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醉意盎然】
再生跟家人一起去參加他大伯的兒子的訂婚宴。這天很熱鬧，來的都是一些近親，於是再生的事情也沒少人問。
“再生啊，你也不小了，我聽說你有一個談了很久的女朋友吧，也該結婚了。”
“是啊是啊，早點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大媽對再生的媽媽說。
“現在的小姑娘可不比以前，現在的社會誘惑這麼大，說不定哪天都跟別人好上了。”
“我們不着急！”再生的媽媽看再生臉上都變了，趕緊說。
“做媽的都不着急，難道讓兒子自己上人家門去提親嗎？要我說你們就應該找個媒人跟女方家長一起約個時間見面也談談兩個孩子的終身大事。”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要媒人啊？”再生的媽媽笑着說，再生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
“現在的媒人說白了就是個中間人啊，還是要的，不然怎麼談彩禮啊這些東西。”
“我們也想他們兩個早點定下來，但是主要還是看兩個孩子的意願，他們什麼時候想結婚他們說了算。”
“是不是女方父母不同意啊？”大媽也直言不諱地問。
“怎麼會呢？主要那女孩子的媽媽實在是太忙了，見面時間很少，所以現在也不好安排。”
“終身大事再忙也說不過去的呀！”
再生重要忍不住了，站起身就走。
這一天這樣的事情幾乎是家常便飯，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不肯放過他，津津樂道地討論他的終身大事。還有說要給他介紹好姑娘的。於是他躲到了樓上的客廳。
然而客廳也並不是一個安身之所，煙霧騰騰的，一進門，再生就嗆到了。幾個年輕人在聊天，一口一口地抽着煙。再生只能穿過他們，走到陽台上，讓自己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此刻的他，心裏百感交集。想想大伯的兒子才交往了半年都訂婚了，而他跟安岸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安岸的媽媽態度卻一直不明朗。再生的媽媽雖然人前給足他面子，替他說話，但是私下也會催促他結婚。他又何嘗不想結婚呢，只是這一切，他做不了主，安岸也做不了主。安岸又那麼聽她媽媽的話，那麼在意她媽媽的看法，讓他感覺很無奈。
這一年，他辭掉了工作自己開了一家奶茶店，本以為會有什麼起色的，賺了錢，他便可以向安岸那邊的親戚包括安岸的媽媽證明他自己的能力，但是最後卻到了經營不下去的狀態，父母投入的辛苦錢怕是要打水漂了，他除了惋惜，對自己更多的是責備，因為店鋪的選址是他自己做主的，怪不得別人。
訂婚宴上，他一個人埋頭吃着，喝着悶酒，偶爾有人跟他碰杯，他也只是一言不發的舉杯痛飲。他離開酒桌的時候，腳步飄忽不定，腦袋也感覺輕飄飄的。
埋在心底深處的情緒就像是酒精發酵一樣，可能會被時間稀釋乾淨，連最後一點味道都不留，但也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積壓地越來越濃烈，知道這一口還喝進嘴裏還沒有咽下去的時候，前面所有喝下去的酒都噴涌了出來，那種宣洩來得猝不及防，翻江倒海卻也暢快淋漓。
“喂？”安岸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喂，我是阿姨。”
“阿姨？”
“再生喝醉了，一直嚷着要打電話給你，我們沒辦法，所以就……”
“噢，沒事。”
“再生可能是酒喝得太多，哭了，一直喊着要找你。”
“他哭了？”
“嗯，我都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反正他就是要我打電話給你，也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噢，沒事，阿姨您把電話給再生吧。”
“好。”再生的媽媽把手機遞給再生。此時的再生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房間裏一股熏天的酒氣，再生的臉色有些發白，眼神迷離。“快點，安岸地電話！”
再生這才從他媽媽手裏接過手機，翻了一個身，“你們先出去吧！”他對他媽媽說。
再生的媽媽知道自己兒子的意思，朝他爸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起出了房間。
“安岸！”再生把手機貼近臉頰，語氣里的醉意也少了幾分。
“你怎麼喝醉了。”安岸小聲地問。
“嗯。”再生用力睜了一下眼睛。
“現在很難受嗎？”安岸知道醉酒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雖然她沒有見過再生喝醉，但是關於醉酒這件事情，她再清楚不過了。以前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只要他喝醉了，回到家，無論是到哪裏都是一頓吐，吐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臭氣熏天。每每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她會感覺自己的胃也會跟着翻騰起來，一直跟着乾嘔，她實在是受不了那樣的味道，但是她知道比她更難受的其實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爸爸。
“特別難受，想吐。想見你。”再生的聲音顯得那麼虛弱無力，一改往日溫柔的語調。
“啊？那怎麼辦啊？你讓你媽給你多弄點開水喝，那邊有沒有解酒藥什麼的？”安岸真的很想現在就到再生的身邊，比起難以承受的熏人的酒味她更想要知道再生現在的狀況。
“我不要，沒用。我要你來。”再生倔強地像個孩子。
“你別鬧了，我正上班呢。”安岸無奈地說，她還從來沒有為了自己的私事請過假呢，這樣的念頭打從一開始都沒有出現過。
“我知道。我開玩笑呢。”再生知道自己的願望落空了，就假裝還很鎮定地說。
“那你現在在哪裏啊？”
“在大伯家。”
“在大伯家？”
“是啊，今天我大伯的兒子訂婚。”
“所以你就喝多了？”
“我沒喝多。”
“那你媽媽怎麼說你吵着要給我打電話？還說你哭了呢。”
“誰說我哭了？你別聽我罵瞎說。”
“沒有的事情阿姨為什麼要騙我？”
“我哪裏知道為什麼啊？肯定是我吐得太厲害，難道流眼淚的，不是哭，就跟打哈欠流淚一樣你懂嗎？”
“好，我懂，不是哭，就是流淚么。”
“嗯。我怎麼可能哭呢？你想多了。”
“現在跟你說話感覺你比之前清醒了很多啊。”
“當然你是我的解酒藥啊。”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然會很難受的。”
“我不想跟他們待在一起，我很煩啊。”
“怎麼了？”
“我媽剛一直說我。我真的感覺好累啊，安岸。”
“你別想太多，睡一覺醒來了就會好的。”
“睡一覺真的什麼都會好嗎？”
“是啊，會好的，你趕緊睡覺吧。”
“好，那我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去找你。”
“好，那你睡吧，如果想吐的就就吐出來，吐出來就會好很多。”
“我已經快要把胃都給吐出來了，真的不想再吐了。”
“那你記得多喝點熱水。”
“安岸？”
“嗯？”
“你媽媽是不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為什麼這麼問？”
“什麼叫不贊成不反對，那不還是不同意嗎？”
“你別胡思亂想。”
“我沒有，但是你媽的態度我真的很看不懂啊，她到底哪裏對我不滿意。”
“其實她不是對你不滿意，也許是她自己還沒有準備好吧。”
“沒有準備好？她要準備什麼？”
“你忘了，從一開始她就提醒我不要那麼早戀愛的，我覺得她可能是還沒有從這場失敗的婚姻里走出來吧。”
“可那是他的婚姻，跟我們沒有關係。”
“你也知道我媽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其實對於離婚這件事情，她一直都是對周邊的人隱瞞的，只有到了瞞不住的時候她才肯說出來，關於我結婚的事情，其實我也知道她的意思，她也是擔心我到時候結婚了她離婚的事情就穿幫了，如果我爸不來的話，人家肯定會問的。”
“你結婚你爸為什麼不來？”
“他們都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覺得我媽會希望我爸出現嗎？”
“可是那終究是你爸啊，我不這麼認為。”
“隨我媽吧，她受的打擊實在是太多了，我不忍心再違背她的意思。”
“那萬一她一直不讓我們結婚呢？”
“怎麼可能，你以為我媽是巫婆啊？那可是我媽，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吧我想。”
再生掛了電話，心裏並沒有得到安慰，反而多了一絲擔憂。雖然安岸能為她媽媽考慮是好事情，但是這樣的安岸也讓他忍不住擔心，如果結婚這件事情安岸的媽媽一直不啃開口的話，他是不是就要一直這樣等下去呢？明明可以溝通可以爭取的事情，為什麼安岸總是這樣默默地接受，然後默默地等待。如果那是他自己的媽媽，他早就跟他理論了。
安岸掛了電話，突然心裏也有些不安，這還是第一次再生嚷着要見她，雖然她知道那是醉意的人說的話，但是此刻不是更能說明他是真的很想見她嗎?他一定是心裏有太多的難以排解的情緒才會哭出來的吧，這種時候自己不陪在他身邊，似乎真的有些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