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回來啦
離開學校,已是黃昏,晚霞的餘暉,把張漢跟羅孜博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一路上張漢都在饒有興趣的在四處張望。
時隔20年,很多地方充滿着濃濃的回憶。
“叮呤-叮呤-”
內心感慨萬千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聲。
轉頭看了一下,張漢忍不住在心裏吐槽:“怎麼重生第一天,就跟這幫人糾纏不清了。”
雖說張漢跟羅孜博先一步離開的學校,但瀟雨蓮他們騎的是單車,在速度上快了不少。
見着是瀟雨蓮,羅孜博主動打起了招呼,害得本來打算假裝沒看見的張漢,只能跟着停下了腳步。
“張漢、孜博,全班就差你們兩個沒留言了。”
瀟雨蓮騎在單車上,單腳點地,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外觀精美的同學錄遞了過來:“隨便寫點什麼吧,留個紀念。”
在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同學錄還是比較有市場的,不少畢業生會把自己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話,以文字的形式寫在上面,並且約定,在沒有徹底離校前,不允許看。
這是一種青春的記憶,也是一份美好的回憶。
百無禁忌的張漢沒有這方面的意識,接過同學錄,就從前面開始往後翻。
看着那些老套的祝福語,心頭湧起了滿滿的懷念。
特別是霍嘉亮這傢伙,竟然把現代詩人卞之琳的一首名為《斷章》的情詩給抄了上去: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我的夢。’
其實抄個詩也沒什麼,關鍵是這傢伙,竟然還寫上了‘本人親著’四個大字。
簡直是不要臉到了一種境界。
看到張漢鄙夷的眼神,霍嘉亮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看什麼看,不知道什麼叫私隱嗎?”
瀟雨蓮也知道這是首情詩,吹彈即破的臉蛋上染起了一抹紅暈,假裝嚴肅的對張漢說道:
“別亂翻,找個空的地方快寫吧。”
這麼多年,她都生活在順風順水的環境下,以至於說話的口吻,難免帶着點小傲嬌。
張漢不以為然的聳聳肩,轉手把同學錄丟給了旁邊的羅孜博:“你先寫吧。”
“我、我還沒有想好啊。”
羅孜博想給瀟雨蓮留下個好念想,所以正在絞盡腦汁的醞釀著,張漢冷不丁的就把同學錄塞過來,猝不及防下,只能拿過筆,在上面寫道:
‘祝瀟雨蓮同學,越來越漂亮,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
寫的倒也中規中矩。
輪到張漢。
他本來打算寫:勿忘彼此,友長情存。
又怕瀟雨蓮這妮子產生誤會,而且看起來也不夠有趣,就換了種方式寫道:
‘池塘的瀟瀟,因魚兒而熱鬧,綿綿的細雨,因風兒而繽紛,未來的日子,只有淤泥才能承托出蓮花的美麗。’
霍嘉亮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同學錄上,當看到張漢寫得又是魚又是泥的,直接輕蔑冷笑:
“就這種詞不達意的水平還能考上大學,簡直就是在丟我們大學生的臉。”
旁邊一名女同學卻搖起了頭:“我倒不這麼覺得,乍一看確實是有點俗,可細細讀幾遍,覺得很有味道啊。”
“是啊是啊,三句話裏面的關鍵詞拿出來一拼,不正是瀟雨蓮三個字嘛。”
“你這麼一說,我也發現了。”
經過幾個女同學的解讀,原本看起來有些詞不達意一句話,倒成了經典。
霍嘉亮在做人方面是差了點,可畢竟也是能考上一本的高材生,文學功底多少有點紮實。
很快他就看出張漢這段話里的不俗之處,只是礙於面子,不想承認罷了。
瀟雨蓮自然也能體會到這句話里的含義,不過倒沒太多的驚訝,因為她一直都知道,張漢很聰明。
班主任劉志淵曾經評價過張漢:“這孩子的腦子很活絡,如果能把心思全放在學習上,肯定是狀元的材料。”
“寫的不錯,裝作不認識的事,我就先不跟你計較啦,但是,下次你要是還敢這樣...”
後面的話瀟雨蓮沒有說出口,而是用小粉拳來代替。
可這麼一句警告的話,在張漢看起來,似乎有些另類的可愛。
直到瀟雨蓮他們騎着單車離開后,慫逼的羅孜博才對張漢抱怨道:
“都怪你,我都沒準備好就讓我寫。”
張漢看了眼滿是怨氣的羅孜博,眨巴了兩下眼睛,反問道:“你是不是喜歡瀟雨蓮?”
“怎麼可能!”
羅孜博的反應有點誇張,辯解道:“我、我只是想要給瀟雨蓮同學留下個好點的印象而已,哪有喜歡她啊。”
“何況...”羅孜博漲紅着臉,蚊鳴似得補充了一句:“就算喜歡,可當著她面的時候,我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這小子倒也有自知之明,敢於承認。
張漢笑嘻嘻的一把摟住羅孜博的脖子,一如20年前。
“不早啦,咱們也抓緊回去吧,改天請你去吃肯德基。”
羅孜博不由好奇的問道:“為啥現在不去?”
20年前的鹿城,肯德基還是個稀罕物,何況還是張漢主動請客。
“今天太晚了,我得回去陪老爸老媽吃飯。”張漢搖頭。
羅孜博一愣:“你不是平常總是抱怨他們嘮叨嘛,怎麼......”
“今時不同往日了嘛。”
張漢擺了擺手,“好啦,我先走了,改天找你去吃肯德基。”
看着昏黃路燈下好友的背影,羅孜博莫名感覺,今天的張漢...似乎和自己認識的有些不太一樣。
以前剛有商品房的時候,大家都擠破了頭想要趕時髦。
而當大家都住在商品房時,又懷念以前的落地房。
人就是這樣,總是不想去做絕大多數的那一個,可往往都在朝着絕大多數在發展、努力。
來到熟悉的街道,看到熟悉的三層樓,張漢把手伸向了鐵門。
本打算輕輕敲一下的,可一上手就是‘咚咚咚’三下,跟着扯着嗓門喊道:“媽,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