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左大公子
看到那小姑娘已經停止了搜屍的動作，左傾言打算開始對她進行初步的了解：“我叫左傾言，小姑娘，謝謝你方才的出手相助，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走回到他身旁的小姑娘，睜着一雙佔據了半張臉位置、眼白明顯多過眼瞳的大眼睛看着他：“我叫成落影。”
走近了才看清楚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瘦小，個頭小小的，手腳小小的，臉蛋更是尖瘦得嚇人，完全是一副被餓瘦了的難民小孩模樣。
“姑娘是哪裏人氏啊？”這裏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怎麼會冒出來這麼一個小丫頭？
盯着他看了幾眼，確定他並不認識司含霜那個可憐的娃兒，成落影放下心來，裝出一副迷茫而無奈的模樣：“我也很想知道我是哪裏人氏……”
她這話太有誘導意味了，讓左傾言不由得多想了些：莫非這小姑娘還真是哪裏來的難民？不小心和父母走散了，跑偏到這荒山野林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你的父母呢？”左傾言忍不住問。
成落影搖了搖頭，低聲說：“我從山裏下來時不小心受了傷，看到這林子裏有草藥便停下來采了一些，沒想到遇上你們……”
遇上了後面發生的事情就不需要她多說了，就這麼簡單的三言兩語把她的來歷給交代了，成落影心裏暗笑着等看他的反應。
“到底是左某連累了姑娘……”左傾言雖然對她的話還有些懷疑，但對方是他的救命恩人卻是事實，他倒也不好再細細問詢了。
原地朝她拱了拱手，左傾言面上儘是感激之色：“今日得逃過這一劫全靠姑娘出手相助，不過我深受重傷又中了毒，估計沒有辦法再逃命了，不知能不能繼續麻煩姑娘送我到安全的地方，並幫我通知我的人前來接應……”
坐了這麼一會已經緩過氣來，他的體力也稍稍恢復了，只是身上的毒沒辦法解開，他終究跑不遠。
這個林子臨近官道，而且又是他們打鬥過的地方，現場死了這麼多人，只剩下他們兩人還活着，但已皆是疲累過度的，自然無力再去清理現場。所以這處林子實非久留之地，還是儘早離開為妙。
“你中了什麼毒？”成落影有點好奇，伸出手去號他的脈。
自從接收了司含霜的記憶和醫術之後，她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實踐一下呢，她覺得有點好奇，純粹把它當作一次臨床實習。
“姑娘懂醫？”被她把住脈的左傾言有些訝異，這麼小年紀的小難民丫頭也懂醫術？
“不算懂……”成落影給他兩手都把了脈，想了想才低頭到她的腰間翻了翻，手上翻出來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丸子遞給他，“你這毒不算太難解，只是我手上目前沒什麼好葯，暫時先給你吃這個壓一壓毒性吧，等你回去了再找人給你解毒。”
司含霜是個可憐的窮娃子，她就算空有一身的醫術也買不起什麼好葯，平日裏能自己上山采些葯來自己配着就算不錯了，哪裏備得起什麼好葯？她手上這瓶藥丸還是她外祖父還活着的時候給她留着防身用的呢，數量不多，用完這一顆也就沒了。
“謝謝姑娘！”左傾言倒也不推辭，接過去就塞進嘴裏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都到這份兒上了，他也不去多餘地擔心她給的會不會是毒藥什麼的了，畢竟今晚這情況，這小姑娘要殺他早就殺了，也不用等到這時才給他下藥。
“你要去的地方遠不遠？”成落影站起身來，準備回頭去找那匹被她偷偷牽來的馬匹。
這麼久了，那馬兒吃得喝得也該夠了吧，把它扔在溪邊休息了這麼久，但願它沒有偷偷跑掉才好。
“也不知道這附近有哪裏可以藏身，姑娘可有好去處？”左傾言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該去哪裏。
他一個身負重傷外加中毒的無行為能力人，靠着一個身高還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幫忙，他們兩人又能躲哪兒去呢？怪只怪他平日裏沒太注意這附近的地形，今日遇險竟然想不出何處可以藏身。
“沒有！我對這附近不熟悉。”問她有沒有好去處？成落影眼底訕笑，她一個剛剛跨空穿越過來的新人，連自己現在身在何處都不知道，她能知道什麼好的去處？
“不如你選一個屬於你的離這裏最近的安全之地吧，最好是去了能有人保護你的，我現在就送你過去。”她提議，這人都遭人追殺成這樣了，不儘快趕回他自己的地盤，流落在外面還會有什麼地方對他而言是安全的？
左傾言不禁蹙起眉頭：“最近的安全之地便是駱庄，只是我們兩人沒有辦法去啊，距離這裏還是太遠了，不如你找個地方讓我躲起來，然後我拿信物讓你前去幫我報信帶人前來接應吧。”
“不需要。”成落影扶他起身走向她走來的小溪方向，“你只需要告訴我那個地方在什麼方向，離這裏大概有多遠，就行了。”
“駱庄離這裏不算太遠，平常步行只需半日即到。”但那是指平常的情況下，像他們現下這狀況，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尤其他還是這般半死不活的，倒不如她一個人前去給他報信來得快。
林子裏到處一片漆黑，真正算得上睜眼不見五指，但因為都是練武之人，成落影和左傾言兩人的夜視能力還算可以，在林子裏找條路還是能找到的。
成落影半扶半拖着左傾言往前走，遠遠地看到她那匹馬的影子，她心裏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太好了，幸好她的馬兒沒有跑掉，她的背囊可還綁着馬背上呢。
“你在這裏等着，我去把馬牽過來，你應該還能騎馬吧？”成落影放開他的手臂，疾步走向她的馬。
“馬？你有馬？”左傾言意外之餘分外驚喜，有馬就好辦了，有馬他就不用擔心到不了駱庄了。
“有啊。”成落影把馬牽到他身前，幫他攀爬了上去，然後自己也翻身上了馬，她一扯韁繩策馬奔出密林：“不好意思啊，我這馬只是一般的馬匹，腿力不是太好，你將就一下別嫌棄啊。”
“不嫌棄不嫌棄，有馬已經很不錯了！”不用走路不用找地方躲起來，對左傾言來說已經是天大的福音了，他哪裏還會嫌棄她的馬兒腿力不好。
兩人出了密林，眼看着就能上了官道，成落影看了看眼前這人一身染滿鮮血、少了一邊袖子的衣裳，她四處張望了一下，還是勒住了馬，跳下鞍背，翻起她的背囊來。
“怎麼了？”左傾言不解地回頭看她。
成落影很快翻到她白日裏順手牽羊來的那套來自侍衛房中的衣服，抽了一件寬大的外袍遞給他：“快套上這身衣服，你身上那套太顯眼太招人了。”
雖然路上有可能碰上會認出她的人的幾率很小，但他卻是一個大目標，而且還是被人追殺的重點對象，她可不想讓自己變成活靶子，所以還是把他給掩飾一下，降低危險係數為好。
看到她手裏的衣袍，左傾言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手接過來二話不說直接套上身。
正值危險之際，他也顧不上多看一眼她遞給他的衣服料子如何，只要能掩去他這一身狼狽，不在路上引來對手的注意讓他安全抵達目的地就行了。
看他穿好衣服又把頭髮稍作了一番掩飾，黑夜裏看上去跟他原來的樣子倒是有了很大的分別，乍一眼看過去的人還真不輕易認出來，成落影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又爬上了馬背。
有了馬兒代步，左傾言指揮着成落影策馬奔馳在夜色中，因為怕再被人追殺，兩人路上都不敢多做停留，只管埋頭趕路。
幸好馬匹之前在小溪邊休息了一兩個時辰，喝水啃草填了半肚子，也算恢復了不少體力，加上前往駱庄的路途也不算太遠，兩人一馬奔行了半夜，總算抵達了左傾言口中的目的地。
摸黑敲向了庄門，一個小廝提着燈籠出來應門：“什麼人？深更半夜地來敲我庄門有何貴幹？”
“小柱子，是我，快開門！”左傾言把披散的頭髮重新整好，完整的露出他標誌性的臉。
“大公子，您怎麼來了？怎麼孤身一人，您的隨身護衛呢？”看到左傾言一身狼狽的模樣，那小廝嚇得不輕。
“先別問了，快給我找步攆來！”左傾言在成落影的扶持下滑下馬背，身形不穩地步入庄門，一邊褪下身上套着的那件成落影塞給他的外袍。
小柱子這才看清楚了他身上的斑斑血痕，臉色瞬間變了，忙顫着聲音轉頭朝庄內大叫：“來人，快來人啊，大公子來了，快抬步攆過來……”
“大公子來了？”
“快快！去看看！怎麼要步攆？大公子莫非受傷了嗎？”
“步攆呢？步攆在哪裏？”
“請太夫，快去請太夫過來！”
一陣兵荒馬亂的，庄內呼啦啦地跑出來一大群漢子，一下把左傾言給抬上步攆，擁簇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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