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執念過去】
蘇景一到家的時候，看到慕凌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語不發，臉上不太好看。
“心心呢？睡了？”
“嗯。”
蘇景一換了拖鞋走進來，站在嬰兒床旁邊，“心心！怎麼睡得這麼熟？什麼時候睡的？我們要不要把她叫醒好吃去吃飯啊。”
“睡着更好帶出去。”慕凌雪說話的語氣里沒有一絲溫度。
“噢，也是。那走吧，我來抱她。”蘇景一卻沒有馬上感覺到慕凌雪的異樣。
“你自己去吧，我們母女不用你管。”慕凌雪這句話里才透出了些許生氣的語調。
“怎麼啦？”蘇景一看着慕凌雪，一臉的茫然。“這是怎麼就突然不開心了？”他走到她跟前，仔細地端詳着她的臉，試圖從她的表情里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蘇景一，你今天回來的可真早啊？”慕凌雪提高了音量。
“啊？嫌我晚了嗎？不會吧，我是一下班就趕回家了。”蘇景一趕緊配笑着說。
“我不是在說反話，我是真的覺得你今天回家太早了。”慕凌雪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戒備的樣子。
“早不好嗎？”
“好是好，就是不知道你去哪了？”
“什麼意思？”
“你問我什麼意思？”
“當然問你啊？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一直給我打電話，你知道你老是這樣查崗的話我們同事都看我笑話呢。”
“有什麼可笑話的？怎麼？接我的電話很丟臉嗎？”
“你這是在說什麼呢？好啦，好啦，吃飯去吧。我們不要吵了。”
“是我在跟你吵嗎？你又想要說是我無理取鬧了對吧？”
“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訴我你今天到底在不在公司？”
“怎麼了雪兒？”
“既然你不承認的話，那我來說吧，你根本就不在公司對吧？”
蘇景一聽慕凌雪得語氣這麼堅定，知道自己是被戳穿了。“你去公司了？”
“是。”
“你去公司幹什麼？”
“給你送午飯啊。”
“你得了吧，你什麼是這麼賢惠了，喜歡給我送午飯到公司了？”
“沒有嗎？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以前情人節我沒這麼做過嗎？”
“是有，但是那今天是什麼節日你要這麼興師動眾的，清明節？”
“你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我為什麼去公司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你是不是去薛晚清的老家了？”
蘇景一沒有說話。
“我問你是不是去薛晚清的老家了，我看到你皮夾里的車票了你還想騙我？”
“我原本真的沒想騙你的。”
“我一直想給你機會的，等你自己跟我開口，可惜，你一直到出門，離開這個家你都沒跟我說實話，不對，是一直到剛才回來，還在騙我。”
“雪兒，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怕告訴你了你會不開心。”
“我當然會不開心，哪有一個女人他老公心裏一直裝着一個死去的人啊？”
“你能不能不要說了？”
“我說了怎麼了？她薛晚清就是死了，已經死了，你清醒一點，你還這樣糾纏到什麼時候。”
“我不想跟你廢話！”蘇景一說著轉身進了房間。
慕凌雪不依不饒，跟着進了卧室，對着蘇景一大喊：“你老是記着個死人有意思嗎？她又不會活過來？要不要我幫你去寺廟裏問問看看有沒有什麼還魂大法啊？”
“你夠了！就按你說的，晚清是個死人，你總是抓着她不放有意思嗎？”
“我是因為你，是你抓着她不放，不是我！”
“我真的是受夠你了。”蘇景一轉身看到了垃圾桶里有些異樣，就走了過去，他的臉色越來越沉。他剛要伸手去拿的時候，慕凌雪抓住了他的胳膊。“景一，忘了她吧，你還有我！”慕凌雪一改剛才的強勢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蘇景一。
蘇景一併不在意，推開她的手，直接舉起垃圾桶，倒過來，日記的紙張全都分離開落在了地板上，到處都是，就像記憶力的那場大雪，覆蓋得很厚很厚。
“這是什麼？”蘇景一怒吼道。
“沒錯，這是薛晚清的日記，我覺得你沒必要留着，應該把它燒了，把它還給薛晚清。”
“你太過分了！你竟然撕了日記，我要跟你離婚！”蘇景一咬牙切齒。
“你說什麼？”慕凌雪看到蘇景一這樣的反應着實嚇了一跳，雖然他知道蘇景一知道這件事情的話一定會很憤怒的，但是她沒想到他會跟她說離婚兩個字。她的心絞痛着，眼神漸漸由憤怒變成了哀傷，“原來我在你的心裏，還不如她薛晚清的一本日記。”
蘇景一不理會她，蹲在地上開始把紙片一張一張地撿起來。
“早知道我就把它撕成碎片，我看你還撿起來有什麼用？”慕凌雪咬着嘴唇，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就算你燒成灰，我也會撿起來保存，這是我的自由！”
“蘇景一，到底誰才是你老婆，我就這麼不重要嗎？”
“你現在已經不是了。”
“好，算你狠！”慕凌雪氣急敗壞地彎下腰，從床底下拉出箱子。
“你要幹什麼？”
“我走可以了嗎？”
“你隨便！”
慕凌雪一邊把自己的衣服裝進箱子裏，一邊不停地往下掉眼淚。最後把文件袋也裝進了箱子，對蘇景一說：“你要離婚是嗎？可以！我們一離婚，我就去找安岸和再生他們，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你蘇景一撒了多大的謊！”
“你站住！”
慕凌雪說完拖着箱子走出家門，門“砰”的一聲關了。這時候蘇心大哭了起來，大概是被嚇到了。
蘇景一趕緊從卧室走到客廳，抱起蘇心，“哦哦。不哭，不哭，爸爸在呢。”
蘇景一一邊哄着孩子，一邊手忙腳亂地給孩子沖奶粉。等到蘇心再次睡着，天都已經很黑了，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吃飯，就點了一份外賣，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臨睡了，蘇心又開始哭，他抱起來一直哄卻還是哭得厲害。心想：這孩子怎麼回事啊？以前也不見這樣哭呢？今天怎麼一直哭個不停？難道媽媽不在了能感覺到嗎？他只能抱着蘇心在客廳里走來走去，這個方法不行，他又把她放在搖籃里，給她一直不停地搖，給她沖了奶粉把奶瓶放到她嘴邊的時候她還是哭不肯喝。
這下他真的是六神無主了，他以為慕凌雪只是鬧鬧脾氣，氣消了就會回來的，可是這都十點了，她還沒有回來。他拿起手機給她打了電話，電話是通的，卻一直沒人接。他沒辦法，只能繼續又把蘇心抱起來，輕拍着她的後背，學着慕凌雪哄孩子的樣子，就這樣過了很久，蘇心才安靜下來，睡著了。
蘇景一這才知道原來帶孩子這麼難這麼累，他現在感覺頭昏眼花，四肢乏力，不比加班輕鬆。蘇景一有些擔心，給慕凌雪發了一條消息。“雪兒你在哪裏？”過了很久都沒有回應，然後繼續發了第二條，“有什麼事情回來說吧，你一個女人大晚上在外面不安全的。”
“你放心，我一時半會死不了，我們都需要冷靜，你想清楚了我再回去。”
“雪兒，不要鬧了，今天是我話說重了。”
“行了，今天我也看明白你的心意了，原來我在你心裏就這麼一文不值的。你就不要管我了，顧好蘇心吧！”
這一晚，蘇景一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蘇心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他身邊的小床上，已經甜甜地進入了夢想。他開着小夜燈，躺着也能看到蘇心的樣子，他不敢關燈，怕有什麼事情自己睡得太死了不知道，因為以前都是慕凌雪半夜起來照顧蘇心的，雖然這些事情他沒做過，但是他都知道的。
每次她都是在蘇心第一聲啼哭之後都迅速地起床，把她抱起來，哄着她，給她換尿布泡奶粉，一次都沒有喊他起來過。有時候他睡得太熟沒聽見，有時候即使是聽見了他也懶得起來，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有慕凌雪呢。所以他總是能安心地繼續睡。
他想起慕凌雪也曾對他抱怨，“你就不是一個好爸爸，你知道寶寶一天喝多少毫升的奶粉嗎？你知道一天換幾塊尿布嗎？每次晚上心心哭了你都沒動靜，就知道睡，我晚上都沒睡好過你知道嗎？”
但是抱怨歸抱怨，沒有一個晚上慕凌雪有因為蘇心的事情喊他起來幫忙的，其實他能感覺到她對他的心疼，只是好像更多的時候，因為她的多疑，她的猜忌，讓他模糊了焦點。
他不由地開始感到內疚，他知道慕凌雪說的都是氣話，她不會真的拿着資料去找安岸的，他相信她，就像他相信她應該也知道他說的離婚只是一時性急說錯了話而已，那都不能作數的。雖然有時候他真的覺得她就是無理取鬧，甚至很多時候是不可理喻的，但是捫心自問她對自己還是不錯的。他不是傻子，不可能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