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真的太難了
‘吱呀——’
大門被打開。
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面色平靜的出現在張漢眼前。
她就是張漢的母親——梁桂琴。
在張漢的印象里,母親是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家庭婦女,整天有操不完的心,嘮不完的叨。
發生狗血事件的前一天,梁太后還在電話里千叮呤萬囑咐外帶威逼利誘下達了懿旨,要張漢一年內必須讓自己抱上孫子或者孫女,否則就要斷親。
搞得張漢是哭笑不得。
小說上都說,當男主穿越后,或多或少都會產生點蝴蝶效應,不知道這一幕會不會發生在自己老娘身上呢?
“喊什麼喊,整條街都是你的聲音,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出門也不知道帶個鑰匙,也不怕被人笑話。”
老娘梁桂琴這一開口,瞬間讓張漢明白了過來:果然是親媽,沒跑了。
包括以前跟老娘之間的相處模式,都全自動開啟。
“天這麼熱,咋連個空調也都不開一下啊,這點電省了幹嘛?”
無視了梁太后的虎視眈眈,張漢盤腿坐在沙發上,左右翻找着遙控器,嘴裏還不忘問了句:“我爸呢?”
“還沒下班。”梁桂琴一邊從冰箱裏把事先切好的西瓜端出來,邊嘟囔:“一回家就知道吹空調,也不怕吹出病來。”
看到冰西瓜,張漢‘嘿嘿’一笑:“還是親媽疼我。”
“快吃吧你。”
對於自己這兒子,梁桂琴還是挺滿意的,雖說成績不像別人家孩子那麼拔尖,但也不差不到哪去。
最主要的是機靈,跟那些死讀書的書獃子可好的沒邊了。
不過心裏滿意那是心裏,表面上她還是板着一張臉,裝作很嚴厲的問:“錄取通知書呢?”
“喏。”
張漢從屁股兜里拽出個信封,就這麼丟在了茶几上。
“要死啊!”
梁桂琴連忙把信封拿起來,左右看了看,見沒有被西瓜汁弄髒,這才用鍋鏟不輕不重的拍了下張漢後背。
打開信封,當看到上面寫着‘茲錄取張漢同學進入杭州師範大學學習,請於1999年8月31日-1999年9月2日憑本通知書來本校報道’的字樣后,臉上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1999年,剛巧是全國大學擴招的一年,所以這‘大學生’三個字,還是很有含金量。
特別是梁桂琴的娘家子侄,就沒有一個上過大學,包括她自己也只有個高中文憑。
所以兒子雖然有點皮,可在學習上還是挺給自己爭氣的。
以後串個門都有炫耀的資本。
至於一本還是二本,那都可以先往後放放,畢竟都可以考研不是。
梁桂琴這頭正美着呢,吃下一大口冰西瓜的張漢,卻有些不滿:“選啥專業不好,非得讓我選個師範。”
“師範有什麼不好的,你沒看現在老師的待遇有多好嗎?”梁桂琴當時臉就拉下來了。
張漢也不去辯解,伸了個懶腰,就要去洗澡。
“先讓水燒上一會,免得着涼。”
“知道啦。”
太陽能熱水器都是要先燒一會,水才能熱乎。
可張漢懶得等,拿起換洗衣服就鑽進了浴室。
“小混蛋。”
兒子的脾氣,梁桂琴是清楚的,說了也不聽,索性也懶得去說,扭過頭,繼續看着手裏那張紅色的錄取通知書,笑的合不攏嘴。
“總算盼到了這個時候,再有個四年,我和老張也就可以輕鬆了,等孩子結了婚,到時候再幫着帶帶孫子孫女,這輩子也不圖其他了。”
在中國式傳統家庭理念下,不論是20年前還是20年後,供孩子念書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了經濟上的付出以外,精神上也要投入很多。
等孩子考上了大學,做父母的也算是可以解脫了,至於工作什麼的,那就以後再說。
只是她不知道,如果張漢這一世要還按部就班的話,這看起來挺簡單的願望,恐怕就要變成了奢求。
……
洗完澡的張漢,看着鏡子裏那張年輕富有活力的臉龐,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重生后的自己,內心有太多的震撼和感慨。
同時,在眼眸里還有一絲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深邃,那是一種在爾虞我詐的商場裏脫穎而出之後,才能形成的象徵。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既然把老子給送回來了,那就要做點成績出來,不然的話,也太沒意思了。”
這時,浴室外響起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張漢收斂表情,穿上寬鬆的半截袖睡衣,大大咧咧的走了出來:
“呦呵,老張同志,今天回來的可有點晚哦。”
張漢的父親叫張惕乾。
別看兩人是親父子,性格卻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用老娘梁桂琴的話來說,那就是‘不是一家人,卻進了一家門’。
“嗯。”
面對親兒子的調侃,老張同志也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聲,不過在看到張漢頭髮還沒有擦乾,轉過身就把空調的溫度給調高了一些。
還沒等這對奇葩父子倆對上話,只聽梁桂琴把一包巴掌大的東西,‘啪’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臭小子能耐了啊,都偷摸學會抽起煙來了!”
先看看桌子上那包似曾相識的香煙,再看看梁太后一隻手提溜着的褲子,張漢才反應過來,敢情從班主任老劉那‘繳獲’來的香煙,被老娘給發現了。
不過張漢的表情也沒啥變化:
“還不是那老劉,說我這次考的不是很理想,就硬塞了包給我,以示安慰。”
“放屁!”
梁桂琴根本就不相信:“哪裏有老師給學生塞煙的?”
別說,老劉還真就給張漢塞過煙,只不過那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
“姓張的,你還管不管你兒子了!”
梁桂琴勢單力薄,很快就尋求‘援軍’。
老張根本就不想參加這場‘戰役’,正打算拿着報紙回屋呢,卻被逮了個正着。
只能幹咳一聲,在兒子跟老婆臉上各掃了兩眼,最終選擇了站隊:
“交際的時候確實需要煙,不過小漢啊,你現在年紀還太小,等以後有需要的時候再說吧,這包煙我就先收起來了。”
得。
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最後還是便宜了老張同志。
張漢倒也沒覺得有啥不好的,自己怎麼說也是大老遠穿越來一趟,這包煙就純當見面禮了。
風波平息,勝利者梁桂琴邁着輕快的步伐,從廚房裏端出了一盤盤香噴噴的佳肴。
雞鴨魚肉樣樣俱全。
“對了,通知書上寫的是8月31號到9月2號,你記得提前請好假,咱們一起送小漢去學校。”
張惕乾點頭,張漢搖頭。
“你們就別瞎操心了,何況爸的單位又不太好請假,到時候我自己去就行。”
“要坐四五個小時車呢。”梁桂琴瞪了兒子一眼。
“沒事,我耐得住寂寞。”
“還有好幾千塊錢學費啊。”
“放心,我肯定把錢看的比我自己命還重要。”
當年他就沒有讓爸媽送,何況是重頭再來的現在。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想想當初,他兜里揣着幾千塊錢坐大巴,心裏還是挺緊張的。
畢竟1999年可沒有微信跟支付寶,幹啥都得是現金支付,要是遇到了賊,那真就得涼涼。
“另外。”
張漢停頓了下,說道:“除了第一學期,我打算後面都不再向你們要錢了,也包括學費,我準備自力更生,艱...”
“更個屁!”
梁桂琴把筷子‘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我告訴你,少跟老娘玩什麼么蛾子,花錢是送你去念書的,不是送你去瞎折騰的!”
“什麼叫瞎折騰啊,我那是自力更生!”
“就是不允許!”
“我就要!”
“你敢!”
“我就敢!”
說到最後,張漢連脖子都梗上了。
“張惕乾,你來說!”
“老張,你來評評這個理!”
老規矩,母子之間意見有分歧,老張就要站出來當裁判,而且這個習慣還一直延續到了以後。
只是老張同志心裏鬱悶:
我可真的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