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不害臊。
左夫人的眉頭就擰了一擰,萬穎那姑娘,好是好,可她兒子就差成那樣嗎?
千里迢迢趕回來,連見一面都不肯。
不等她發問,左慶已經轉身往外走,“母親,兒子這輩子能不能娶妻生子,全靠您。”
說到這兒,左慶已經走到門口了,頭也不回地加了一句,“萬穎她和離過,是天淵此前的九王妃。”
說罷,左慶的人影消失不見。
只剩下左夫人站在原地,手裏準備給左慶布菜的碟子,“啪”地一聲就碎在了地上。
萬穎和離過。
還是九王妃。
若是左慶同萬穎結婚了,就是天下人皆知,她兒子娶了個和離過的。
她心中有萬般惱怒。
門口有聲響,她回頭,見左老爺正打外頭進來。
左老爺沒看左夫人,逕自坐到桌邊,開始用晚膳。
左府並沒有太多男尊女卑的規矩,左夫人心裏氣,便拿過了左老爺的筷子,“這飯也是不給你準備的,時間尚早,還不到晚膳時間,你也不餓。”
左老爺表示很無辜,他抬眸瞥了一眼左夫人,“你給準備的人,都走了,這東西不吃浪費了。”
左夫人更生氣,“你都聽見了,連一句話也不說,左慶的婚姻大事,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么?”
左老爺搖搖頭,“你兒子說的清楚,非那個萬穎不娶,你怎麼負責?準備養一輩子單身兒子?”
左夫人被搶白地說不出話。
左老爺可憐巴巴地看了看左夫人手中的筷子,也不能上來搶,只能繼續說話,“你沒聽見么?那姑娘根本不想要你這個好兒子,人家不想見他,是他死皮賴臉地硬往上撲。”
“你這個婆婆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左夫人明事理的,怎麼可能想不明白。
咋地?
是沒看上她兒子?
她兒子多優秀啊。
左夫人心裏堵得慌,將左老爺的筷子摔到桌子上,自己生悶氣。
左老爺大快朵頤,不過是挪了個凳子,離着夫人遠了些。
左慶扔下定時炸彈,大步流星出了府,上馬,直奔如意坊而去。
現在天色黑的早,如意坊剛關了門,左慶剛舉起手,忽然聽見後面有風聲。
原本,他可以閃過去,可門卻正在這個時候開了。
萬穎剛好打裏面走出來。
左慶顧不上看門裏的人是誰,一個轉身,將萬穎牢牢護在身後。
那支箭,“嘭”的一聲,正中左慶的胸膛。
“左大人。”萬穎拼盡了全力,才沒讓左慶直接摔在地上。
前面人影閃過,萬穎正焦急的時候,街角外面響起了整齊而頓挫有力的腳步聲,是巡邏的。
新帝馬上登基,帝京的巡防做的好。
巡防的人聽見萬穎的聲音,幾個人過來詢問情況,剩餘的人,尋着剛才的黑影往前追。
“勞煩您去燕王府,幫我請燕王妃。”萬穎驚魂未定,好在還能記得燕王妃。
燕王妃?
巡防的人機靈,指着一個人,“你去燕王府。”
再指另外一個,“你去回春堂。”
能第一時間提及燕王妃的,那肯定和燕王妃交好,巡防的人,不敢怠慢,指揮的明明白白。
待那兩人應了一聲,走了,他幫着萬穎將人抬進院子裏,“莫急,關上門,確定是燕王妃再開,小的就在外面守着。”
眩暈的疼痛過後,左慶中了箭的位置,疼的厲害,可神志尚且清晰。
藉著昏黃淡然的燭火,他慘白着臉笑了笑,“你擔心我?”
萬穎眼底晶瑩,沒時間計較,人還是抖的。
她見過大世面,卻沒親身經歷過這般血腥的場景。
左慶便不忍心逗人了,他藉機攥了萬穎的手,“無礙。”
無礙?
血源源不斷地打胸口流出來,左慶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也直打架。
喜兒和其他的綉娘聽見聲響,都跑到院子裏來。
可一個個都嚇傻了,大氣兒都不敢喘。
布上再大的洞,都能縫上,身上的,看着就哆嗦。
一堆人圍着左慶團團轉。
左慶原本就失血過多,被轉的迷糊,沒了意識,手卻纂的緊。
等蘇淺淺到了如意坊的時候,左慶半面身子上都是血,萬穎的袖子上也都是。
巡防的人,還真是在回春堂找着的人。
蘇淺淺準備在軒轅秋陽登基之日,面對天淵百姓免費開放回春堂。
此前,她只為利益,此後,她是國母,那便是大有不同了。
不過還是暫定,只免費三日,是大慶之意。
那藥草要備的足。
當時她正在回春堂指揮着擺藥草。
所以,定不是她自己來的,除了觀言,還有兩個醫官。
幾個人合力將左慶抬回如意坊的後院。
別的地方不行,只能是萬穎的閨房。
萬穎倒是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蘇淺淺急着查傷、驗脈,再拔箭縫合,消炎、止血,中西醫齊上陣,把她忙的大汗淋漓。
待左慶的氣息平穩了,蘇淺淺的眸光才落到了左慶的手上。
打麻藥,那手都沒鬆開。
蘇淺淺嘴角抽了抽,“萬穎,你給我個解釋。”
萬穎垂着頭,我給你啥解釋。
她現在焦急,倒沒覺得多尷尬,也沒硬往外拽手。
申靜跟着來的,打後面竄上來,“萬穎,你丫連我都瞞着。”
聲音不小,咋咋呼呼的,觀言回頭,“病人需要靜養,不許大聲喧嘩。”
申靜乖乖地將嘴捂上了。
蘇淺淺覺得有趣,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將別人都清出去,蘇淺淺再看了眼兩隻緊緊握住一起的手,同萬穎說道,“左慶的父母不在,我交代給你,左慶這次是命大,差了那麼一手指頭,就是致命之傷。”
“現在沒有大礙,待人醒過來,前七日每天去回春堂換藥,過了七日,隔三天換一次就行了,直到複診無大礙。”
左慶的傷,蘇淺淺有把握,此刻倒是因為發現新大陸,有了幾分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心思。
她瞅了萬穎兩眼,“不能……有劇烈運動。”
萬穎心裏氣得要死,狠狠瞪了蘇淺淺一眼。
可到底聽見了更關鍵的字眼兒,她有點磕巴,“你……能不能不走?”
左慶重傷,萬穎也不能人還昏迷着就往人家府上送。
可左慶久不回家,左府的人定會知道,還不如提前去送信兒,免得人瞎擔心。
但只要左府來人,她該怎麼解釋?
蘇淺淺見人慫成一團,倒是沒落井下石,不過還是提點道,“在你府門口傷的,看樣子左慶賴上你是沒跑了,他父母雙親,你遲早要見。”
左慶的父母,是兩個時辰后趕過來的。
到底是經歷過事兒的,並沒有大驚小怪,先跟着蘇淺淺問了情況,再謝了恩。
左夫人進內室的時候,萬穎剛將手從左慶的手裏掙脫出來。
可那還沒來及換的裙子上,一胳膊的血,想也是能想明白的。
左夫人不說話,萬穎心裏便打起了鼓,她微垂了睫羽,“左大人在如意坊前中的箭,是為了替小女擋……箭。”
萬穎說的萬般艱澀,但沒有預期中的暴風驟雨,她才繼續說道,“萬穎不懂如何處理,不敢將人隨意挪動,才將人留在了如意坊。”
還入了自己的閨房。
這後面的話,萬穎卻是說不出來了。
“你的人,不留在如意坊,還能去哪兒,燕王妃說需要靜養,我看你這兒挺靜的,就在這兒養吧,別回府勾他父親和我的淚窩子了。也斷沒有老的侍候小的道理。”
左夫人倒是說的平靜。
萬穎的耳朵邊上“嗡嗡嗡”地響,她的臉紅到了耳朵根,說話都結巴了,“左夫人,我……我……您……”
左家人都一個毛病么?
光自己說話,根本不理會給別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可是,萬穎半晌也沒說出來句囫圇話。
“你守着慶兒,我出去跟他父親報個平安。”左夫人不理會連句話都說不完整的未來兒媳婦,轉身走了,那叫一個乾淨利索。
萬穎有心跟出去解釋,又不知道該解釋點兒啥。
她剛懊惱地坐下去,手就被人捂住了。
左慶的手上還掛着蘇淺淺說的點滴,蘇淺淺囑咐過,不能亂動,要不容易滾針。
萬穎往外拽了兩下,便不敢動。
左慶將臉湊過來點兒,“我母親同意了,你還有何話可說?”
他盯着人紅透了的臉,“原本想給你足夠的時間,可分開的這四十幾天,對我來說度日如年,沒有這份感情的時候,不覺的怎樣,現在卻是心如油烹,萬穎,我好想你。”
左慶捏着人的指尖兒往自己心臟的位置放。
萬穎怕碰着傷口,又不敢使勁兒掙扎,只能雙手捧着左慶的手,嬌嗔怪道,“你別動。”
為了不扯着人的傷口,萬穎整個人都被帶了過去,她的臉和左慶的貼的極近,左慶藉機在上面親了一口。
然後,他還不知道害臊,“萬穎,兩情相悅,是人之常情,我非你不可,你敢說,從不曾有一點點想我?”
學霸式表白求關注,無人能敵。
萬穎便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這四十多天,她不想左慶么?
若是不想,她就不會在得知他回來的時候,覺得心煩意亂,要出去走走靜一靜心思了。
也就不會有左慶為擋她中了這一箭了。
害怕左慶母親說些不中聽的話的時候,她硬着心腸堅強,可聽着左夫人的話。
便也明白了,無論怎樣,左家是尊重了兒子的選擇的,她何苦再擰着勁兒堅持,將自己喜歡的硬往外推。
思及此,萬穎就覺得委屈,淚水倒先落下來。
左慶心疼地將人往懷裏摟,“別一箭沒怎麼著我,你把我心疼死了,還沒怎麼見過你的好臉色,該有多虧。”
“就你貧嘴,你母親不要你回府,看我接下來,不好好餓你一餓。”萬穎氣的狠了。
左慶不說話了,聽着像是媳婦終於追到手了。
若知如此,再中那報仇鹽販子的一箭也值得。
呸!
他立馬在心裏呸了自己一口。
中箭的話,疼,他是不怕的,只是,身體不好,不能成親,那才是真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