幾分榮幸,自己只要主動一些,對方理當不會回絕;
可得知陸風真實身份下,不由有些怯懦擔心起來,不管是北幽七子的名頭,還是清河宗前首席弟子的背景,可都全然不會將她這一個庶出的劍府小公主太過放在眼中。
楊潔似感受到凌蘭秀的心緒一般,笑着拍了拍後者的手,進一步道:“準確的說,當是蓮華劍掌之中的合擊掌勢‘左右開弓,並蒂雙蓮’。”
凌蘭秀激動點頭應是,放聲朝車暉鏹啐罵道:“怎麼樣,現在信我師傅的身份了吧!又是清河步,又是瓊華仙子的蓮華劍掌,這些可都是清河宗獨有的門面,他身份若是假的,又怎麼能習得這些。”
車暉鏹陰沉着臉,一手按着肩膀處的傷口,一手直直垂落藏在袖口,眼神陰鷙的怒視着陸風,受此奇恥大辱的他,已是顧不得去想太多,一心只想要讓陸風好看,渾然喪失了平素的冷靜。
怒吼道:“可還沒完!”
藏於袖口的手猛地一揮,一團毒砂迎面朝著陸風撒了過去。
“呵~”陸風冷蔑一笑,完全不將此般偷襲的小伎倆放在心上,后掠間僅是衣擺那麼一揮、一裹、一揚,不到半個呼吸的功夫,就輕鬆化解了車暉鏹的攻勢;
不僅如此,受衣衫裹縛的毒砂更是一股腦反朝車暉鏹傾灑了過去。
他本就思量着再要以清河宗哪位師兄的掌法好好教訓車暉鏹一番,冷不丁得見此般地痞流氓架勢的下三濫手段,近乎不用思考便有了主意。
在這一道上,他七師兄瑞葉的潑風手若稱第二,可無人敢稱第一。
想以拋沙手段偷襲到他,簡直就是笑話。
“師傅好樣的!”凌蘭秀一驚一乍間,激動得手心滿是汗水,方才車暉鏹卑鄙偷襲那一幕,可把她嚇得心頭狂顫,索性並未得逞。
楊潔看着陸風從容不迫的表現,臉上掛滿了慈態笑意,明眼人都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欣慰與自豪。
伴隨着一聲哀嚎,車暉鏹整個人痛苦的趴在地上,捂着臉痛苦掙扎不停。
毒砂具備着可怕侵蝕,他此番就算得以活下來,容顏怕是也絕難再恢復以往了。
明白這點下,車暉鏹強忍着痛楚,憎怒吼道:“二叔,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車培佞天魂境四息層面的雄渾氣息猛然高漲,直衝陸風蓋去。
楊潔連忙站出身喝道:“車培佞!你敢動他一下試試!老身只是老了,可還沒死!”
車培佞身子一僵,竟有些被楊潔此刻的氣勢所唬住,原本在他眼裏平庸和善的楊潔,此刻的感覺就好似一柄塵封多年掩埋地底的寶劍突然破土出鞘,敢欲將天都給捅出個窟窿來一般。
直覺告訴他,若是自己敢出手,此刻楊潔那瘋婆子的勁頭下,怕真敢不惜一切代價的同他拚命,甚至是同歸於盡。
僵持間。
陸風緩步走出,柔和一笑:“楊老~還當我是當年那個小孩吶~”
話語到最後,臉上浮現一抹認真,鄭重道:“今後,由我保護着您。”
“且放寬心,就他這樣久未廝殺的老匹夫,還遠遠傷不到我。”
說話間一股真正實力下的強橫氣息暗自朝楊潔傳遞了過去。
就楊潔的表現,陸風明白,書老定是沒有完全告知對方自己如今的狀態與真正的實力,多半是想着等自己來時,由着自己去帶來這份別樣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