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居心叵測
秦惟檸對父親不易察覺的一抹幻想被打破,她漆黑的雙眸里閃過一絲苦笑。心中安慰道:這不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嗎?父親但凡對她有所憐愛,前世也不至於落得那般下場,重活一世,又奢望什麼呢?眼底再次恢復清明,道:“女兒自是不敢責怪母親的,只是二妹妹方才的話不知情的人聽了,我的閨譽是小,恐怕要連累母親治家不嚴了。”
秦紫瑤小臉一白,急道:“父親,女兒沒有這個意思,大姐姐遇刺,女兒也是擔心的,只是今日……今日……”從來沒想過秦惟檸會反擊,一向欺負慣了秦惟檸的她,一時竟找不到說辭,臉色越來越差,又看向自己的母親,希望穆雪兒幫她說句話。
“二妹妹急什麼,在場的都是自家人,自是知曉實情的。”秦惟檸笑了笑,吐出的話卻讓眾人看秦紫瑤的眼神不由的帶了些許探究。
這二小姐如此着急解釋,倒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穆雪兒咬了咬牙,現在罵秦惟檸已經為時已晚,她強擠出笑容道:“檸兒不生我的氣就好,瑤兒也是關心則亂,你做長姐的要多擔待才是。”說罷,悄悄給秦紫瑤使了個眼色。秦紫瑤會意,努力壓下心裏的不悅,也配合道:“適才是我魯莽了,還請大姐姐莫要放在心上。”
望着秦紫瑤單純善意的笑臉,若不是秦惟檸已經重生,只怕也難以相信,疼愛有加,引以為傲的妹妹會在背後捅她一刀,而且是最狠,最致命的一刀。秦惟檸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刺殺不成便想壞她的閨譽,真是好計策。
“不知我被人劫走的消息母親是聽誰說的?”秦惟檸笑問道。今日,便是她反擊的開始!
穆雪兒神色一凝,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猶豫着將今日的事做罷,往後從長計議,可轉念一想,趙財的確看到秦惟檸被人帶走,毋容置疑,瞬間又有了底氣,即便秦惟檸不死,也要讓她名譽盡毀才好。於是道:“府里的車夫趙財,一個時辰前慌慌張張的回府跟妾身稟報,說檸兒遇刺,又被黑衣人帶走,妾身這才亂了方寸。看到檸兒現下完好無損,妾身也放心了。”穆雪兒心有餘悸般向秦鴻說出了實情。
好似慈母般的一番話,聽在旁人耳朵里卻變了味道。天元民風傳統,女子名節大如天,秦惟檸被人帶走了一個時辰,不免讓人心生懷疑,如此長的時間,歹徒若想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做什麼,可謂易如反掌。
秦鴻看秦惟檸的目光帶着怒氣,彷彿她真的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朝門外喊道:“去把趙財帶上來!”
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秦惟檸對身旁的丫鬟吩咐道:“上茶。”那丫鬟一愣,這般情形,大小姐還有心思喝茶?
秦惟檸可不理會眾人詫異的目光,聲音微冷的又重複一遍。丫鬟被嚇的一哆嗦,連忙福身,沏茶去了。
須臾,趙財帶了上來,他偷瞄了一眼穆雪兒,見夫人輕輕點了點頭,他的膽子也大起來。
秦鴻是丞相,威嚴自是不必說,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奴才,道:“你親眼看見大小姐被人帶走?”
趙財抬頭,身體害怕的打着顫,卻肯定道:“是,奴才親眼所見……”
把當時的情形一一重複,最後他又看向秦惟檸,愧疚道:“大小姐,奴才對不起您,這件事不能瞞着,奴才在相府做事多年,早已把相府當成了家,奴才不能看着您連累相府的名聲。”
聽到這裏,秦惟檸挑了挑眉,抬手端起丫鬟奉上的茶,不緊不慢的輕抿了一口。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如此甚好,也算如自己所願了。
秦鴻怒不可遏,指着秦惟檸吼道:“那一個時辰你究竟去做了何事?”穆雪兒端起旁邊的茶盞,擰眉道:“相爺彆氣壞了身子,檸兒這不是好好的嗎?”
一句話,不但沒讓秦鴻消氣,反而更加憤怒。能在歹徒手裏呆一個時辰還安然無恙,加之趙財的話,秦惟檸不是與人有染是什麼?!
“逆女!”秦鴻大呵一聲,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秦惟檸身前,抬手便朝她的臉上扇去!
秦惟檸面色一寒,起身堪堪躲過,這才開口道:“父親好歹是丞相,僅憑他人一面之詞便想定女兒的罪么?”
巴掌沒有打在秦惟檸身上,秦鴻的臉色越發難看,怒極反笑道:“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證據?”秦惟檸冷笑,諷刺意味兒十足,反問道:“不聽女兒辯解半句,下人的一面之詞便能成為了鐵證,天下怎有這樣的父親?”
秦鴻被秦惟檸的話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手指顫抖着,偏又一句話也反駁不了,穆雪兒的眼底盡顯得意,一邊給秦鴻順氣,一邊道:“檸兒,有話好好說便是,莫要氣你父親啊!”
秦紫瑤神色擔憂,苦口婆心勸道:“父親莫要氣壞了身子,想必大姐姐也是一時情急,大姐姐,你快些給父親認錯!”二姨娘幾人也是滿臉着急之色,但礙於身份,又不敢像穆雪兒和秦紫瑤那般說秦惟檸,只得為難的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秦惟檸冷眼看着一片混亂的正堂,面無表情。再次抿了一口茶,道:“趙財,你既說相府是你的家,我做為主子,你應當更加盡心儘力才是,我說的可對?”
趙財此刻已經有些害怕了,他沒想到秦鴻會被氣成這樣,要是相爺有個三長兩短,他肯定活不了,突然聽到秦惟檸問話,他渾身都抖了抖,下意識道:“是。”
“那我遇刺,你為何一個人跑了回來?”秦惟檸的目光如利劍一般,直直的盯着趙財,彷彿能將他整個人看穿。
趙財渾身上下好像被人澆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腳。但他依然強裝鎮定,回道:“奴才……憑奴才一人也打不過那些黑衣人,想着回府通知夫人,讓夫人派些侍衛隨奴才一起去。”他自以為這個理由合乎情理,秦惟檸應該是挑不出錯來,暗道:還好自己聰明。
穆雪兒的臉色一僵,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清晰。果然,只聽秦惟檸道:“可我離開一個時辰,不見相府任何一個侍衛前來,這是為何?”她的目光慢慢遊走在正堂的眾人身上,最後停在了穆雪兒不自然的臉上,淺淺一笑:“母親可否給檸兒解惑?”
此時的穆雪兒無比的後悔,顧不得罵趙財愚鈍,她面色發白,是真的開始害怕了,秦鴻不喜秦惟檸,可到底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又是他深愛的那個賤人所生,這些年來固然沒有多少父愛,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沒讓秦惟檸有嫡出大小姐那般尊貴,可若是知道自己想殺了秦惟檸,那又是另一回事了。穆雪兒深知秦鴻的性格,且先不說秦惟檸,他是斷不會留如此蛇蠍心腸的女子在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