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第一次動了殺念
一句一句的話聽在寒凌兒的耳里,卻如寒冰一般凍住了他的心臟,讓他整個人禁不住輕輕的戰慄。他無法接受這一切,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背叛。他盛怒之下,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但轉瞬間自己便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鬆開了手。這是他第一次,對人起了殺念。長到二十幾歲,他雖然也常常隨着師父下山斬妖除魔,但是卻從未殺過人。縱然遇到一些江湖匪類,也都是教訓一頓而已,對憤怒,他同樣從控制得很好。
寒凌兒不甘心!也不死心!他告訴她,叫她考慮三日,三日後他會再來,他希望那時她能改變心意,他會想辦法帶她離開。但是如果到時她還是決意如此,他便也不再勉強於她。
他說完要走,不料鍾小蝶卻叫住了他,叫他三日之後去南城門那邊的望月樓客棧等她,如果她到時會去,就表示改變了想法,如果她沒去,就說明她不願再見他,以後也不用再見。寒凌兒怕她不無法出宮,但鍾小蝶卻說她自有辦法,只要他依言而行便是了。
寒凌兒離開后,又起了一卦,心中卻越來越絕望……
三日之後,寒凌兒快到中午才慢慢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瞭望月樓。一個在門口東張西望的小丫鬟跑上前來,悄悄對他問道:“公子可是寒凌兒?”
寒凌兒點點頭。
那丫鬟道:“公子是在磨蹭什麼,怎麼這會兒才到?小姐都等得着急了。”說著便急急領着他去往樓上的房間,領到了門口,那丫鬟便又匆忙離開去門口望風。
寒凌兒站在門邊,好一會兒卻也沒有進去,遲疑半晌終究還是抬手將門推開。
坐在桌邊的鐘小蝶聽到聲響,忙站了起來,眼中含着淚光迎了上去:“你怎麼現在才來?……我剛才還一直在想,難道是我想回頭了,你卻嫌棄我,不想要我了……”
寒凌兒看着她略顯憔悴的臉龐和哭的通紅的眼睛,憐惜的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痕:“不會……我只會感激你,感激你願意回到我身邊。”
鍾小蝶也感激的一笑,靠在他懷裏:“謝謝你,凌朗。這輩子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服氣。”說完卻摟着他脖子放聲痛哭起來。
寒凌兒嘴角掛着笑,眼淚卻無聲的在臉上流淌,他的心越來越往下沉,他知道她為何會這般哭泣……
“凌朗,我聽別人說,這裏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客棧,價錢可貴了,我以前從未住過這麼好的地方……現在既然你我已經在此定了房間,索性在此多呆一會用了午飯再一起離開。”鍾小蝶沒有看他,垂着眸子,含笑說到。
寒凌兒沒有說話。鍾小蝶走到桌邊,上面已經擺好了幾道菜和一戶小酒。
“凌朗,快過來坐!”鍾小蝶催他道。
寒凌兒走過去,坐到她身邊,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遞到她面前:“你看好看嗎?我昨夜做成的,以前也沒做過,可能沒你做的好……”那是一副用李核和杏核搭配着,用紅繩穿成的手鏈。杏核和李核邊緣尖銳的地方都被磨去了,一顆一顆都很光滑,小小的李核配着一顆較大的杏核,看起來十分清雅別緻,細看那杏核上還雕刻得有秘密麻麻的小字。
鍾小蝶看着他手上的手鏈凝視了片刻,卻未接過去,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別過臉去道:“你一個大男人,沒事做這些物件幹什麼?這種東西我自己會做,要多少就可以做多少。”
寒凌兒目光一暗,嘴角仍牽起笑容:“我知道這個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只是,就算是金的銀的帶在身上,人也不會因此不死不病,只是一個裝飾物件,這樣的做成的也有它的美,你以前不喜歡戴嗎?”
“那是以前!這只是窮人買不起好的才勉強戴着玩玩罷了。”鍾小蝶視線移開,看向窗外。
“那不喜歡就算了!以後我賺了錢,也給你買好的。”寒凌兒仍舊含着笑容,將手鏈收回來。
“不!”鍾小蝶攤開手:“給我吧,既然都做好了。”
寒凌兒展顏一笑,將手鏈放在她掌中:“那你先留着戴着玩兒,等我們去拜見了師傅后,我打算就在那邊縣城裏去做捕快。那裏的縣主簿是師傅的舊交,以前見到我,常叫我去當差。我想,那樣的收入也更穩定,我也一定能勝任這份活計。”
鍾小蝶將手鏈放入袖中,沒有說話,站起來走到窗邊。
寒凌兒看着她的背影,面色慢慢變得沉重,將視線從她身上慢慢移開,放在桌下的拳頭也忍不住收緊。
少傾,鍾小蝶面帶笑容走回來道:“以凌朗的本領,一個捕快的工作當然是能夠勝任的了。”說著提起桌上的酒壺,斟滿了兩杯酒:“你看,這本來是為了慶祝我們重歸於好準備的酒菜,現在又多了一個由頭,可以預祝凌朗任職成功!”說著將其中一杯推到他身邊。“凌朗,我們幹了這一杯吧!”說完自己先端起了一杯,靜靜的等着他。
寒凌兒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面上的笑容也終於變成的苦笑:“你……你真的要我喝嗎?”目中泛着淚光,視線凝注在她的臉上。
鍾小蝶看着他,目光有些閃爍,但面上仍舊笑着道:“凌朗,怎麼了?你怎麼這麼看着我?”
“哈哈哈……”寒凌兒發出一串笑聲,無力,低沉,就像是一個中氣空虛的垂死之人。
鍾小蝶臉色也為之一變,酒杯一下顫落在地,緊張的站起身來,退開幾步:“你……你這是怎麼了?”
寒凌兒扶着桌子站起身來:“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除了習武外,我還學過卜算。”
鍾小蝶的面色鐵青:“那你……難道說你是知道我今天會這麼做了?……那你為什麼還來?”
“哈……”寒凌兒苦笑一聲:“日月星辰都有軌跡可尋,今日走到這裏,明日就一定會走到那裏。唯獨人心,沒有任何軌跡規則,有的人心意可以一生不變,有的卻又可以變之於頃刻。我,連我自己以後的心會變成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又怎麼能篤定你今日一定會狠下心腸要殺掉我啦?”
“那你現在已經確定了我的心意了……你打算怎麼樣?殺了我?”鍾小蝶瞪着他怒吼,語氣故意帶着兇悍無畏,但是眼神卻已經暴露出她內心的恐懼。她是怕死的,在寒凌兒上次握住她的脖子的時候,她便深深的感覺到他對她的威脅。如今,她也害怕他在激怒之下真的殺了她。