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打雪仗
“所以姐姐你要切記,千萬不要刻意爭寵,得罪了賢妃,下場恐怕和秦沛菡一樣了。”她囑咐雲清媛。
雲清媛這時慘淡一笑:“妹妹不知道罷了,當初太后和賢妃都有意拉攏我,我為了避免是非,便也不表態,皇上已經十天未翻我的牌子,我用了銀子才知道,太監呈上的牌子根本沒有我的!現在,賢妃有意打壓我,我怕是難以翻身了。”
她表面平靜如水,實質內心把她和皇帝的相處的種種全記在心上,那是自己相隨到老的夫君了,她得寵時,皇帝會在她的耳邊輕輕呼喚她作媛兒,賞賜堆滿了整個庫房,她感覺自己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被自己的丈夫疼愛。只是現在,皇帝還記得自己嗎?
陶芷鳶悵然,都說帝王家的男子皆薄倖,不過這樣一來,雲清媛算是遠離紛爭了,這未嘗不是好事。
“姐姐,你還有我啊,有空多來看看我,我最近研究出很多新式的裙子,你也給我一些意見。”陶芷鳶拉着雲清媛的手臂,如女兒向母親撒嬌一樣,對於陶芷鳶來說,自小沒有母愛的她,雲清媛的噓寒問暖讓她感到絲絲溫暖,向母親一樣。
雲清媛嫣然一笑:“你啊,整天待在映月軒裏頭,你有空應該來姐姐的惜雲閣坐一坐。”
惜雲閣,不似她的映月軒如此偏遠,常在那裏走動,很可能會遇見皇帝,那樣的險,她可冒不起。
雲清媛看她沉思的模樣,嘆息了一聲,說:“你要躲到什麼時候,你這般讓姐姐好難受,姐姐像是害了你一樣。”
陶芷鳶也不答話,只是玩弄着茶杯,她是在躲避嗎?在映月軒里,她幾乎無事可做,腦子裏唯一想的除了奕還是奕,壓抑自己不想,可還是閃過他們一起十年的一幕幕,從初中到他們出來社會闖蕩,那該經歷多少的磨難,為什麼相愛着還是會分開呢?那個皇帝有那麼多女人,有皇權,還會與奕一樣痴情嗎?
不,不對,奕也是如此,男人皆如此,那她為什麼還要去再受一次傷呢?
她告訴自己,軒轅允翼只是和奕相像而已,他不是奕。
雲清媛見她又走神了,小小年紀竟藏着那麼多心事,看來她日後都提不得有關皇上的事情了。
“妹妹,昨天我收到家書,大哥已經開了一家布莊,經常還來京城辦貨,生意還不錯,要是繼續好下去,大哥還準備在京城開分店。”雲清媛轉移話題,好讓陶芷鳶不用多想。
陶芷鳶一愣,雲瑾元一身的武功,考武狀元絕對不是難事,古代封建統治,素來都是重農抑商的,雲瑾元經商,那不是自己降低身份嗎?
“他為什麼要經商?考科舉不是更好嗎?”
“大哥不願啊,他素來不喜歡別人管束他,爹也只好順從他了。”
陶芷鳶“哦”一聲,便又無話,回去綉架跟前繼續綉着那幅戲水鴛鴦圖。
雲清媛看見如此,便也不多做打擾,便也告辭了。
陶芷鳶端看着她跟前的那幅鴛鴦圖,這是給一家準備嫁人的姑娘繡的,聽張姑姑說,那姑娘是嫁給自己自小已經喜歡的青梅竹馬,一個女人,嫁給自己愛的人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嗎?只羨鴛鴦不羨仙啊。
只可惜,她們後宮這群女人沒有選擇,她們那麼多女人,只有一個丈夫。
她才不要這群女人的其中一個。
冬天毫無預兆地來到,下了第一場雪,整個皇宮變成一個銀白的世界,看上去純潔不比,可卻有時殺戮最多的地方。
陶芷鳶特意不掃去映月軒庭院中那厚厚的積雪,把自己的腳印印在上面,似乎這就記錄著,她來到這裏已經三個多月了。
冬天的太陽很晚才出來,雲清媛因為無寵,早早便來到映月軒,誰知剛一踏進映月軒的門檻,一團雪團迎面砸來,雲清媛尖叫一聲,閃躲不及正中臉頰。
“大膽!哪個奴才這麼該死!”雲清媛的近身侍女季香扶住雲清媛,大聲責罵道。
“就是我這個奴才該死,冒犯了雲才人了。”陶芷鳶手裏還握着雪團,笑着給雲清媛行了一禮,“娘娘,就請你責罰奴婢吧。”
雲清媛伸手抹下臉上的雪,忍不住大笑起來,看見陶芷鳶臉上那爽朗的笑意,她感染了:“好你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好,我就罰你——”
雲清媛快速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團朝陶芷鳶扔去,接着便笑着跑到水缸後面躲着。
陶芷鳶也不遜色,大喊一聲:“映夢,左右包抄!”
映夢回了一聲,和陶芷鳶向水缸走去。
雲清媛並不坐以待斃,反而抓起雪團朝映夢砸去,映夢受到攻擊,雲清媛立即跑了出去。
“季香,你還愣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你主子!”雲清媛雖然跑了出來,但是仍被陶芷鳶和映夢左右夾攻。
季香其實看着就想玩,得到主子的應允之後,也開始到處製造雪團回攻。
霎時間映月軒白雪飛揚,歡聲四起。
陶芷鳶和雲清媛衣服的顏色在雪中映襯的分外耀眼,笑容分外燦爛,笑聲格外清朗。
漫天都是雪團帶起的雪粒子飄散,閃閃發著銀光,耀眼奪目,空氣中漾散着清雪的味道。
四個人都變成了紅鼻子紅臉頰,雖然凍得手都無法握起,但仍拚命抓着雪。
雲清媛平日不曾這樣奔跑勞累,這時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映夢也喘着氣,便賴在雪地上打滾不肯起來,渾身上下沾滿了雪如同雪人,逗得陶芷鳶和雲清媛大笑不止。
玩得累了,陶芷鳶便扶着雲清媛進入內殿休息。季香馬上奉上暖手爐,映夢也泡上一壺熱茶。
雲清媛的臉蛋通紅,可是卻蕩漾着笑意:“真冷啊!不過卻很有趣。”
“當然,姐姐不會從來都沒有打過雪仗吧?”
雲清媛示意季香和映夢退下,有些責備的說:“說話要當心,被旁人聽了又會猜測不已了。”
陶芷鳶吐吐舌頭,說:“知道了。”
兩人又是談話家常,陶芷鳶聽到雲政丘本給雲瑾元定了一門親事,可是雲瑾元偏不肯娶,氣得雲政丘揚言說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陶芷鳶又是一陣失神,雲瑾元說過,他會等的。
末了,雲清媛準備回惜雲閣,陶芷鳶才拿出一套嶄新的衣服。
這是一件水藍色對襟外裳,領口和袖口都綉着繁雜的花紋,外裳上還綉着幾朵蘭花,形態甚美。還有一條青緞百褶裙,逶迤拖地,裙擺更是綉上靈氣逼人的小鳥。
“你自己留着便好了,司制房也給我送來新的衣服了。”雲清媛撫摸着那套新衣裳,感慨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