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預知

“公子，公子……”，耳畔傳來張五叔熟悉的輕呼聲，韓毅睜開眼。休息一個時辰之後，只覺得全身充滿精力，這年輕的身體啊！真好。

一翻身，韓毅已經坐起，微笑回應着：“五叔！”張五叔名林，字長茂，乃姑夫的遠支族人；讀過數年書，實是有幾分才華，早年跟隨韓毅的父親韓德，頗受信任，此次派回來接韓毅母子及族人前去荊州。只是根據自己得到的未來景象，後來在自己任了荊國公后，此人卻在關鍵時刻，倒向自己岳家，使自己最後翻盤的希望徹底失去。

雖然年歲長，輩份也高，但這不過是韓毅依着姑夫一族來叫，自是不能當真。張林面帶微笑，說著：“公子，起來走動走動，否則晚上就睡不好覺了，剛好我還有點事和公子商量一下。”

“好！”韓毅心中正有事需要驗證，自是爽快地應着。

張林見了，心中微喜：“韓毅與我交流順暢，在他們父子面前，實是有幾分情面；看來，成事的把握還是極高的。”面色更是柔和，語氣益顯親近。

說話間，院門口有人影一動，現出一小丫環，端着銅盆，臂彎中搭着毛巾，快步走了過來。

韓毅抬眼看去，十四五歲的的年紀，正是抽身子的時候，顯得很瘦，微圓的臉蛋，眼睛又大又圓，鼻如蔥管，唇小而潤；看着就是可愛可親。

這就是觀中安排服侍自己的婢女，名叫侍琴；其父原也在觀中打雜，不料一年前身染重病，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日常就靠着這小小孩童服侍。所幸的是天一道長仁慈，就繼續收留了侍琴父女。按照預測所知，她父親還有半年不到，就去了。韓毅喜其麗色，就帶着她去了荊州；不過，結局很不好，在她向自己通風報信時，被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麼多女子中，只有她為了自己而死……

心神微一恍惚，就見侍琴妙目看了過來；二人相處也有一個月了，心知這是詢問是否可以進來，韓毅微微點頭。

見着韓毅滿面笑容的示意，侍琴蓮步一動，盈盈身姿飄然進了屋子，帶着少女的體香撲入韓毅鼻中；端着銅盆服侍着韓毅洗了臉，又到了溫水，端給韓毅漱了口。才用另外的杯子沏了茶，遞給韓毅及張林。

接過杯子，輕啜了數口，放下；韓毅看看天色，再有半個時辰，就應該要吃晚食了。據前身的記憶所知，此時的道觀佛廟中魚肉女色皆是不禁。此時的韓毅現在再看侍琴，自是不同，就吩咐着：“琴兒，你去灶上，讓他們燒條魚、一隻雞、三斤排骨，另外再來三個素菜。晚間請你們父女一起吃飯。”

侍琴張嘴想要說什麼，見韓公子微笑着擺了擺手，就低低應了聲：“是！”拿着銅盆毛巾去了。

張林見着韓毅晚餐也是如此豐盛，心中不由一嘆。經過數年的戰亂，現在大齊遍地皆是流民餓殍，每天都有許多人餓死在荒野之中。惟有這等世家大族，還能飽食無憂。自家父親靠着和韓毅姑夫是遠支族人的身份，硬是求上門，在韓府中做些事；後來又跟着外出辦差，頗受重用，才讓自己讀了七八年的書。可終究家中敗落，學識亦非超群，也就依附着韓德，現在也是從七品官員了。

想到以後，張林暗中思索，若想更進一步，這還得藉助韓毅之力。

喝了幾口溫茶，揮手趕了趕一隻飛動的蚊子；張林放下杯盞，輕聲說著：“公子，山上雖然清幽，可蚊蟲太多，條件比府中就差多了。”

韓毅心中一跳：“來了，難道真會勸我去他置在城外的雲龍湖畔的別業？”

就聽張林繼續輕聲說著：“此次督察讓我回來，是讓公子回家找找，將生辰八字送去荊州，和王家小姐合合，看是否相宜；如果吉利，年後去荊州就立刻訂下親事。”

“原來真有其事！”韓毅心中想着：“下面就是讓我住在他家，整整住了六個多月，然後讓他女兒和我搭上了關係，連肚子都有了；最終自己上位后，強行任命張林做了親軍的都指揮使。這是當時武職中最高品級，也是最要害的位置。因為這人，還讓一員忠心自己的大將，在關鍵時刻，手中無兵可用。”

果然，張林又說著：“若是公子在府中住得悶了，就到我家雲龍湖畔的別業中住一段時間，那處最是涼爽，且又無人干擾，公子想來更能安心讀書。”

聽張林說完，韓毅腦中不由的浮現張林女兒張芊的樣子。這張芊今年還見過，實是和自己同歲，很會打扮，確也有幾分姿色。心中忽然一動：“張林不會是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吧？不然，據前身了解，這個年齡的女子，早就談了人家了，正常都應該出嫁了。而且，對自己不耐煩母親天天叮囑，避到觀中也是一清二楚啊！”心中又想着：“看來前知之事是確有其事了，既然如此，自家現在能做的可不少！”

想到這裏，韓毅點點頭，正色說著：“五叔，這生辰八字家母手中就有，五叔自向我母說明，此事也應由家母安排才是。我在飛龍觀中讀書練武，到是頗有進益，感覺很是不錯，待到春節前，自會回去。”

張林一愕，這翻話自家是專門針對韓毅說的，十六七歲的少男，知好色而幕少艾，當時這韓毅見了自家女兒那傾慕的眼神，自己躲在一側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韓毅讀書雖然不錯，可躲到飛龍觀中，也不過是為了避開其母的管束，想也耐不住觀中寂寞，難道在觀中另有文章？忽然想到剛才請那小丫環父女吃飯的事，心中不由一動。

思及畢竟作主的其實是這韓公子自己，自家也只能是勸說建議，卻是不好硬勸。隨即張林微笑着回應：“也好，公子就在觀中再住幾天，我先回府去，順便請示主母安排修繕道觀之事，然後再和公子商量以後如何安排。”

韓毅聽罷，心中暗自讚許：這張林還知道說話留門，給下次再商量此事以機會。點頭應着：“嗯，那先就這樣吧！”

二人閑敘着，轉了回去，遠遠就見韓毅住處有煙縷縷冒出；韓毅心中一驚，腦中瞬間浮現一段記憶，原來這是帶來的僕役點燃驅蚊草藥開始驅趕蚊蟲；待熏好后，紗門紗窗皆是關好，床上又有蠶絲的蚊帳，以保證主人的睡眠。

“公子，正堂已經熏好了，兩側卧廂房要稍待，待煙氣稍散一散。”僕役見了韓毅二人，忙近前說著。

“嗯！”韓毅應了聲，和張林二人徑直入了正堂，就見幾個案桌上都是放着數只碗盤，內盛各色菜肴，用碧紗罩蓋着，菜肴香氣撲鼻而來。此時用餐，乃是分餐制，一人一案，所需要菜肴都是由僕役分到各人桌案上，當然，也有自取。

侍琴正立在一旁侍候，見了韓毅二人，忙近前施禮：“公子，小女父親說了，身體不適，不敢與貴人同堂而食。”

“果然如此！”韓毅暗嘆，這也是雙方地位懸殊所致，倒也在意料之中，就笑着吩咐：“既然不願意來，那這些菜肴就分一半走，自在屋裏吃，還爽快些。”

侍琴應聲謝了，取出碗筷稍揀了點。韓毅哪能由她，自去動手，分了數碗，放入食盒之中，說著：“拿去吧，這裏你稍後來收拾就是了。”

侍琴見韓公子態度堅決，低頭輕輕相謝：“謝公子！”輕快的提着食盒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