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魚鍋·中
白禮看着鳳如青離開了黃泉,夜風捲動赤沙迷了他的眼睛,他在這無人看到的夜裏,終於露出了一點哀傷的神色。
他慢慢閉了閉眼,晶瑩悄無聲息地滑落,滾燙地燙裂他看似無懈可擊的偽裝,卻又很快被夜風帶得冰涼。
他抬手慢慢地用指尖抹去那點水澤,而後任由秋風將他微紅的眼圈撫慰到乾澀平常,這才輕抖衣袍,轉身回了黃泉之中。
其實最後他不想問出那麼一句的,他想說的是,“若在人間無處可棲,黃泉鬼境,永遠為你留着鬼王殿。”這裏永遠是你的退路。
可他哪怕是看出了她已然心繫了人,卻還是問出了那麼一句模稜兩可的話,當初的紅絹布是他親手繫上,如今確實不該再提往事。
她揮灑功德,只為那二十年的相伴,將他自阿鼻那樣的地獄生生送入了輪迴,他也不曾辜負她的好意,如今已經成為鬼王,而往事已矣,他不該貪戀也不該回頭。
他能幫她的還有很多,白禮微微嘆息,徑直回到了鬼王殿中。
況且他為人王之時並沒有惡鬼記憶,並不知自己曾經做過什麼,在阿鼻之中又是如何污濁不堪。
現如今他什麼都想起來,又怎還能自欺欺人,單純天真地告訴她,他已經想起了一切?
白禮回到從未動過的鬼王殿中,除衣躺在了大紅錦被之上,閉上眼睛,相逢又相離,這才是輪迴。
鳳如青自黃泉離開之後,在夜風中乘風而行,卻一時之間,確實不知去往何處,曾經黃泉是她的歸處,而如今,她的宮殿在天界,這人間,已經沒有她的歸處了。
不過她略微遲疑,便乘風去了懸雲山,正好明日還需為施子真修復仙骨,她心念所至,已經到了施子真焚心崖的石室門外,石門已經修復好了,可她站在門外舉了手,頓了頓又放下了。
這個時間施子真想必已經休息,就算不曾休息,也在打坐,她是不太適合擾他。
於是鳳如青徑直去了月華殿,荊豐難得沒在,鳳如青本想着去偏殿宿下,結果坐在桌邊,發現荊豐撰寫了新的門規。
他一手字寫得十分好看,字體規整,收筆之時又不失蒼勁。
她讀着懸雲山的新門規,覺得頗為有意思,無聲無息的歲月流逝,懸雲山的門規也相較從前,廢舊迎新,改動了許多,更加的具有人性,而不像從前那般的不近人情。
例如仙門問心陣,改成了三年一次,可以過三次,哪怕是困於情愛,但只要德與心智過關,也不是不能留在山中再修鍊。
而弟子們之前,雖是居住長春院,卻各有小院,除了上課和歷練,幾乎相互交流的時間並不多,而新門規之上,加上了要弟子們多多切磋探討,交流心得,並且定時上報心得一類。
鳳如青瞧着來勁,拿着桌邊上厚厚的一本,一看就是好久沒有動。
燭火跳動,加上這門規的蠅頭小字,宛如最佳的助眠寶器,鳳如青沒多久就直點頭,等到荊豐與門中長老們商議完事情回來,未等進門,便已經察覺了他寢殿中有人。
不過他腳步絲毫未曾遲疑,甚至還雀躍起來。月華殿有結界,能夠這般輕易地進入其中,在他殿中停留的,除了鳳如青不做第二人想。
果真荊豐快步走進殿中,便見到了鳳如青正伏案而睡,墨般的青絲落在桌上鋪陳開的準備繪製懸雲山地圖的紙張之上,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微微張開桃花般艷麗的唇瓣,看上去正如一副活色生香的畫。
荊豐腳步微頓,到嘴邊的“小師姐”又咽下去,他勾起嘴唇,笑彎了眉眼。
鳳如青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荊豐橫抱着,她連忙起身要下來,荊豐卻說,“夜深了,我抱小師姐去床上睡。”
鳳如青想說不合適,她已經在偏殿鋪好床了,然而身子一觸到柔軟的被褥,她也懶得動懶得再張口,反正荊豐也是個草木。
不過第二天早上醒來,她整個人又被藤蔓大網扣在床上的時候,鳳如青看着氣急敗壞正自殘砍藤蔓的荊豐,便頗為無語地嘆了口氣。
“你本體真的是雙姻草嗎?”鳳如青開腔調侃荊豐,“莫不是個大蜘蛛吧。”
荊豐簡單粗暴地把自己的藤蔓都砍斷,然後有些委屈道,“平時不會這般,也不知為何小師姐宿在這裏便失控得厲害……”
鳳如青聽着更無語,“你快去找百草仙君好好瞧瞧吧。”
鳳如青從藤蔓裏面出來,施了清潔術之後起床喝水,荊豐收拾好了自己,與鳳如青一同去五穀殿中吃了些東西。
如今懸雲山弟子也不若從前那般多,即便是放寬鬆了很多擇選的條件,外門弟子卻也開始越發的少。
弟子們修為境界在二境之上,幾乎都出了門派去人間驅邪除祟,因此鳳如青與荊豐早飯沒有碰到幾個低階弟子,清凈得有些過頭。
鳳如青與荊豐吃完出來,他當真憂心忡忡地去找了百草仙君,這樣失控的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休息還好,若是對戰之時便就麻煩了。
鳳如青沒有跟着他一起,而是去焚心崖禁地找了施子真,石門緊閉,鳳如青提着靈谷粥,在外叫了很久的門,施子真才開門。
他面色看上去比前兩天好些,只是神情很冷,鳳如青恭敬見禮,叫了師尊之後,便笑着提起手裏的小罐子,“師尊,我帶了些靈谷粥,也有益於滋補身體,你趁熱喝些?”
施子真沒有讓開讓鳳如青進門的位置,看了眼她手中盛着粥的小罐子,說道,“我說了,我已經無需再進食,你不要再帶吃的上來。”
他態度十分冷淡,若是從前,鳳如青定然轉身便走,但如今她渾不在意,因為施子真這些年,確實一直對誰都是這樣的。
“師尊,我以後不帶了。”鳳如青說,“那師尊可否讓我進去?我來助師尊修鍊。”
施子真沒有馬上讓開,他看着鳳如青,神色近乎嚴厲地問,“你昨夜來過,是宿在懸雲山?”
鳳如青點頭,坦蕩且無隱瞞,“黃泉我已經去過,不方便再宿在那裏,我在人間無居所,便只能回山啦。”
施子真動了動嘴唇,還欲再開口,最終卻只是抿住唇,讓開了位置,讓鳳如青進門。
她與荊豐親近,他老早就知道,荊豐甚至與穆良都差着一重,和她格外的好,甚至連她當時出現的行蹤都幫着隱瞞。
可從前自然是無礙,但如今她乃是雙姻草塑身,荊豐是雙姻草本體,近些年花期頗為不穩定,他們不宜在一起太久。
可施子真總不能告訴小弟子離你師弟遠些,於是便索性沒有說,他現在連自己為何終日暴躁都搞不清楚,仙骨開裂對他影響比他預想的大得多,他需得儘快恢復如常。
於是石室當中,施子真盤膝坐在石床之上,鳳如青則坐在不遠處的石桌旁邊,靈流與潺潺溪流般的神力在兩人中間流轉,他們誰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夕陽西下,施子真結束了幾大周天的靈力運轉,鳳如青才收了神力起身。
她摸了水壺,裏面竟然是空的,她家師尊之前便不食五穀,鳳如青瞧着這架勢,他往後怕是連露水都不喝了。
施子真察覺到了她的動作,眼見着又要趕她走,鳳如青連忙道,“師尊,我已經同荊豐商量過了,荊豐也開始與各家仙門走動,下面便是開妖塔,引妖入熔岩。”
談到正事,施子真一直煩躁的情緒頓時沒了,“妖獸不同於魔獸,更加難以管束引導,多生羽翅,此番需得慢慢籌謀,光靠各家仙門加上一個你也是不成。”
施子真不着痕迹地皺眉,“待到日子定下,我與青沅門掌門和浮羅門掌門結金剛大陣,可斷後。”
他雖然如今仙骨開裂,可這種事情,作為仙首不可能不到場。
鳳如青也從未想過要他待在山中,畢竟施子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比誰都清楚。
“師尊不是說了,若我有什麼不便,可以去找泰安神君,”鳳如青說,“定下日子,我準備回一趟天界,泰安神君,還有我在冥海之底識得的那些人魚族,我都能請下人間,再不濟,我可以向天帝借兵,反正能拉上的都拉上,定能保證全無紕漏地將妖獸引入熔岩。”
魔獸消弭之後,魔族經年環繞的魔氣便急劇消散,人間也因此受益良多,若是再將妖塔中鎮壓的妖獸解決,對於人間四海的和平來說,積壓數千年的隱患被清除,是一件十分厚重的功德。
若是心存私念,以鳳如青如今能力,硬要自己扛下,也不是不能成功,畢竟她神力強橫,又不是如天界那些神仙一般的空有神力,她的戰鬥經驗也十分充足,這份功德若是拿下,說不定還能再進神境。
可鳳如青此番言論,便令施子真心中十分滿意,連帶着多日暴躁的心境也跟着暢快了許多,難得對她露出了些許柔和的神色,“你這麼想是對的,功德無盡,人間卻經不起妖獸暴虐的波及,既已經想好了,便放手去做。”
鳳如青察覺他神色柔和,頓時像個被摸了頭的家犬,若不是沒有尾巴,怕是要搖斷了,這種感覺真的太新奇了,施子真這段時日當真是無論她提出何種計劃,都贊同支持。
而且得到尊長的認同和誇讚,尤其這人是施子真,鳳如青很難不喜形於色,從前她只能聽到穆良誇讚她,大師兄對她永遠溫柔寬厚,可施子真不同,連穆良那般優秀勤勉,他都沒有誇讚過幾句!
“師尊,”鳳如青滿眼亮得如同星河傾瀉其中,湊近一些看着施子真。
施子真垂目看她,見她笑得像朵花,一雙眼中倒映的都是自己的影子,心中多日的暴躁一掃而空。其實施子真關於天下形勢,比鳳如青看得更加透徹,對於人性,也比鳳如青更加清楚。
並非是他屢屢贊成無條件支持,而是越是往後走,越是經年日久,越是看着他的小弟子在門派之外狂野生長,他越是發現,他們走的路背道而馳,可在某個轉彎拐角,卻常常殊途同歸。
她走的路,是這世上最難的路,可她心性從未受到影響。她心懷大愛,卻又不困於小愛,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夠如她這般的透徹又淡然,不曾急功近利,只做好眼前之事。
再遠的路也要一步步走過,眼前之事,眼前能做的事,眼前能夠救下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愛。
小弟子做得太好,施子真實在是沒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鳳如青眯了眯眼睛,師徒兩個人站在靜謐無聲的昏暗石室當中對視,溫情與鼓勵的中間,難以用言語描述的那種黏膩氣氛在無聲地瘋漲。
施子真察覺自己在屏息,迅速掙脫出這種詭異的氣氛,欲將手收回。
鳳如青下意識地伸手去抓他手,重新按回自己頭上,但這實在太突兀了,鳳如青和施子真俱是一愣。
片刻后“啪”的一聲,施子真猛地甩開鳳如青的手,力氣用得太大了,把鳳如青的手腕給抽了下。
“出去!”施子真轉過身,聲音再度冷下來。
鳳如青只是想留住方才的滋味,被甩開之後才驚覺自己方才做了什麼,頓時灰溜溜的從石室出來,連神力都忘了用,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禁地,快到月華殿了,才氣喘吁吁地長出一口氣。
她剛又在幹什麼?!
鳳如青簡直被自己給氣笑了,她真是放肆慣了,跟着誰的面前都敢那樣。施子真能夠容她,不提着溯月劍把她捅了,她自己卻有點不能接受。
她已經決定要好好地孝敬他,她告誡自己,決不能再做出這種事情。
鳳如青平復心緒,在月華殿的門口頓了頓,最終卻沒有進去,而是悄無聲息地下山了。
倒不是別的,她總不好一直和荊豐一起睡,去偏殿又怕荊豐那個木頭腦袋想東想西,不過除了懸雲山,在人間她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索性鳳如青便直接回了天界,回到了自己的明心神殿,在偌大空蕩的華麗宮殿之中隨便找了一間屋子睡下。
第二日起身,伺候她的神仆,便恭敬地叫她起身,與她言明了,這些天各家神族送來的賀禮,還有都有誰來拜會。
甚至有人送了她兩個俊秀非常的小神仆,自然不是用來使喚伺候她起居,而是用來伺候她宿下之後的事情。
鳳如青一個名字都沒有記住,聽說了那兩個小神仆,倒是真的叫到眼前看了看,模樣真不錯,她身邊現在確實沒有人,對着施子真都開始放肆了,也屬實需要有個人解悶。
神仙都做到上神位置,她就更不必拘着自己,但這兩個小神仆,她還真的不能消受。
這些在天界盤根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神族,鳳如青一個也不認得,哪些是站在弓尤那邊,哪些又是站在弓尤的對立面,在將這些都沒有搞清楚之前,她不會表現出和任何神族的親近。
不過禮物她照單全收,但一個也不回禮,說她狂妄也好,孤高也罷,反正她瘟□□號都叫出來了,倒也當真不怕他們再給她添上其他的名號。
於是鳳如青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禮物,包括那兩個俊秀的神仆,偌大的明心殿,確實需要幾個打掃侍奉花草的,雖說暴殄天物,鳳如青倒也不覺得可惜。
她還當真不喜歡這種被人喂到她嘴邊的,她想找人解悶,那也得是自己找。
將事情交代下去,她便徑直去泰安神君神殿,他神殿的名字倒是和他的名字一般,鳳如青在門口站了片刻,裏面的人便出來告知,泰安神君不在殿內,要鳳如青改日再來。
鳳如青也不在意,知道泰安神君到處跑,她索性直接去找弓尤,與他說明了引妖獸入熔岩的事情,以及借用天兵的事。
“你開口的事情,我有哪一次沒有應允?”弓尤才剛剛從仙界朝會上下來,一身天帝服制十分的華麗繁重。
珠簾之後,他對鳳如青用無奈的語氣道,“你已經飛升,我知道你心繫人間,但你好歹隔三差五的也上朝會上站站啊。”
否則那些神族又開始告到他的面前,上神雖在地位上高於普通神族,甚至連他這個天帝也無權過問,但哪怕是為了鳳如青好,她也該多出來走動。
鳳如青立刻心領神會,“又有人編排我了?”
她嗤笑,“無所謂,反正我不是瘟神么,光是給人間帶來災禍,多對不起這個瘟□□號。”
鳳如青擺手,“隨他們說去,對了,你不知道,有個神族給我送了兩個暖床的神仆。”
弓尤聞言眉峰一厲,“誰!?”
“進去說進去說,我還沒見過你神殿,哎那是神女吧,”鳳如青和弓尤並肩進入天帝後殿,邊走邊嘖嘖,“你這後院人可不少啊,而且個個都這幅模樣,這麼一看,那給我送人的神君也不怎麼誠心啊……”
弓尤本猶豫帶她進殿,又想看看她的反應,結果看着她沒心沒肺的模樣,還對他後殿掐着他下朝會的時間故意出現的神女品頭論足,嘖嘖感嘆,頓時自嘲一笑,言歸正傳。
“你要借天兵,便自去與你二師姐商議便是,如今她與藍銀帶着人魚族掌控天界神兵,你與她說,要借多少,她自然都會點給你,帶着我的龍鱗佩去。”
弓尤說,“我這有酒,要喝些嗎?”
鳳如青想到上次喝酒撒酒瘋的事情,這天界的酒她是不準備再貪,於是便道,“算了,我這便去找於風雪,哎對了,泰安神君,方才在朝會嗎?”
“在,”弓尤摘下冕旒,毫不避諱地解開腰封,除去繁重外衫,“怎麼了?”
“沒什麼,我正好有事找他。”鳳如青道,“你休息吧,我先走。”
“哎!來都來了,陪我吃些東西再走。”弓尤幾乎沒有能夠把酒言歡的伴兒,哪怕不談情愛,肆無忌憚說話的人也便只有鳳如青一個,好容易抓着人了,捨不得她就這麼走了。
鳳如青確實也喜歡同弓尤暢飲暢聊,不過如今時機不太對,便腳步微頓,笑着道,“改日,改日我帶人間的燒刀子回來,烈,卻不醉人。再與陛下暢飲。”
“我殿內有你沒吃過的點心,你真不吃?”
鳳如青已經走出殿門,“改日改日,你殿內我瞧着也不缺陪你用飯的人!”
鳳如青身影消失,弓尤站在殿內,緩緩吐了口氣,看到殿外探頭探腦的一個侍女,眼睛一瞪,侍女頓時嚇得跑了,還在地上滾了一圈,但是毫無凝滯地滾完便起身接着跑。
弓尤見狀輕笑一聲,心中那點失落便這樣散去了。
鳳如青從弓尤的後殿出來,運轉神力,幾息時間,便已經到了泰安神君的神殿門前。
於風雪那邊不需過多言辭,但泰安神君還需她親見一面,畢竟他不過是去個朝會,殿內神仆便說他不在天界,這若不是神仆膽大包天,便是泰安神君如此交代過有意躲她。
鳳如青這一次沒有敲門,她就沒有走門,徑直破開禁制,閃身出現在他後殿之中。
彼時泰安神君正坐在殿中飲茶,驟然間察覺禁制被破,心中沒來由的一驚,下一瞬見到鳳如青出現在他眼前,一口茶順着嘴喝進去,順着鼻子嗆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他按着桌子,低頭咳了好一會,連面色都咳得微紅,這才平息了氣息,抬頭看向鳳如青,“天羅上神何故破我神殿禁制,硬闖入內?”
鳳如青神色頗為好奇地盯着他那張和施子真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看,泰安神君被她看得心裏發慌,強作鎮定,但眼神錯開不與她對視。
雖然面上裝得毫無破綻,但這麼看來,還是和施子真本身天差地別,若他被人這樣盯着,根本不會慌張,若是不喜被盯着,盯回去不消片刻,那人就被眼神凍死了。
鳳如青微微笑了笑,“神君安好。”她竟然還算周全地見了個禮。
泰安神君神色微頓,側頭看向她,鳳如青滿臉純良,“師尊對我說,與神君乃是故交,要我若有什麼難處,只管來找神君,神君自然會傾力幫我。”
泰安神君聞言猶如被人塞了一塊餿肉在嘴裏,施子真明知道他不喜見她,還偏要給他找不痛快!
他含糊道,“哦,那是自然。”
鳳如青見他次數不多,一直覺得他或許不喜自己,甚至是有些許畏懼?
她倒也不知自己哪裏瘮人,只是仔細瞧他此刻神色,不喜是能夠確認了。
她笑笑,“我方才其實來過一次了,但神君殿內的神仆與我說,神君不在天界。若非我巧遇天帝陛下,怕是要與神君錯過了。”
鳳如青走近,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壺,為泰安神君斟茶,“不會是神君吩咐神仆這樣說的吧?”
“我沒有!”泰安神君急急反駁道。
但反駁得太快了,像極了心虛,鳳如青帶着促狹的神色笑了笑,他頓時心中一陣發堵。
這莽女,就不知道什麼是凡事留三分,和池生那個竹子一樣的直筒子一模一樣!
※※※※※※※※※※※※※※※※※※※※
鳳如青:我真是太放肆了我不應該這樣的對不起師尊!
施子真:……你出,出去!
——
看到評論有人在說我解釋一下,不存在什麼守身如玉,換800個身體也不存在,除非兩情相悅,女孩子多談幾次戀愛怎麼了!
以及,我沒有在扯,每一個劇情都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