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喂!”祁笙正要等的不耐煩時,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耳邊傳來很輕的叫喚聲。
祁笙的眼神淡淡的瞥向身後,發現是個捂着臉低頭不敢看她的小太監。
祁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這一身衣着,應是禮部的人。
就當沒有發生,祁笙又回過頭不再看他。
“是我啊。”那小太監又拍了拍祁笙。
祁笙有些無奈,不想回頭卻又不得回頭。
轉過頭,本是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了,幽幽的眸子有一瞬也閃了一絲喜色。
是葉曌。
太監服着身倒是少了平日裏的幾分傲氣,白白凈凈的。
祁笙看着一身太監打扮的葉曌,還有些好笑。心中不解為何他要扮成小太監潛入考核現場。
她衝著葉曌輕笑的幾聲,眸子微微眯起成了月牙狀,嘴角上平日不願出現的梨渦也顯露了出來。
明眸皓齒,傾國傾城。此評價不足為過。
“笑起來這麼好看就多笑笑嘛。”葉曌一手搭在祁笙肩上,一手捂着臉,打趣道。
他不想被人發現。
原本祁笙身旁就無人敢停留,一身太監模樣的葉曌居然還敢把手搭在祁笙身上。
“那、那個,我不是來保護你的,我就是想問問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花朝節,想問問你想不想去罷了。”葉曌說話竟然有些結巴,捏着嗓子小聲對祁笙道。
“哦?”祁笙發出疑問卻沒有捅穿葉曌,她方才分明瞧見擊鼓的人便是葉曌。
“你要累了可以坐在本王腿上。”葉曌捂住半張臉只露出眉眼,還對祁笙單挑眉。一隻腿伸出來弓起,拍了拍,示意祁笙坐下。
真是一副欠揍的模樣。這大庭廣眾之下,祁笙當真不想引人注目,而後被人嚼舌根說成不知檢點。
便沒再沒理會傲嬌想關心自己的他,心中卻暖暖的。
“祁笙,入殿。”
葉曌見祁笙扭過他,輕輕“嘖”了一聲,還未等發出牢騷,便有人喚祁笙的名字了。
殿內。
祁笙畢恭畢敬的進入,微微作揖。除院使及幾名隨從外,並無他人。
祁笙身上總是不自覺的散發作為將軍之女的傲氣,不是旁若無人,也不是盛氣凌人,反倒是會給人一種她原本就應該一身傲骨的感覺。雖然臉上總是寡淡沒有絲毫表情,但是氣質清冷。
行禮后,祁笙邁着輕輕的步子,走到院使前,瞧着一臉倦容的老頭。她微微低頭,雙手將方才的考卷奉上,便退後了。
太醫院院使這三品的官確實是不好當,也是十分辛苦了。
院使渾濁的雙眸一邊打量了一番原地待命的祁笙一邊細細琢磨她的考卷答案。
考核內的題大多為開放性問題,涉及多個方面的醫術研究,而且進入太醫院更是會常伴於皇帝和後宮妃嬪身側,自然需要本領過硬,所以才會由院使耗時大量時間來選拔太醫。
“嗯。”院使瞧着祁笙的試卷頻頻點頭,滿是褶皺的手指了指其中一題,“這種方法是何人傳授於你的。”
祁笙眸子幽幽微微低頭,拂袖作揖道:“小女師承楊辭。”
祁笙這話剛說出口,就能明顯看到院使捏着考卷的手都有些發抖,瞳孔因為驟然興奮而放大。
“楊辭不、不是早已駕鶴西遊了么。”院使趕忙控制自己已經發抖的聲音。此病可解確實為祁笙所寫答案,且此方還是他多年前偶然得到神醫楊辭親筆才知。
民間人人都知神醫楊辭是個神出鬼沒的人,沒人見過他,卻有很多人被他救過。
他曾經有一家醫館經營在長安,有患者時他便隔紗尋病因。但無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每當有慕名者前來向他討教行醫之道時都不會見到他本人。
而且傳聞,許多年前他就已經死了。
祁笙看着無法控制面部表情的院使,微微低頭,沒有作答。心中早已明了真相。
她那個師父不喜歡見人只不過因為嫌麻煩,說自己死了也是因為嫌總有人在外吹噓他的故事,才讓人流傳出去的。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逍遙快活呢。
“那、那個祁笙,面試通過,明日直接來太醫院研習。”院使看祁笙不作聲,他也沒什麼法子,想着暫且先將祁笙留下,便揮揮手,示意祁笙可以出去叫下一位進來了。
畢竟,這孩子確實是個醫術驚人的好苗子。
祁笙面無表情的走出大殿,眼神若有若無的瞄了幾眼,見到葉曌還直愣愣的杵在原地后,心中一咯噔。
她其實是覺得自己的醫術暫且挑不出什麼毛病的,但是總覺得院使是因自己師父原因才允了她入太醫院,心中自然是不高興的。
葉曌在殿外等了許久,可算是把祁笙盼了出來。他差點就要溜到殿內瞧瞧情況了。見到祁笙出來便趕忙追上了越走越快的她。
二人走着走着,祁笙也要到旎珞宮了。
“明日定是要入太醫院了吧。”葉曌繞在祁笙身邊,見她不回話,便也只能尬笑幾聲,又道:“明日傍晚,說好了的。城門口見。”
一邊對着越走越遠的祁笙大喊,一邊沖他揮手。
這次很難得,祁笙居然破天荒的回了他,背對着葉曌,慵懶的揮了揮手。
葉曌心中一喜,這是答應了。
次日傍晚,紫禁城門前。
花朝節是京城內官門子弟自發興起的一項活動,被一些文人雅客賜了個這個名字。
花朝節,顧名思義,賞花,賞月,自然也賞美人。
一身白衣的葉曌早早的便在紫禁城門前等祁笙赴約。但是他往門內左瞧瞧又看看也沒見着祁笙的人影兒。
不過也對,這快宵禁的時辰,祁笙若是出了宮再進可就要另尋法子了。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功夫,葉曌可算是把慢悠悠趕來的祁笙盼來了。
她也是一襲白衣。
二人並肩而行,竟然還有些登對。
祁笙故作輕鬆的姿態,慢悠悠的晃到葉曌面前。她到見到葉曌在此處尋覓了許久,不施半點粉黛的臉蛋反倒是添了幾分潮紅。眉眼間不似剛與葉曌相識時那麼冷漠,深邃的眸子閃着光亮。
“我的祁大小姐,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葉曌一邊打趣祁笙,一邊順勢要拉起她的手抱祁笙上馬。
祁笙垂下頭,手輕輕躲開了,眼神飄忽。
本想着她其實是不願來的,但是葉曌的約不知為何總是莫名其妙的吸引她。
同時她又在不停的提醒自己,自己已是有婚約在身之人,不可以做出越界之事。
祁笙自己心裏就很矛盾。
葉曌見祁笙輕輕甩開他的手,面上也並無不悅。因為他早就料到會是這種局面。
他知道祁笙是一個要面子又高傲的人,不容得自己被人抓住任何把柄來詆毀她以及她身後的祁家。
葉曌眼神淡淡的瞥了瞥守在城門一臉茫然的盯着他和祁笙的護城兵。這幾個小兵自然是不知道祁笙是什麼身份的。
明日若是傳揚出去,那京城酒肆中的閑話主題也不過是平日不近女色的淮南王爺在花朝節與一絕色美人相約。
“你怕什麼,有本王在你看蘇白敢娶你?”葉曌眸子幽幽,盯着有些愣住的祁笙。然後輕輕打橫抱起祁笙把她放到馬上。此次沒有過分的肌膚之親。
“阿楚,前面如此吵鬧是在作何?”祁笙與葉曌沒過多久便到了京城內歷來舉辦花朝節的街道。
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花朝節的本質與七夕並無多大差別,只不過,花朝節更適合還未確定關係的二人培養感情。
“是。”阿楚快步上前瞧了瞧。他還是先前的那身打扮,半個面具遮住臉,一襲黑衣,背着把被黑布裹着的長劍,模樣神秘的很。但卻沒人敢靠近,因為渾身抖散發著戾氣。
“聽人說是某個富家小姐在準備拋繡球招親,但看那小姐的模樣,分明是公主朱洛兒。”阿楚又快步趕回葉曌的身邊,俯在他耳旁,道。
“哦?”葉曌眉宇間露出一絲疑惑,但很快又消失了。墨色的眸子時不時的落在一臉淡然的祁笙身上。
“不去湊湊熱鬧?”葉曌這次沒有直接牽住祁笙的手,而是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衣袖。葉曌的模樣很乖巧。
祁笙也曾聽聞過關於這個朱常洛的妹妹朱洛兒的“光輝”事迹。性情乖張驕橫,總是擺着架子。
前些時日在長安祁笙都從桃花嘴裏聽到了這個朱洛兒戲弄別人的事。長安離京城算起來還是有些路程的,但這朱洛兒的惡劣事件都能沸沸揚揚的傳到長安來,足以見得此人有多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